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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邪灵女子渡轮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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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灵着刘故的黄符封了法力,锁在火墙内左右冲突不得,哀嚎之声甚显凄凉。此刻火球内火势已然趋小,刘故既然有心要超渡邪灵,口中的咒语便不如开始那般念的飞快。
这邪灵当真硬气,受了如此苦楚,还不见告罪,惹得刘故怒气填胸,厉声喝道:“ 纵有冲天冤屈,你也不该枉杀无辜生灵!再者你的仇人早死了几百年,你去哪里寻他报仇?我有心放你一命,若再执迷不悟,休怪我心狠!”邪灵叫道:“你知道我的仇人是谁?”刘故正色道:“不就是长沙王吴著吗?”
“我死的凄惨,又被他作了邪法困在此地不得超生,这口气如何咽得下去?”邪灵道。刘故双手翻转,收了结印,沉声道:“是非因果,天地之数,杀你的人自有他的报应,你本该顺其自然。如若执念报仇,留在阳间,只会徒增杀孽。你如听我奉劝,待我收了法力,复你自由,助你往阴司轮回如何?”刘故一挥手收了黄符,就见邪灵化作女子,飞到他的面前。
刘故问道:“可把你的遭遇说来我们听听?”女子面皮红涨,神情痛苦,咬咬嘴唇,将前因后果叙述无遗。
她的故事,果然和雷重所说无二,当是吴著吃掉的女子之一。刘故心疑,既然亡在吴著嘴里的女子不在少数,为何独独眼前的女子被施了法困在王府里?那女子似是看出刘故的疑问,面色一红,抿嘴说道:“至于因何只有我被困在这里......其实是吴著抢我回府那晚,我趁他睡着......将他给阉了!”李王妃面皮薄,听她此言忙把头低了下来,心想她真是个贞洁烈女子,那吴著受此大辱,岂能轻易饶了她的性命?
“他受伤之初,不能下地行走,我被关在地牢里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一直过了半月,他才将我提出地牢,我自知将死,倒也不那么怕了,谁知......”说到伤心处,女子已然泣不成声,频抹眼泪。
刘故、王妃同声问道如何,女子哽咽道:“他怕我被火烤时,忽的痛死过去,所以就让他门下一名妖道给我喝了一碗符水,后来我才知道那是一种锁住人的魂魄,让其不离肉身的邪法,可教人受刑时不至于痛苦而亡。”话讲至这里,她突的皓齿紧咬,脸色忿恨,厉声言道:“因此,到他把我身上的肉割了干净,妖道解了法,其时已有两个时辰,我方才死去。魂魄刚离体,就被妖道抓住,永禁此地不得超生!”
“啊!”王妃心中惊恐,失声大叫道。也不怪她如此反应,试想一个活人,被架在火上炙烤,如烤羊肉一般,那痛苦自与烈火焚身不同。
而且受了妖法所制,人一时半会死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皮肉熟透,被他人割来做下酒菜。其情其景,就算男子也未必能够忍受,何况一个女子呢?
女子呵呵哂笑,自嘲命苦,须臾望着李王妃道:“我要杀你,你为何要求先生饶过我呢?”王妃收拢心情,拂一拂长发,幽幽叹道:“吴著禽兽恶行,世所罕见,依我看就是那亡国的纣王也比不过他。你的往事让我感同身受,伤心不已,我又怎么会为难你呢?”
