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生，妖世》何以喧嚣

7、缘生树看护者

　　林筱笑了笑，说：“我还没真正接触到一个转化成妖的人类呢，所以我也不知道。”
　　我们俩突然陷入了沉默，静静地走在树林的小道里。这时人。。。哦不，是那些魂魄开始多了起来。他们见到我都是先大吃一惊然后会说一句“看呐，是人类女孩！”之类的话。好吧，虽然我曾经幻想过成为万众瞩目的对象，但不想因为自己是另类好吗？
　　他们来来往往的样子就像有他们要做的事要去的地方一样，然而他们又能做什么呢？
　　这时走过来三个男孩，十五六岁的样子，有点二流子的感觉。其中一个像话事人的男孩吹了一个响亮的口哨，“新朋友不错啊，看起来和你一样的乌冬，对吧？”然后和其他两个放肆地嘲笑起来。我不知道乌冬是什么，但一定是个侮辱人的词吧。林筱什么也没说，当然我也无法看到他的表情。那个男孩在经过我们的时候很嚣张地撞了林筱一下，还轻蔑地看了我一眼。我怂怂肩，淡淡说：“像个傻子一样。”
　　林筱笑得很欢，说“哈哈哈，还以为你会和他们吵起来呢。”
　　“他们的目的不就是这样吗？那只会让我看起来和他们一样的傻。乌冬是什么？”
　　“一种鸟，生活在河或者湖的旁边。全身都是黑色的羽毛，记忆很短暂，所以会来回来回地走。。。看着很傻，所以我们把人说成乌冬就是说那个人很傻。”
　　“和金鱼一样啊。。。”说着说着我就感觉饿了，然后问他：“附近有什么魂魄不会去的地方吗？我想安静地吃我的午餐。”
　　“恩。。。跟我来。”
　　林筱带着我一直往山顶爬，越往上树就越稀疏，也没几个魂魄了。偶尔见到的也是很老的魂魄，在安静地晒太阳，见到我们也就看一两眼然后又闭上眼休息了。
　　“到底去哪儿？”我跟在后面，有点体力不支，喘着气说道。
　　“山顶，去一棵缘生树那里。”
　　等我们到达山顶之后，我被眼前这个称为缘生树的大树惊呆了。首先这是很大很大很高很高的一棵树，大到好像要十几个我排成一行才有树干这么宽，高到我抬头看不到树顶。然后就是这课大树美得让我惊艳。树干是乳白色，很光滑，没有普通树皮那样的粗糙。叶子是银白色的，在眼光照耀下就像闪闪发光的星星一样。风轻轻吹过，成百上千的叶子舞动起来，银白色的光就像圣诞树的霓虹灯一样。
　　“真漂亮。。。”我迟迟不能从这个惊艳中移走我的目光。
　　“我也喜欢这棵树，可是这里一般不允许我们过来。”
　　“为什么？”
　　“我也是听说的，他们说大佛老爹是看护这课树的人，为了不让树被别人破坏所以他就住在这课树的上面。老爹会在树结果子的时候看守地特别严，他会把偷摘果子的人关进他们的头骨果子里，等到老爹几时记得才会放他们出来。不过通常情况下我们过来还是可以的。”
　　“那好，我们就在这儿坐坐，他也不会把我们怎么样的，对吧？”我开心地跑到树底下，开始吃僮剌苏拿过来的面包。林筱挨着我坐了下来，安安静静的在一边坐着。
　　吃完之后，我开始困了，对林筱可怜兮兮地说：“我想睡一下，你不会在我醒来之前离开的，对吗？”
　　“当然。”
　　“太棒了，谢谢你。”我开心地对他说，然后拿出毯子，靠着树干开始睡了起来。
　　我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睁开眼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醒了？”林筱关怀地说道。他真的没有离开，我觉得很感动，从来没有人这样让我安心。
　　我转过去想给他一个拥抱，但是手臂像穿过空气一样穿过了他的身体。他沉默着不说话，我们都有些尴尬，然后不约而同地大笑起来。最后我朝着他空气一样的身体做了个拥抱的姿势，他笑了，说：“从没有人想到要拥抱一个魂魄。”
　　“人类女孩和妖精魂魄，好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一个粗犷的声音在我们身后响起，我吓了一跳。往后一看，一个肥头大耳，满脸横肉，挺着一个大肚子的男人坐在我们后面，看上去就像佛像一样。特别的是，他的脸上只有一个圆碌碌的大眼睛。
　　“啊！”我吓得跳到几米远，林筱却淡定地说，“你就是大佛老爹吧？”
　　“没错，识趣的就快走吧，看在你们没有破坏树的份上。”他站了起来，拍了拍裤子。
　　“不，我们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就让我们在这里呆到今晚子时可以吗？我们不会破坏树的。”我带着哀求的语气对大佛老爹恳求着。
　　“他是魂魄，有自己的归处。老爹可不是能糊弄的。。。慢着，你说要呆到子时？”老爹疑惑地问着。
