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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6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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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年的时候,施落没有回家。每每这个时候,正是一票难求。施落舍不得乘飞机回去,因为公司没有报销,高价的机票,总让她却步。
春运,总是为这些在外的游子们设定的,比如施落。施落很怕去挤车。记得那一年回家,施落拖着大大的行李箱,背着大大的背包,小小的身影,几将被行李淹没。挤在人群中,费力的把行李拖上了火车,若不是列车员的帮助,施落想,她早就被挤下来了。那样的状况,让施落有点后怕。
在那样的时刻,车票更是难买,是让施落想不到的困难。最后只好把希望寄予黄牛党。同事帮她打听,但却大都没有票。那一次施落下定了决心去车站碰运气,待到车站时,才发觉,原来,票都到了黄牛党的手中。很多人向她兜售火车票,最后,从一个看似正派的人手中,施落买到了一张硬座票,但价格比平时多了三分之一。在火车的轰隆声中,施落在兴奋与辛劳中,踏上了归家的路。
每次想起那样的经历,施落总是感受到火车上的辛苦。那如闷罐一样的车厢里,车道上,也挤满了人,没有一丝空隙,让她想起罐头里的鱼,不得动弹,呼吸着浑浊,那个时候,即使再有洁癖,也是徒劳。
还有自家里返回的路上,海儿把她送到去市里的车上,远远的遥望着弟弟那越来越小的身影。施落提着手中的小包,感到了轻松与厚重。每次见到海儿,都感到他的消瘦。父母亲还是那样忙,即使没有了供儿女读书的负担,他们仍然没有一丝的歇息。如姐姐说的,可能,他们习惯了这种生活,闲下来,反而没有了生活的方向。
那一次,到达东城的火车站,已是半夜时分。大巴车把施落扔在高速路口便飞快的开走了,施落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迷惘与害怕。周围是交错的公路与白炽的路灯,尽管少了黑暗,但却没有声息。一边在心中鼓励着自己“不要害怕,勇敢一点”,一边走向远处的交警厅。那是一个年轻人,施落心中的害怕在看到那一身警服时便消失怠尽,她说了自己的困境,年轻的交警给施落指了一下路,穿过一块田地,便到了东城的市中心边缘,那儿可以打个出租车。施落说,
“您能否送我过去?”因为施落看到那块漆黑的地方,又感到了害怕,在这个案件多发的城市,她总是需要这样的担忧的。年轻交警抱歉的说,他需要执勤,不能离开,但可以远远看着她,让她放心。施落吃了这颗定心丸,便道谢,背好包,离开。
那次,施落很快穿过了那块黑暗,走进了明亮的市区,搭上了车。她一直感恩于那个年轻的交警,仿佛是夜色里的一抹明亮,让她很安心,也变的不惧怕了一些空想的恐惧。正如,这城市里温暖的冬季,让她一踏入,便感受到了。
KING也回家了,他说了他的家乡,冬季里有冰灯,过年时也会做冰灯。待他返回萧山时,便在□□上向施落热情的说着假期里的经历。过年果然是热闹的,特别是对于吴思远这样喜爱热闹的人。他参加着各式的聚会,组织着大小的同学会,从文字里,施落感受到了他的忙碌,那是属于他的生活,热情。施落感到了自己的单调,好象与他格格不入一样,是两个世界的人。
最后,吴思远说,“施落,我很想念你。你呢?”施落心中有一丝悸动,很酸很甜也很暖。
“我也思念你。”施落不想说想念,对于这种熟悉又陌生的关系,她想用思念。
“不要说思念,这样表达意思不对。”吴思远说。施落没有问他,为什么不对。但施落本能的觉的,思而念,是一种达不到的距离,远远的距离,正如他们,可能会有交集,但更可能是平行线一般,越走越远。
如以前一样,近年关,放假前,公司里都会去聚餐,作为年终的一次餐会。今年的这个时间,订了酒店,一行十几个人,傍晚时分,去了目的地。
东城如这个城市的其它城镇,酒店遍地都是,消费业如同它的经济一样,迅猛发展。比如这类的酒店,不需要几星的级别,但也有着引人注目的环境与菜色。施落也很喜欢这里的环境,绿色掩映,让人感觉到了雅致。陈经理,以前的陈主任,是公司里的头,若萧董不在的时间,他带着一帮年轻人,经营着公司的一切。比如这次的年终聚餐,也不例外。