刘故正愁如何让女子放下心中最后的怨气,如今王妃一言,正合了他的心意,于是就把王妃之前求他放过女子,并送其超生的话说了一遭。女子闻言动容,羞愧交加,暗地寻思:“我昨夜作恶烧死她的下人,今夜又烧了她的寝殿,几乎置她于死地。她却不计前嫌,以王妃千金之尊,求眼前的先生宽恕于我,此刻我再不知进退,岂不是拂了她的苦心?”当下跪伏于地,对着王妃行了大礼,又拜请刘故替她主持投胎事宜,旋即复归火墙,转动火球,直到金光闪处,“嗖”的一下就将刘故和王妃送出了火境。
寝殿外,周彩衣美目微皱,心下焦急,刘故进去已有半个时辰,久不见出来。虽知他是尸魔,未必会有不测,然则始终女儿家姿态,两人才离了一会,就牵肠挂肚起来。
雷重挎着腰刀,左踱一步,右踱一步,一时看看周彩衣,一时看看诸葛玫,见二人不甚着急,刚到嘴边的话,又硬生生吞了回去,只是闷头叹气。
“出来了,出来了!”王府一众人等呼呼喊喊,只见刘故搀着李王妃,跨出殿门,朝众人走来。几个眼尖的婢子快步奔至二人身边,将王妃从刘故手里接过扶着,雷重立时带着众人全都跪伏在地,口称有罪。
王妃唤起众人道:“此次多得刘先生相救,本妃才幸免于难。”顿了顿,转脸肃穆望着众人,正色道:“今后刘先生是我王府的贵宾,你等切莫怠慢,否则王法伺候!”刘故忙拱手说不敢如此。
雷重久伏在地,并未起身,王妃见着,问他是何原因。雷重道:“末将身负王妃安危,却使王妃身陷险境,有负王爷临行重托。而今幸未酿成大祸,末将不敢搪塞罪责,还请王妃降罪,以正典刑!”王妃虚手一抬道:“将军请起。此次平生未遇,非人力所能为,罪不在你。你且让众人收拾了此地,谨防歹人作乱,本妃身体不适,就先回偏殿休息。”雷重满口谢恩,差人送王妃往偏殿去了。
才能
王妃一走,周彩衣忙去上下打量刘故,见他无碍,心中悬着的心方才放下。刘故见她这般关心自己,心中顿觉温暖,抚着她的秀发道:“你知道我的本事,以后不用如此担心,此间事情未了,不好说话,你等我片刻。”周彩衣颔首点头,娇羞垂眼,出尘脱俗,胜似天仙,看得众人心生羡慕。
于是他又转回殿内,施了一法,摸出一块八卦镜,对着那火球一照,火光即灭,殿内立时黑暗下来。出来之后,才将先前的事情告知周彩衣几人知晓,众皆哀叹不已。
刘故将手中八卦镜一扬,口念咒语,镜中跳出那团火球滚在地上,化作之前的朱衣女子。诸葛玫惊道:“刘兄又把她放出来做甚?”刘故笑道:“诸葛兄莫惊。我放她出来是有话还要问她。”
他转头看向女子道:“你且说说吴著把你的尸身埋在了何处,我去寻着,才好破了妖道的邪法。”
女子答说当时她的尸身只剩一堆白骨,吴著让下人用草席包了,又着妖道施了妖法,然后弃置在府内一个枯井之中,使她离不得此地,只能在此彷徨蹉跎。光阴荏苒,岁月变迁,晃眼四百余年,如今她也不知井在何处。
刘故暗道那施法的妖道真是狠毒,禁锢朱衣女子魂魄在此不说,还隔绝了她与尸骨的感应。
女子见他眉头紧锁,心下明了,叹息一声道:“我命运如此,先生不必为难,徒费心思。王妃于我有相护之恩,留在此处,正好护卫王妃一二。”刘故摇头笑道:“你始终是阴魂,长留在人间对你无益,你容我想想法子。”
他猛的一拍脑袋,面露喜色,自忖道:“真是当局者迷,一般的尸魔体质阴邪,颇畏阳光。我是女魃所化,非比寻常尸魔,体内无有半分阴气,乃是纯阳之体。即便常人感觉不到的阴气之流,我倒能轻易感知,一遇阴气浑身寒意。王府里若真有她的尸骨,那埋骨的地方必然要比别处阴冷一些。我只需将王府寻个遍,要找她的尸骨,岂非轻而易举之事?”
