《四月微暖》杜烟淮

3、草原

　　到达呼伦贝尔的时候正好是清晨，省去了不少麻烦。苏苎背着沉甸甸的书包走出机场，眼前的景象很是熟悉，甚至有一丝亲切，她踏出一步，抬头望向天空，轻声说：“爸，妈，姐，这次，我带你们老家。”
　　门口有很多司机大嗓门的吵着拉人，苏苎找了几人，搭伙包下一辆面包车。
　　“你们都是哪的人啊？”一个四十左右岁的女人问道。
　　“听口音你是东北的吧！”坐在她身边的男人回答。
　　“你也是啊！太巧了！”她刚讲完，车内的其他人也附和道，原来大家都来自东北。
　　“小姑娘，你呢？”
　　苏苎起初还没反应过来，眼睛还是盯着外面一闪而过的景物，直到感觉周围静的有些奇怪才转过头，大家全部都看着她。她用眼神扫过这群人的脸，然后指着自己，“我？”
　　“啊，那个，我也是。”
　　全车人又都一致的转过头去。
　　一路上这些人吵吵闹闹的，最后感染的司机先生也跟他们打成一片，好像唯独苏苎是个例外，不发一言，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我叫孟唯，你叫什么呀？”一个长相甜美，声音软软的女孩子凑过来，和她打招呼。
　　“苏苎。”
　　“你怎么看起来不怎么开心啊？出来旅游，多好的事，开心点！”
　　苏苎没有说话。
　　孟唯看她只身一人，感到奇怪，“你怎么一个人呀？好危险的，是离家出走了吗？”
　　沉静了几秒，苏苎才回答，“没有。”
　　女孩问了很多个问题，苏苎都是爱答不理的样子，她也觉得无趣，缩回身子，回到自己的座位，不再提问。
　　耳边没有了聒噪，倒是清净不少，心里也安静下来。
　　不多久，车子驶进了草原，停在某处。
　　“哇！好美~”下车后，孟唯发出感叹，其他人则抻抻腰，舒缓一下几小时的疲劳。
　　“妈！这次说好了，一定要带我去骑马，不能再反悔了哦！”她跑到那个一路上都很嗨的女人面前撒娇道。
　　女人满眼宠溺，拍了拍挎在她胳膊上的手，答一句:“好。”
　　苏苎是最后一个下车的，她等到所有人都离了座位，又独自坐一小会儿，才下去找自己的行李。
　　“呀，小姑娘，你可不能自己走啊，这草原这么大，走丢了可怎么整。”有个人发现苏苎背起背包正向其他方向走去，急忙招呼道。
　　这人的声音有些大，随行的人听罢全看过来。
　　“苏姐姐，你一个人多危险，反正我们也是自驾游，不着急，你要去哪里我们可以一起”孟唯跑过来劝她。
　　“谢谢。这里我很熟。”
　　“妈~她怎么这么不听劝，比我的脾气还倔！”孟唯看着苏苎渐远的背影，对身边的女人嗔道。
　　女人没有说话，同样看着那背影，随后走开。
　　——
　　苏苎和一车人分别后，努力的辨别方向，可是她也没来过这地方几次。她对那些人说自己很熟，不过是不想同他们一路。
　　站在某处，苏苎转了一圈，貌似只有当地人能辨别方向。所以。现在唯一可以帮助自己的就是——
　　“诶~老伯~”她把手做成桶装，朝着一个方向喊道，“能帮我个忙吗？”
　　正在放羊的老伯听到喊声，在远处眯着眼眺望她。
　　发现他注意到自己，苏苎赶忙跑过去。走了很多路，在加上身上的背包有点重量，等她到老伯面前时，已经气喘吁吁。
　　“老伯，，”她咽下口水，“我想去这个地方，”她拿出手中的地图，指着其中的一个位置给他看，“你知道在哪吗？”
　　老伯的眼神不太好，拿着那张地图忽远忽近的瞅了好半天，才说话，“这儿啊，我知道，你要现在就去吗？”
　　“嗯。”
　　老伯摇摇头，“那可没时间喽，你到也得晚上。”
　　苏苎折起地图，放进口袋，思考半天。
　　“老伯你看我能在你家住一晚吗？”她委婉的问，其实她也知道，就这样草率的住进一个陌生人的家里是危险的，可是她既不能返回去，也不能前进，左右都是冒险，不如赌一把，说不定真遇上好人了呢。
　　没想到，老伯很犹豫，表现出的意思就是不确定苏苎是不是正经人。
　　苏苎眼睛一转，拿出一张一百块钱，在他面前晃晃，说：“我先交定金，行吗？”
　　对面的人明显动摇。
　　“你放心，我不是坏人，咱们谁都坑不了谁！”
　　“......好吧，跟我走。”
　　走不多久，视野中便出现一个蒙古包，一位妇人坐在门前洗衣服，周围一群孩子绕着圈的疯闹。羊群顺着绳子的方向被赶回羊圈，妇人看到男人回来，抬起头笑，看到苏苎，她停下手中的动作，用蒙语跟男人说了几句。
　　“这是我妹妹。”
　　苏苎对她笑笑，结果，对方竟用汉语和她问好。
　　“你会说汉语啊，我还以为......”
