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只是好朋友》月白成金

13、哭戏

　　天色暗沉沉的，刮着阴风，大气层已经压的很低，让陆路有些喘不过气来，而更让她喘不过气的，则是眼前手挽手的两个人，女的身材高挑，模样艳丽，深咖色的大衣裁剪得当，显出她优美的身段，男的气度不凡，套着同色大衣，两个人这样站在一起，画面搭的不得了。只除了，除了这个男人是她的男朋友这一点而已。
　　刘然在一个月之前给她发了短信，说有紧急任务要执行，之后手机再没有开机过。他执行任务的时候都是这样，在任务结束之前，不能透露任务信息，不能与外界联系，和他在一起的快一年，陆路也慢慢的明白和习惯。
　　两个人因为职业的原因，聚少离多，常常他有时间的时候她要上班，等她得空休息了他又有事了，所以两个人都很珍惜每一次相处的机会，互相理解，感情也越来越深，这一处下来，就是快一年。以往他每次出任务的时候，最多也就半个月，可是自从上次他发了短信到现在，已经一个多月了，陆路前些天还在感叹，这次任务的时间真长，夜里也会因为担心他的安慰而做噩梦，醒来后她就翻出手机，对着他的照片恶狠狠的威胁，“再不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接着这天早上，陆路就收到了刘然的短信，下班之后在医院门口等她。
　　她握着手机，乐的一下子从床上翻跳了起来，换衣服的时候，少有的在衣柜里挑选了很久。走在上班的路上，感觉迎面的冷风，都是在和她打招呼。查房的时候，连病人都说，今天的陆大夫看起来格外的不一样，陆路红着脸，在她们的调侃下给她们做检查。
　　陆路一整天都在期待中度过，下班时间还没到，她提前换掉白大褂就拎包跑了出去，在医院门口的老地方等着刘然。
　　然后，她便看见，街头拐出来了两个人，一男一女，手挽着手，向她款款走来，男的，是刘然。
　　如果在上一秒，陆路还可以用“或许她只是他的表妹”来安慰自己，那么当他开口说话之后，陆路再找不到侥幸的理由。
　　“陆路，这是我的现任女友，我们分手吧。”
　　陆路听见这话，气极反觉可笑，分手？你拉一个女的过来跟我说分手？那我这是被分手喽？可是她又笑不出来，她总觉得不对，她认识的刘然不会是这样的一个人。
　　“我不信。”陆路倔强的看着刘然，锐利的眼神想要看透他的心思。
　　“你不信也没办法，我已经和她在一起了。”
　　“你不是去出任务了，哪儿有时间和她鬼混。”
　　“非要我亲口说那是骗你的么，我什么时候出任务那么久过？”刘然的声音像刺刀一样穿了过来，“我这一个月都和她在一起，想让你受不了这样聚少离多和我提分手，结果你一直不提，那我就只好来咯。”
　　陆路还是不相信，“那理由呢？和我分手的理由？”
　　“我和你性格不合，陆路，咱们好聚好散不行么？非要再这样自取其辱？”
　　一个自取其辱彻底将陆路的防线打破，还有什么好问的？非要死缠烂打让他说出更狠的话？
　　初在一起的时候，陆路也曾担心，两个人会不会因为职业的原因最后没有办法继续下去，可是千想万想，她也不曾想到过，结局的分手，竟然是这样滑稽的一幕。
　　“滚。”陆路吐出这个字，她紧闭双眼，两旁紧捏的拳头泄露了她此刻绷紧的情绪。
　　刘然一直盯着陆路的表情，最后还是狠下心来，“再见。”说完，便转身，搂着身旁的女人离开。
　　“刘然。”走了几步，身后传来陆路的声音，带着绝决，“从此以后，你我之间，再无相干。”