　　“恩，是的。有什么问题吗？”
　　“最近好像听说有人要妖化了。。。是不是这个女孩呢？可是她身上有妖气啊。。。”老爹在自言自语着。
　　我和林筱不知道要说什么，这时老爹突然开口说：“你们跟我上来吧。”
　　“上哪儿？”
　　“树上。”
　　“可是我怎么上去呢。。。”就在我疑惑地时候，大佛老爹突然变成了一只大猫，但是只有一只眼睛。他来到我面前，趴在地上说“坐到背上来。”
　　我呆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坐到他背上。“坐稳了。”老爹说了一声，开始往树上爬。他的速度很快，我吓到用手紧紧地拽着他的猫毛不敢睁开眼。林筱轻呼呼地飘在我们旁边，安慰我说，“别怕，你看看，很漂亮的。”
　　我慢慢地睁开眼，看到周围的叶子闪闪发亮，就像被星星包围一样。
　　“哇。。。”我欣喜地赞叹着，此刻忘记了恐惧。
　　老爹越爬越高，透过枝桠间我看到这个黑夜里的瓦希娅城镇。模糊中可以看到很多球形的建筑，有大的有小的。还有远处比其他建筑都要高的瓦希娅中心殿堂，这时我才发现殿堂是用一根竖直的柱子支撑着的。就像飘在空中那样，看着壮观极了。
　　这时老爹已经爬到了树顶，“下来。”他说，我从他背上小心翼翼爬下去，直到稳稳地踩到树干我才松手。这时我发现整个树的主干几乎是一样粗的，树顶有一个小小的门，老爹用一块木板搭在树枝上就成了一个小台阶。
　　老爹变回了刚刚那个模样，走到门前的时候门自动就开了，然后弯腰走了进去。房间布置很简单，一张床一张桌子几把椅子，一些小家具还有窗户边的一些花花草草。
　　“回来啦回来啦，老爹你去哪儿啦。。。哦看，有客人，还有人类啊。。。天哪真的是人类。。。”一堆尖细吵杂的声音在那堆花草中发出，我凑近一看，发现那些五颜六色的花里面都长着一张小小的脸。
　　“走开，你可真臭啊。”它们不满地说，把脸都扭到一边去了。
　　“哦抱歉，我都一天没洗澡了。。。”我后退几步，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其实并没有难闻的气味啊。
　　“老爹可不是这样教你们对待客人的啊。”他温柔地抚摸着那些花瓣，带着溺爱的语气，就像对自己的孩子那样对那些花儿说着。我被这个与刚刚凶神恶煞的样子完全相反的老爹吓到了，随后又觉得他其实很可爱啊。
　　“你们随便坐坐吧，我去泡茶。人类都爱喝这个不是吗？”老爹打开一边的柜子，拿出一袋茶叶然后开始烧水。我坐在椅子上，对这个一尘不染的桌子感到意外。
　　老爹端上一碟饼干和一盘稀奇古怪的水果，跟着坐了下来。“所以，你就是那个小女孩？瓦希娅先祖把自己封印在女孩身体的那个。。。”老爹问着，“也许，僮剌苏是这么说的。可我从来没感觉到我体内有什么。。。”我说。
　　“这下好了，我还以为不能赶在妖始祖复苏大典那天前找到呢。”水这时已经煮开了，发出咕噜咕噜的沸腾声，老爹于是起身去泡茶。
　　我看了看窗外，似乎很晚了，就问“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
　　“我知道我知道，二十点三十六分！”
　　“嘿，就不能让我说一次吗？你总是爱出风头。”
　　“这只能怪你反应慢，你这呆花。”那些花在吵闹着，原来还能报时啊。
　　“不能吵架女孩儿们，不然等会儿可没有露水喝了。”老爹低声哄着，花儿们立刻安静下来。
　　我在一边笑了笑，问老爹：“你一个人住吗？我是说没有妻子儿女什么的？”
　　“有，但是死了。我儿子，他才两岁，在17年前那场战争里只剩下我一个糟糕的老头了”老爹平静地说。
　　我的心突然像被什么撞了一下，“抱歉，真遗憾。。。我不知道。。。”我开始替老爹难过起来。
　　“没事儿，过去这么久了。天知道，那些贝萨慕其人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他把泡好的茶端上来，对我说，“还有点时间，你去睡会儿吧。”
　　“那老爹，你知道妖化是怎么样的吗？”
　　“我也只是听过，在很久以前，大概是二十多年前吧，那时候的我二十多岁。有一个人类男孩和一个靃如女妖相爱了，那个男孩只能变成妖他们才可以在一起。于是我们星球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妖化开始了。。。妖化的具体过程我也不知道。”
　　我沉默不语，为了爱情变成妖，值得吗？
　　我们都没人说话，然后老爹起身去给那些花浇露水，在老爹温柔的呢喃声中我慢慢地又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