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从今以后》矜书

43、初春

　　新年一直热闹到十五的元宵节，不过是一年的伊始，说到底无亲无故的不如往年里热闹，除了不用去学堂教书显得清静了不少，沈初雪开始有空折腾起小家伙了。
　　两人一向没大没小惯了，小家伙在那扎个马步，他偏要在人背后放个齐膝的凳子一边道:“小七小七，你偷偷坐一会，我不会告诉你苏哥哥。”
　　我就在阁楼的顶层浇花，闻声憋了他一眼给他找些事做道:“去烧些开水。”
　　湖边的柳树已经长出了苞芽，倒是岸边的迎春花率先展开了花蕾，刚一立春，就绽开着嫩黄的花朵，湖里的水也是幽深碧绿的，天却还是深深的凉，我瞧着去年秋季种的一些桃李樱杏，光秃秃的连个苞蕾都没有，想着怕是要几年看不到它们开花了。
　　前日看沈初雪穿衣，也瞧着觉得有些短了些，想着哪日天气好些了，去县城里给他做几身衣服回来，眼下时光正好，正午的太阳笼罩在身上，也带了些暖洋洋的味道出来。
　　我搬了藤椅抱着暖炉出来晒太阳，沈初雪指挥着小家伙帮他搭把手做秋千，沉木很结实，沈初雪倒弄了也有两天之久了，眼下看他终于是折腾好了秋千，只等着挑个合适的地方固定在某一处，也就差不多了。
　　院子里没有合适的地方，他就将主意打到湖边的柳树上，搬东西还是有些费力，便招呼着小家伙同他一起抬着过去，我眼看着小毛球好奇的从小家伙衣袖里爬出来攀在沉木上，生生的增加了几分重量，沈初雪对着它挤眉弄眼就是赶不下去，气呼呼的样子，着实生机可爱的厉害。
　　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放下手上的暖炉搁在一边，过去接了小家伙那头让他把毛球抱走，沉木着实有点重量，也难怪两人搬的慢吞吞的，显然他用我比用小家伙顺手多了，指挥着我还能抽空说上两句。
　　“夫人你看这个挂在哪处合适些？”他盯着河岸边的排柳，看起来犹豫不决，我都能瞧着眼睛但是不住的憋着我摆石桌位置的树。
　　我顺势看了一眼道:“就挂石凳旁边吧，离得也近。”
　　“好。听你的。”他顿时喜滋滋的应下，早想挂在那处缘何还非要我说出来，我一直觉得他孩子心性依然很重，后来想到他也不过十五六岁，尚且还在长个，也就放任了他的童心未泯。
　　待他拴好了秋千，我坐在石墩上，背后也不过数尺，稍一后仰，就能将半身都搁置在他坐在秋千的腿上，他对这距离也甚是满意，当即就让我推了他几下试试力道，往上抬起些脚尖借着些我的力道，飞的也很高，他笑的很开心，像个孩子一般，不知不觉间，就看的入了神。
　　“夫人夫人，你上来我来推你，看看相公做的秋千舒不舒坦。”
　　“嗯。”我依言坐上，踮起脚他便在背后轻轻的推，清风拂过脸颊，吹的有些凉凉的，他突然由衷的感慨道:“倘若能一直这样下去，也是极好。”
　　我心里一动，嘴上倒是安抚:“美得你，快要交粮税了，让你败家，怕是连三五年都撑不下去了。”
　　沈初雪立刻拍着胸脯保证道:“夫人放宽心，为夫日后一定勤俭持家，决不让夫人为粮食发愁。”
　　我斜过头:“几日不收拾你，忘记了谁才是夫君了是吗？”
　　他顿时趁机凑过来在我脸上亲了一口立刻又退回到原处，无辜的看着我，好吧，我承认我至今还练不到他的厚脸皮。
　　又玩闹了一会，眼看着太阳往西处移去，连日光照在身上都没这么多暖意了，也不同他歪腻了，起身回去准备做晚饭，两位老人城里看他们的儿子，怕是要住上些时日，家里也无人，再过几日暖和了，怕是田地里除草施肥的人就多了。