　　刘然的身体顿了顿，最后还是抬步向前，转过前街，身影被墙壁挡住，搂着那人的手松开，刘然看着前面，紧抿的嘴唇，眼底的情绪一览无余。
　　“放不下？何必呢？”身旁的同事李欣倩开口，带着些怒其不争，“最讨厌你们这样的男人，这有什么好分手的，要分手也可以好好编一个理由，偏要拉人过来演戏。小说读多了，还是电视剧看多了？”
　　刘然不理会李欣倩的嘲讽，继续向前走去。刚才陆路的声音他听着分明带了哭意，再多呆一秒，他保不准自己不会转身去寻她。半个月前的任务中，他杀了金三角的一个毒贩，自己也负了伤，本想伤势好一点之后便回来找陆路，谁知，队里竟然带回来一个消息，卧底在金三角的同事说，那个死了的毒贩是金三角最大的贩毒势力头目的弟弟，他们现在正在策划报复行动，还准备从他身边的人下手。
　　虽然他们立马就安排了人手负责陆路的安全，但是刘然不敢赌，不敢拿陆路的安危赌，自己这个高危的职业，不仅不能好好照顾她，还总是给她带来危险，刘然不愿意，却不得不说分手。
　　看着刘然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陆路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她的学业生活一帆风顺，自持清高，一直单身就是秉持着宁缺毋滥，不愿将就的想法，可是谁曾想到，她的第一次爱情，她认为可能会一直到老的爱情，竟然这么潦草的就结束了，还是这样的结局。
　　眼泪越来越多，陆路的视线已经模糊，她好像看见第一次和刘然见面的场景，他在医院里救了她一命，这一年，和刘然在一起的每一幕仿佛电影画面一般一帧一帧的在眼前走过，她想要歇斯底里的大喊，可是她的清高不允许她在这里这样，不允许她在刘然的身后这样，她紧咬着嘴唇，身子因为哭泣而一抽一抽的，最后终于昏倒在地上。

　　“很好，cut。接下来是刘然的背影补拍镜头。”吴思诚的声音从监视器后传来。
　　林晓燕跑了进去，扶起地上的欧阳娜娜，将手中的外套披在她的肩上，给她递去了纸巾，扶她往候场区走去。
　　童黎领着吴嘉凡过来，刚才她在监视器后看见了，欧阳娜娜的表现很棒，就像真的失恋了一样，她看着拿纸巾擦眼泪的欧阳娜娜，开口鼓励，“娜娜，你表现的很好，眼泪说来就来了。”她没有想到，没谈过恋爱的欧阳娜娜这个镜头竟然能一条过。
　　欧阳娜娜刚才哭的很厉害，此刻虽然眼泪止住，但是身体还因情绪而抽动，她坐在那里，整个人透着失落，林晓燕扶着她的肩靠在自己的身上，童黎走过去，一下一下安抚欧阳娜娜的背，“你入戏太深了。”
　　“坏叔叔，是你让姐姐哭的这么伤心的。”
　　众人听见吴嘉凡的声音，都纷纷往声源处看去，刘昊然补拍完镜头，已经赶了过来，手中还拿着一罐可乐，吴嘉凡正双手叉着腰，拦在他的面前，奶声奶气的责问着他。
　　童黎看的好笑，上前，弯腰抱起吴嘉凡，轻声的向他解释，“不是叔叔弄哭姐姐的，他们这是拍戏呢，都是假的。”
　　“你去哄哄她。”童黎冲刘昊然挤挤眼，说完，便抱着吴嘉凡离开。
　　刘昊然走过去，将手中的罐子伸到了欧阳娜娜面前，“可乐。”
　　欧阳娜娜看着眼前出现的可乐罐子，握着它的手骨节分明，她顺着胳膊往上看去，刘昊然正低头看着她，那表情，就像是拿了一颗糖到哭闹的小孩面前，看，你吃了这颗糖，就乖乖的不要再闹了。
　　欧阳娜娜心下有些生气，再加上刚才的委屈，一时间别扭的讨厌起眼前的刘昊然来，“不要。”她说完，又将头撇开，语气似乎还沉浸在刚才被抛弃的陆路里没有出来。
