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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梦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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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个小家伙,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小孩子也挺乖巧懂事的不会太闹人,小小年纪也很会察言观色,不过就教育问题,还是发生了点分歧。
沈初雪自己是个武痴,也不想让他学些乱七八糟的偷鸡摸狗的勾当,合着飞檐走壁在他眼中也就是偷鸡摸狗方便些,我也没觉得有多低俗,即便不用在别的用途上,强身壮体也是好的。
沈初雪坚持要他学近身格斗术,我觉得沈初雪的功夫和他的人一样不靠谱,僵持不下,觉得还是打一场比较好,沈初雪再三的要我保证不许耍新招,他那半吊子格斗术,我真的不用怎么耍。
与他过招不过几个来回,他被我擒着手臂扭在身后挣不开,妄图踢我的腿也被我卡在腿与墙之间,沈初雪动弹不得。
我道:“你服不服?”我当然不需要用什么内功制他,单单是曾经战场厮杀出的血性也够限制他的了,他也就会点贴身的擒拿,离得稍远点他便半点法子都没有。
沈初雪怒了:“你耍赖。”
我道:“你再多试个十几二十次也不会是我的对手。”
沈初雪生了会闷气,不甘不愿的承认了这件事,不过也并没有放弃教他擒拿,我开始有些不解,后来听他无意的感慨,我怕我在这里生活久了,会忘记那里的一切。
小家伙没有名字,按家里的排行第七,平日里就小七小七的喊,喊了几句沈初雪又嫌这名字不够重视,要重新起一个,说是家里添了新人理应一家之主取个名字,我提笔蘸墨,写了个沈字出来,又想了半响,写下怀瑾二字。
沈初雪拿过道:“沈怀瑾?”苏乃国性,我自然不能随意赐姓。
沈初雪眸子一紧,威胁似得看着我道:“你要是敢算计他我和你拼命。”我觉得他想的有点多,说到底也是自己的私心。
我说:“你要是不喜欢,就喊小七就是了,总归是有了个名字,免得让外人听到了笑话。”
为了日后少在野外露宿,我还是置办了马车,稍微布置了一下,用软垫四周垫上,无论是睡觉还是平日里坐着也都舒服不少。
即便是布置好了,也是让车夫赶着车子走悍路,我们收拾好行李从水路直奔到徽州境内,水路不比悍路,四方发达,来往船只过多,想要躲过一个人的追击,想来也是容易的很,不过水路也有不太好的,比如,晕船。
我是惯了马背上的生活,平日里也很少会乘船赶路,尤其是这样慢慢悠悠往前晃悠且一呆就是十天半月的,我简直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第一日,在甲板上吹吹微风看看风景,一望无际的河面波光潋滟,偶有鲫鱼戏水,尚能看见两岸杨柳依依觉得还行。
第二日,天气转的阴凉些,阴云密布细雨霏霏烟雨朦胧的,立于船橼之下也勉强能欣赏,难得的一片安宁没有那惹恼人的视线追随。
第三日,我便有些把持不住,摊在床上不愿意起来,不光是觉得整个船再摇,恍若身体所有的组织也跟着一起摇晃不止,沈初雪坐在我旁边给我按摩心疼不已。
“早说你不适应水路从悍路坐马车就好了,偏要逞强,难受了还不是要自己受着。”统共不过几年光阴,我当然是想好好的享受着,身后整天跟着个别人的人,怎么能舒坦的起来。
我挪了个位子放他上来:“小七也该睡下了,你也上来睡一会。”沈初雪爬上床合衣睡下,翻个身将我抱进怀里笑道:“你要是睡不安生,我唱首摇篮曲哄哄你。”我头昏沉的厉害,靠在他身上也不预细想随口应道:“唱吧。”
沈初雪当真不害臊的一手抱着我换个舒服的姿势一手轻轻拍着我的背柔声唱了起来,我听不大懂他唱了些什么,不过那温声细语的哄人的意图倒是听的清楚,慢吞吞的闭上眼睛。
前世这个时间,我大概也是在路上奔波,随即陌一起去凉州,路途遥远了些,即陌堪堪带着几个亲信,我第一次出安都,连普通的马都骑不好,头几日刚学了些,硬着头皮在马背上颠簸了几天,每每撒欢的马蹄高高跃起之时,都要惊吓出一身冷汗,因着我的身份,即陌又对我冷淡的可以,也没人敢跟在我身边,追着他们赶路,风餐野宿,也是家常便饭。
记得有一次,许是夏日多些疾风暴雨,又是乌云密布的天,我本来便落后他们许多,如今一个人在密林中,漂泊大雨说下便顺势砸下,连密的雨珠几乎砸的人睁不开眼睛,绕来绕去的,不多时便失去了方向,那个时候突然就很没出息的觉得委屈,即陌再不喜欢我,也不该这般放任我一个人野外露宿,况且还下着这般的大雨。
这般又绕了两圈,也不知什么性子上来了,干脆也不找路,找个凸起盘延在地面的老树跟坐下休息。
也不知坐了多久,浑身冰凉又头脑昏沉的厉害,也不知是不是幻觉,听到即陌怒:“我若不来找你你是不是就打算坐在这里不走了,娇贵气啊,战场上会有人因为你弱小而可怜你吗,自己爬起来,上来。”那日即陌背着我赶到他们临时找到的破庙里,别的找我的人还没回来,他重新在我旁边生了火让我取暖又找了件厚实的衣服给我披上,那时我就在想,若不是我执意要嫁给他,便是以一个知交好友的身份陪在他身边,也好过受尽冷落。
没过多久我便梦到了沈初雪,怎么说呢,以往其实也不常做梦,许是现在心事太重,夜里睡不安生倒是常事,梦中的沈初雪不是现在明眸齿白稚气尚未褪去初显风华的样子,而是一副我从未见过的样子,比现在年长了些,我明明没有见过他这幅样子,却一眼就觉得他就是沈初雪。
我似乎是受了什么伤,稍微一动便觉得浑身疼痛难忍,也是一个疾风暴雨的夜晚,拦着一辆黑色的打着灯光的不知名的东西,我看到自己几乎是不管不顾的爬过去拦下那东西继续往前走,倘若那灯光再弱上几分,或许,会直接被碾压过全身立刻死去也说不定。
后来我就看到沈初雪从那里面走出来,一样的眉目如画,却不如现在这般亲昵自然,或许,还有几分警惕和生疏,有些迟疑。
我却是不管不顾得往他面前爬过去,沾满鲜血的手紧紧的拽着他的裤脚不敢松开,怕这唯一的生机就这样消失不见。
“救我,求你,带我下山。”苦涩的喉音,鲜血流了一地,又被暴雨冲刷着,我们一齐在雨中对视,那时我就像无家可归的流浪狗,他居高临下的看着我像是思考些什么,这或许是我在这蜿蜒盘旋的山路上遇到的唯一一个人,若不然,明日里,该是客死在此处。
明明是在梦中,我却能清晰的感受到那刻苦铭心的痛,身体上的,心理上的,就像是爱了即陌一生而不得的苦痛。
后来我听到沈初雪喊我,急切又温柔,却只能让我陷的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