　　“是啊，阿哈教了我很久，好不容易学会。”
　　接着，妇人边擦着手，边说：“前两天也有一拨去这个地方，你们是一起的吗？”
　　还有人？苏苎要去的地方是自家世代的墓地，不可能有其他人这么确切的知道位置，除非是......
　　她赶忙拿出手机，找出一张父母的照片让妇人识别。
　　“对，有这两个人！”
　　“他们有说什么吗？”
　　妇人想了想，摇头，一旁的老伯忽然出声，“我记得他们提到了这次行动凶多吉少，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苏苎收回手机，说：“谢谢。”
　　老伯给她安排了住的地方，虽然有些拥挤，但是最起码有了住处，夜晚，她躺下，却怎么也睡不着。
　　父母为什么会带外人来？她还记得以前父母总是千叮咛，万嘱咐的不让她说出家里有祖辈世代的墓地，可是这次他们竟然破了这个规矩。还有，到底是什么行动会是要搭上性命？真是让人想不通......
　　第二天，草原上的人大都起的早，所以苏苎也跟着，早早的起床。
　　果然人还是要贴近自然，城市哪有这里的新鲜空气，哪有这片嫩绿，苏苎的心情一下子被感染的好太多。地平线缓缓地将太阳吐出，大地又重获光明，是真真的能够感受到新的一天的到来。
　　她站在外面，深吸一口气，吐出时，隐约看到远方驶来一辆车，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终于，车子停在她面前，一个人最先从里面跳出来。
　　“苏姐姐，我们真有缘，这都能遇见呢！”
　　从认出这是自己好不容易甩开的那辆开始，苏苎的内心就是崩溃的，虽然和他们没有多大的交流，但这一路上，她是领略到他们的魔力了，此刻真是不想接受和他们相遇这个事实，至少，等自己走，他们再出现也好。
　　里面的人陆续出来，自然也认出眼前的这是那个不听话的小姑娘。
　　“呀，太巧了。”说话的是孟唯的妈妈，那个自来熟的女人。
　　苏苎微笑着冲她点头，“阿姨，实在抱歉，刚见面我就要走了，不好意思啊！”
　　“走？一起吧，我们也都挺担心你的。听小唯说你叫苏苎？”
　　苏苎点头，同时拒绝她的话，“我有要紧事，不便麻烦你们大家”
　　“有什么的，出门就是朋友，互相帮助很正常！”
　　啊~~~
　　苏苎觉得她快要疯了，热心肠的确是好事，只不过，别这么热心啊！她都不知道要怎么讲下去。
　　“那个……”
　　没等她说完，那个女人拿出一张纸递到她的面前，指出一个位置，问她:“我们娘俩要去这里，你不是熟嘛，知不知道怎么走？”
　　这是一张手绘的地图，从工整的线条上，可以看出这张图，画出的这个人一定是不知画过多少遍，她扫了一眼，可这一眼，着实吓到她。
　　上面虽是简单的勾勒，但还是可以很清楚的看出，这两人要去的地方和她要去的，是一样的。她们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知道这个地方？
　　苏苎平复好自己的心情，装作很认真仔细的研究图，不经意的问她:“这图画的太草率了，你从哪里得到的啊？”
　　“一个朋友，他说这个地方很美，让我们来看看。”
　　“啊…”
　　女人没再问她是否知道路，而是叫来那个老伯。
　　“来，姑娘，给他看看。”
　　糟了！苏苎还来不及说些什么，老伯已经开口“这不是这个她要去的地方吗，你们正好一起走！”
　　老伯抬起头看她，这个时候，苏苎已经无力反驳，只能硬着头皮回答:“是么，我都没看出来，还是老伯厉害啊。”
　　“诶呀！那正好一起走！我姓应，你叫我应姨就好。那我以后就叫你小苎，行吧”
　　“行…”苏苎活动她僵硬的身体，点头。
　　一行人在老伯家寒暄片刻，其余的人先行离开，留下苏苎和那母女俩在此等候，不久，她们等来一个18，9岁，骑摩托车的少年，这个少年就是老伯找来带领她们的。
　　“他能行吗？”应姨从上到下打量他好多遍，用怀疑的态度小声问老伯。
　　“你们放心吧！庆子从小在这边长大，没有他不知道的地方！”
　　老伯随后推出一辆摩托车，问道:“我这有辆摩托车可以借给你们，有能骑的吗？”
　　“谢了！”应姨接过摩托车，长腿一跨，然后向孟唯招手，示意她过来。
　　苏苎震惊的看着眼前这一幕，果然，这个大姐是个能人，无所畏惧，连摩托车都能骑…两辆摩托车先后发出轰隆隆的声音，
　　那个少年调好车子，转头看她，“上来！”
　　老伯站在门口，凝视着疾驰而去的两辆车，漏出些许复杂的情绪，妇人走到他身边，问道:“怎么了，阿哈？”
　　他摇摇头，:“没什么，感觉有些奇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