　　刘昊然无故被欧阳娜娜这样一顿冲，有些诧异，以往拍戏的时候，每次哭戏之后，只要给她一罐可乐，再哄哄她，她就好了，这是他们重逢之后，她第一次在他面前使性子，说来，自己有多少年没有见过了。
　　“晓燕姐，我想回去休息。”欧阳娜娜开口，林晓燕点点头，时间已经不早，今天的戏已经拍完了，又回过来对刘昊然说，“娜娜刚拍完哭戏，情绪有些低落，等明天就没事了。”
　　欧阳娜娜站起身，最后还是干巴巴的和刘昊然说了一句，“我走了。”匆匆别过眼睛，便向保姆车走去。
　　刘昊然看着上车回酒店的欧阳娜娜，静默了许久，拿过放在桌上的可乐，离开了候场区。
　　欧阳娜娜和林晓燕回了酒店，林晓燕简单的和她交代了几句，便让她一个人好好休息，替她关好房门离开。
　　欧阳娜娜倒在床上，深深的呼出一口气，自己是在干嘛，怎么把气撒到了刘昊然身上。转了个身，欧阳娜娜看向墙上挂着的窗帘，转而叹气，哪里是自己入戏太深，发挥太好。
　　以前拍哭戏的时候，欧阳娜娜总是会事先听上许久《辛德勒的名单》，酝酿好情绪，再来拍。昨晚对剧本的时候，欧阳娜娜就知道自己这次不用，说到底，除了对戏的是刘昊然，也还因为剧情吧。果然，今天拍戏的时候，看着刘昊然搂着戏中李欣倩离开的背影，她就仿佛看见了那一年的刘昊然和那个人。那个她以为刘昊然是为了她从费城赶回去的人。照片里他搂着她一同去酒店的背影，渐渐在她眼前重叠。
　　欧阳娜娜又叹了一口气，那时候，为什么不肯上前去问他，明明半年之后绯闻对象的正主儿就出现了，明明内心深处是相信他的，可是却还是放任自己去看那些新闻，受了影响。她翻了一个身，将头靠在蜷起的胳膊上，当年，自己和他那样渐行渐远，到底是因为什么呢？是因为新闻，还是因为自己的怯懦和胆小？欧阳娜娜这样想着，一时困意来袭。
　　床头的手机响起，俞娜伸手接过，放在耳边，“喂。”懒散的声音，没精打采。
　　“娜娜，是我啊。”
　　“哦，Jasper，什么事？”
　　“什么事？”那头儿Jasper的声音突然大了起来，“娜娜，你不会忘记过两天是什么日子了吧。”

　　第二天早上，刘昊然到片场的时候，人员还没有到齐，场工还在忙着布置现场，他四处看了看，没有找到欧阳娜娜的身影。
　　昨晚他回去之后，路过欧阳娜娜的房间，在她的房门口徘徊，最后放下了抬起许久的手，回了房间。等今天早上再去敲门的时候，房间里却没有回应。
　　“丫丫姐。”刘昊然看见了童黎，跑去喊她。
　　“昊然，你怎么来这么早，吃饭了吗？”
　　“丫丫姐，娜娜来了吗？”
　　“娜娜？她今天回台湾了啊！她前两天跟我请了一个星期的假，你不知道？”
　　“哦，没事了。”刘昊然垂下眼眸，“我去化妆了。”
　　童黎看着刘昊然的背影，若有所思。
　　“昊然，怎么你一个人，那个娜娜呢？”炮哥看见化完妆，静静的一个人候场的刘昊然。以往每天都能看见两个人一起候场，一起对戏，很少看到他一个人的时候。
　　“她回家了。”刘昊然看着剧本没有抬眼，平静的开口。
　　“哦对对对，前两天林晓燕还和我提过，要回去参加什么东西。”炮哥一边说着，一边坐下喝了一口手中的水。
　　“参加什么？”刘昊然放下手中的剧本追问。
　　“我想想啊！”炮哥将盖子旋好，低头摩挲着脑袋回想，“哦对！”他突然一拍脑门儿，想了起来，“参加Jasper的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