于是假意掏出一张黄符往空中一抛,口中振振有词,自顾自的就往前走。周彩衣几人面面相觑,不知他弄的什么玄虚,于是都跟在他身后行去。
兜兜转转,几人走进王府花园。花园不大,举目到头,一侧紧挨着后墙。墙下种了不少玉环茶花,此时正值盛开之际:干美枝青叶秀,花色艳丽多彩。
刘故略一走近,就感到刺骨的阴凉,心下一喜,看来就是此处了。诸葛玫疑道:“此处有何可疑?”刘故笑道:“她的尸骨被邪法所制,所以埋骨之地透上来的阴气寻常难以感知。我刚才施的道法,是用来追寻阴气的。所以我感觉到此处有一丝阴气,想来她的埋骨处必是这里了。”
诸葛玫心下叹服,一阵夸赞。刘故心里好笑,面色却不露声色。他让雷重唤来一队带着土铲锄头的士卒,吩咐一番,士卒们就按着刘故所说去挖茶花下的土。
移去茶花,掘地数丈,仍然不见尸骨。又掘了数丈,方听下面的士卒喊说挖到了东西。此时鸡鸣拂晓,刘故忙将朱衣女子收回八卦镜内。待到士卒把尸骨清理出来,天已大亮。
众人看着地上的尸骨,不禁惊奇,只见裹席未腐,上面贴有三张黄符。刘故一把扯掉符纸,打开一看,里面包着的尸骨如新,四肢画有密符,所以没有一点碎化,想来就是邪法的关键。
当下收好尸骨,以待晚上好做法破邪,超渡女子前去投胎。众人劳碌一夜,各自散去休息。
修整一天,刘故三人回到王府已是天黑。他在花园里摆了香案,穿起明黄道袍,起坛做法。他将一碗鸡血洒在尸骨上,双手结印,一道咒毕,尸骨上的符文就此消失。
他放出朱衣女子,对她道:“禁锢你的邪法,我已经破了。接下来,我要送你去地府投胎,你可有其他心愿未了?”
女子忽的跪在刘故面前,双眼垂泪道:“今得先生相救,脱离苦海,心中不胜感激。下辈子当衔草结环,做牛做马,以报先生恩德!”刘故虚扶起她,微笑道:“除魔卫道,救济苍生,是我道家本分,姑娘你不用如此。我这就送你上路。”
他运起道法,左手结印,右手捻符,口中念动咒语道:“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
有头者超无头者升鎗殊刀杀 跳水悬绳
明死暗死冤曲屈亡债主冤家讨命儿郎
跪吾台前八卦放光站坎而出超生他方
为男为女自身承当富贵贫贱由汝自招
敕救等众急急超生敕救等众急急超生。去!”
众人就见女子魂体忽明忽暗,她冲着众人一个鞠躬,然后白光闪处,就不见了踪影。
法事完毕,雷重去偏殿禀告了李王妃,王妃欢喜不已,就命雷重去整治酒席,欲答谢刘故等人。
哪知他回到花园,不见了刘故、周彩衣的踪影,他忙问诸葛玫人去了哪里何在。诸葛玫道:“你前脚刚走,他们后脚就离开了。”雷重急道:“你如何不拦住他们?”
诸葛玫无奈道:“死活留不住。你想刘兄修道之人,不重名利。再说这几日咱们与他时时饮酒,你当知道他生性豪爽,说一不二。他要走时,天王老子也休想拦住他了。”
雷重心里憋气,不知怎么与王妃交代,就猛一跺脚,嘴中不住叹气。他这一突突,倒吓了诸葛玫一跳。诸葛玫心下不悦,冷哼一声,袍袖轻甩,拔足就走。等他反应过来,早不见了诸葛玫的身影,当下急忙去追。
且说刘故二人出了王府,急去客栈收了行李,结了账,出门转投了另一家客栈。周彩衣不明所以,就问刘故为何。刘故笑道:“我们修道之人,不愿与官府朝廷牵扯过多,不然难去三尸之毒,更难证成仙之道。”
周彩衣佯怒道:“你师父不是说你尘缘未了,才要你下山来的,还说要你成一番功业。你倒好,不遵师命不说,还欲丢下我,自己跑去成仙!”
刘故看她说的真,不由收住笑容道:“功名利禄于我如浮云,成仙证道如痴人说梦。再说我如今不老不死,还用得着去成什么仙、证什么道?舍不得你倒是真的,我怎么会弃你于不顾?”
周彩衣努努嘴道:“那你又跑去王府降什么鬼怪?”刘故叹口气道:“我既是道门中人,富贵也好,贫贱也罢,既被妖魔所害,我当然一视同仁。岂能因为她是朝廷中人。我就放手不管?”
周彩衣听了他这般言语,心中不禁欢喜,心道果然是胸怀天下的好男儿,眉毛一舒,展颜笑道:“傻大哥,我哄你的!”刘故亦道:“我早知道你是哄我的!”二人相视而笑,一夜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