　　我们住的远，平日里没什么人来，倒是离村外的一些田地近一些，偶尔会撞上些农家汉，除此之外，倒是少有人来，也落得清闲。
　　除了见他耍耍无赖，和小家伙拌拌嘴，闲来无事再碰上毛球和长出毛毛来的毛团子打上一架，倒也不会觉得有多无趣，眼下便是抱着刚把从几床弄掉的被褥抱出来晒晒，眨眼的功夫毛球和毛团子都相继出来，舒坦的卧在上面晒太阳，晒完了一边，还能踩着挂绳子的地方摇摇晃晃的翻个身继续晒另一边，连沈初雪看了都哭笑不得。
　　天气暖和了，人也勤快了，沈初雪也不会日日赖着被窝了，偶尔起早了还能拖着我一起出去晨走一圈，漫步在田野间，晨起的露水尚能沾湿鞋袜，村子里倒是有人种了几亩田地的樱桃，在最外圈，离村子内有些远，也不知开没开，我前几日去过，尚且打着苞蕾，寻思着哪日起早了，便是赏不到花，集些晨露泡茶也是极好的。
　　村子里也有不少人家院子里种些桃李，不过寥寥，不成园林，倒是结果子时红绿相间的才好看，平日里花开时，若我碰上了，总会讨要几支插在家里，我寻思着集些露水，沈初雪就日日盼着果子早日成熟，泰和县城也并不多大，嫣然时常去添些日用品，但能吃到的新鲜蔬果却也不多，到底比不上富贵的子弟，纵然是偶有新鲜稀罕些的玩意，也是率先供应那些权势富贵人家，多余的才会又拿出来卖，还好他们都不挑食，也由此，刚开春沈初雪便讨来不少菜种要再劈一块地出来做菜地。
　　这日一大早，天气倒是暖和，还未起床都能察觉到屋外的太阳笼罩整个大地的温暖，也到了该去县城采购的日子了，睁开眼就看到沈初雪尚且迷迷糊糊的睡颜，离我很近，稍一靠前就能碰到他合着双眼的睫毛，我便毫不犹豫的舔了舔他的眼皮将他弄醒。
　　看来天气好的连他都不赖床了，紧跟着我起床收拾好后，便去将马车牵回来，小家伙在家里有事情做了，也不会处处黏着我们了，我坐前头赶车，他也跟着出来，不会赶车，就坐在我旁边抓着头发把玩，和我闲聊几句家常，偶尔与我分享一些村子里的趣事，又或是单单什么都不说，只要我听到他均匀的呼吸声洒落在耳畔，都会觉得莫名的舒心了。
　　“总算是熬过了寒冬，这一年过的真快。”他拨动的极为顺手，我不理会他，就一直摆弄个不停，挑一缕缠过来绕过去的，一个不留神，就能跟他的头发打个死结。
　　“是啊，真快。”我随声附和一句，不准备跟他探讨时间这种最真实又最虚无的东西，坦白来说，上一世的记忆愈是记得深刻就越让我不安。
　　他显然对我随口的敷衍很不满意，捧着我的脸转到他对面，及其认真的看着我道:“不要多想，我好不容易偷来的时间，只想和你好好的过，过这种，我答应了你好久，却一直没有来得及过的生活。”
　　我赶紧挥开他挡着我视线的手:“别闹，赶着路呢。”我是怕极了路上和他有任何争执，一个不留神连马带车都能直直的往旁边的小树林里窜，这大冬天的，刮着蹭着的总是难长好。
　　想来对之前在车上闹我出过的事还耿耿于怀，赶紧老老实实的坐好，车子摇摇晃晃的慢慢的往前走着，路上少有人烟，唯有他时不时故意洒在耳畔的呼吸，大多数时候的他，其实是安静的，偶有的小孩子的脾气，也不过是对着小家伙才会有的，我看不懂真正的他，很睿智也很理智，有时候我甚至会想，倘若这一世，我同他对战沙场，就像上一世那般，两两相对，下不去手的一定会是我。
　　“初雪。”
　　“嗯？”
　　我歪头看他一眼，又很快转回头去，无时无刻不想确认他此时此刻就在我的身边，也无时无刻不希望，早早的远离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