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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约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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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许多年间,每每回忆起我眼中的沈初雪和苏醒月的第一次见面,只能用鸡飞狗跳天雷地火形容,一直到如今,两人都十分的不对盘,我并不曾知道他们之间有过什么过节,可两人从屋里打到屋外,从院子折腾到湖边,惊动了屋里的小家伙,小家伙怀里的小毛球,和死咬着小毛球不放的小毛团子。
我这个九妹的底细我也是略知一二的,从小她便是一心向往闲云野鹤的生活,就如同我现在一般,蒙名师教导,自幼聪明伶俐,天赋甚好,又能吃苦也不娇惯,年纪不大,武功却是高强。
可沈初雪我却是看不通透,平日里对他娇养惯了,一点小伤口都要向我撒娇半天要吹吹,这人即便曾经即陌有意试探过,那时他真的毫无会武的迹象,可那时行云流水般的剑法,招招致命,醒月应付起来就很是吃力,可我却看得出,沈初雪并未使出全力。
结局依然是不欢而散,苏醒月到底是年轻气盛,打不过又不肯认输,气呼呼的停了手扬言下次再见定打的他满地打滚,沈初雪就笑眯眯应道:“我等着。”
这般挑衅下来,苏醒月就更是生气了,停舞下来的银鞭按捺不住的又挥过去,我十分头疼,出手拦住她道:“别闹了,再打下你七哥去年刚种的树就要毁了。”
苏醒月心不甘情不愿的收了手,不与他计较,还气呼呼问道:“七哥,你是怎么认识这个登徒浪子的。”与此同时沈初雪也问我:“这个刁蛮泼辣的女人真的是你妹妹?”
苏醒月并未逗留多久,走后我问沈初雪何时见过她,怎的有这般误会,沈初雪抱怨道:“昔日出门游历碰到过一回,我不过借故调戏她一次,就被她使计将我抓去了将军府,若早知道她这般泼辣,当初我怎么会招惹她。”
我瞧他一眼,他顿时噤声,颇讨好的笑道:“你放心,我知道她是你妹妹定然不会同她一般见识的。”
我凉凉道:“那便好,不过想来你若真同她计较,也讨不得什么便宜。”
沈初雪顿时不再说话,无声的用眼神指控我我视而不见,携了书本便同小家伙一道去学堂上课。
其实我做不来这种学问活,从前也是向往戎装军旅的,这种事让沈初雪来做再合适不过了,不过沈初雪说为了调动他们的学习积极性,让我们分开来上学堂,也让他们有些所待,在我看来,期待是没有,倒是满满的惊吓,我是听过沈初雪讲课的,怎的到了我这里,每每都是瞧见他们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满脸都是,怎么又是你的表情,有了比较后,我就更受埋汰了。
平日的生活着实惬意的紧,导致我也疏懒了不少,全学堂最后一个去的,最早离开的,若还是严太傅为我上课,怕是要气的不轻。
教他们念书之余,我也能跟着再读一遍,偶尔趁他们背书之际自己也会拿本书闲看。
手里面的书是前几日从沈初雪那里拿过来的,我以为不过是他闲来无事看的些家里长邻里短的戏本子,也不过随意翻了几页,哪知这一看,就停不下来了,连连翻了几页细细的看下来。
这是一本手书的兵法书,大约是为了方便阅读直接手稿装订成的书册,这字的笔迹我有些眼熟却不敢苟同就是出自沈初雪之手,这头头是道的用兵,治兵,理兵之道,越是细看则越是十分的惊叹于这细密的心思,翻到最后一页空白纸上,恍然四个大字,兵不厌诈,这笔迹,定然是沈初雪无疑了。
打破我沉思的还是雨生高高举起的小手,声音清亮又带着尚未长大的童音让我检查他背书,我放下书,暂时锁住脑海中杂乱无章的思绪,专心于学堂。