“干杯!”大家举起了杯子,几箱啤酒,就这样,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一年一次的,被大家灌入肚中。包间里,满满的两桌,大家全没有了平时的矜持,甚至有了猜拳与吆喝声。男人们,只要沾了酒,都会如此放肆?施落在中评价并带了诸多的疑问。大多数人,都被灌了很多酒,施落除外。施落的外形,每次都成功的拯救她免于被酒桌上的气氛所浸染。因为大多数同事都说,小妹妹就算了,喝饮料吧。这正是施落所渴求的。她不爱任何酒,甚至于红酒的浓香,都让她却步。
施落不是没有喝过酒,她偷尝过白酒,只感觉到了冲击味觉的辣,没有任何美感可寻;之于啤酒,涩涩的味道,也没有吸引她的任何感官,也许,本能的,施落是一个没有任何情趣的人,是骨子里的闷骚。
这个春节期间,施落留在了东城,感受城市里新年的气氛,很浓的年味。没有回家,自然报告给了萧先生,于是安排了施落值班到年三十。因此,施落得到了一份额外的奖金。看着存折上每月增加的数字,施落感到了一种满足。取出一万块,寄给家里,每一年都如此,已成了习惯。回报父母的养育之恩,是施落自工作后的想法,之于父母,好象钱是最直接的,其它的,便是每月的两个电话及节日里寄的一些物品。
施落不知道,每次收到她的电话或是所寄之物,成了家里最期盼的事情。这次寄的枸杞糖与毛尖茶,曾让海儿在电话中直嚷着好吃,茶好喝。电话这端的施落听到弟弟那越来越有男人味的声音,很是欣慰。施落问,
“海儿,要多帮爹娘做些事。”
“姐,放心吧。”
“海儿,身体没事吧?我怎么听到你喘的有些厉害。”
“姐,放心好了,一直这样,我注意着就没事。”
“过年替我吃那份饺子啊。”
“好,我替你吃,你那边也有饺子吧?年夜里也要吃,娘让我告诉你,自己照顾好自己。”
......
施落其实很想家,但又在摈弃着自己的想法,把那一点点想念,抛到九霄云外,故作坚强。终于摆脱了泥土,进入了钢筋水泥的世界,现在却有些想念泥土的世界,想念那芬芳的清新味道。
东城的夏来的特别早,较之于家的城市,这里已是烈日炎炎。施落仍旧过着一成不变的工作与生活,仅有刘微一个女同事,故而平日里,都是二人结伴出行。慢慢的,施落更加的了解了这个女孩子。在施落的世界中,太单纯的经历,让她总是惊诧这些打工一族的生活。也许,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生活,本来就是由这些大大小小的故事组合而成。只是施落没有注意到,她也一样。
刘微家中有六女一男,施落想,计划生育果然是明智的。刘微是老六,前面五个都是姐姐,最小的是她的弟弟。与施落的家庭一样,也是为了要一个男孩子而不断的生。刘微的家位于中部的一个比较贫穷的省会城市,一大家人全部在东莞,她的三姐,是一个台商的二奶。这是施落第一次听到这个词,还是从同事口中得知。间接问过刘微,没想到她却不以为然,认为这样的事情再正常不过了。刘微的三姐并给那个台商生了一个儿子。两人相差三十多岁,并且听说那个老男人长的又胖又丑,施落想象到了一个挺着大肚子的矮胖男人。
晚风吹来,夜色映照下的东城,霓虹闪现。施落与刘微趴在阳台上吹风,看夜景。难得没有加班,很惬意的一个夜晚。刘微说,
“阿落,明天休息,跟我去我三姐家吧,我爸妈来了,带来很多好吃的。而且那个男人不在家。”
“噢,好。”
“其实啊,我觉的我三姐那样也没什么不好,至少不用辛苦的一直打工,现在她又有了儿子,那个男人也不会不管她了。就象做小姐的,各取所需,赚钱容易又快,也挺好的。”
“呃,啊,也许吧。”
“阿落,你是大学生,当然是很好找工作,前途很好,我们这样的人就不行了,我刚来时,多亏了我三姐,不然也只能去做一些最辛苦的普工了。我们全家都欠我三姐的,她很不容易的。”
......
这是施落与刘微聊的最长时间的一次,施落不清楚刘微为什么把这么私密的家事告诉她,但她做了一个忠实的倾听者。这让她想到了大学校园里,那个高大的女孩子,满脸的幸福,向她倾诉着恋爱中的点点滴滴。也许,每一份倾诉的背后,都会有一种信任在其中,施落,正是被她们灌注了这种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