其实越是现在,我越是不愿意去怀疑他,如他所说,他是沈初雪,只是我一个人的,可时间久了,我总是会止不住的反复迟疑,很多时候很多事情,不是我不愿意相信他,就像我们每个人都会有些心里的小秘密一般,比如他,比如我,这表面上的平静与平衡,我们彼此都乐此不疲的维持着,如履薄冰,可总有一天,这裂痕总是会愈来愈大,到那个时候,又该如何来重圆。
回去后,书被我原封不动的放在了原处,我不知他有没有所察觉,我是不动声色的做了这些,依照他的性子,想来也是会不动声色的装作没有看到吧,后来被小家伙看到,缠着他讲了一通,我倒是正大光明的在一旁听听。
此时正是黄昏,天气暖和了不少之后,我也会在柳树下石桌上泡壶茶摆盘棋子,光线好了也会捡本书,沈初雪就坐在我身后的秋千上,晃着脚尖偶尔自己借力摇晃一下,除却偶然间飞过的麻雀与一直隐没在群岚之间的虫鸣,周围很是安静。
我不知他在想些什么,只觉这个天气倒是十分的舒爽,懒洋洋的晚霞铺散在脸上发间,偶有清风拂过面颊,十分的惬意,下了两盘,便觉得有些困倦之意,不知怎的,这几日总是睡不大好,十分的容易困倦,每每睡时,又实在太不安稳,总是会做一些千奇百怪的梦境,梦里却是我与即陌四海为家,与他相依为命数十年,为他征战四方,与他一同枪林弹雨的讨生活,可是后来,却是他一声令下,折了我的双腿。
腿是不痛,却是心痛。
有时候,我像是个局外人一般,冷眼旁观,更多的时候,心里却和在梦境中一般的苦,这梦境一段段走马观花一般,慢慢的,便将我观进了苏羽纱的记忆里,一幕幕,一隅隅,我险些记不得自己到底是谁了,被拿不住掉在身上的书砸到,睁开眼,恰看到余霞成绮,十分的绚丽。
晃荡的秋千渐渐的停止了,沈初雪一跃而下无赖般吊在我身上来回晃动不止道:“背我回去。”
我被他的孩子气逗笑,稳了稳身形手背过去托住他道:“倘若我手脚不灵活怎么经得起你这么折腾。”
他顿时就安分下来,也不再乱晃动,安静了好一会,我以为他不会再回答的时候,蓦然出声道:“那我便背着你一起,走过天涯海角。”
我轻轻应道:“好。”清风徐来,这云淡风轻的一个字就飘散在微风中,也不知他有没有听到。
我稳稳当当的踩过青石板,有土的地方便冒出些不知名的野花野草,郁郁葱葱的也很是精神,沈初雪安安分分的在上面趴着道:“走慢一点。”
这条路并不长,便是我慢吞吞的往里挪,也是很快就到了尽头,院里只有小家伙和两只白毛团子,一进去齐齐歪着头看着我们,我轻咳一声,沈初雪便一跃而下,颇识时务,小家伙最近很少和村里的同龄孩子一起出去游荡,平日里跟着我去学堂,沈初雪就教教他论兵法,偶有的闲暇就逗逗两只毛团子。
丹璐给他的那个小毛团子,这么长时间了,仍然还是那个样子,小小的缩成一个团,黑溜溜的大眼睛十分的精神,看着可爱的紧,却仍是生人勿近,旁人都碰不得的,至于沈初雪带回来的那个毛球子,倒是愈发的精神,也愈发的傻了起来。
沈初雪给它起名就叫球球,简单粗暴直接,它也着实对得起它的体型,越长越大,越大越能吃,还越吃越挑剔。
沈初雪去做饭之前十分小声凑过来道:“晚上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小家伙就精神抖擞的竖着耳朵偷听,听不到又十分不甘心的追问,被沈初雪弹了下头,才算安分下来,转而带着毛团子去外面戏水,我也无事可做,便去帮沈初雪打打下手添把火,时间久了,我也真的喜欢上了这种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
我们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小秘密,埋在心里,深不可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