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媳妇养成手册》一盏清酒

11、生病

　　入冬以后，京城爆发了一场大规模的流行性感冒，使得城中各大医院门急诊压力骤然倍增。新闻报道持续数日密切关注此次病情的发展趋势，并强烈呼吁抵抗力较差的儿童和老人尽量避免前往人多密集且通风条件不佳的公共场所，以减少病菌交叉感染的机率。
　　卫麟所在的七色花幼儿园，四个年级统共200多个孩子，一周之内竟病倒了一大半，这让校方颇为伤脑筋。过高的缺勤率，不仅影响老师们授课的积极性，也让学校的各项配套设施处于闲置的状态。于是，在同各年级家委会沟通之后，校方最终作出了暂时停课两周的决定。
　　不用上学对于卫麟来说显然不是坏事，他终于有了可以赖床的理由。想想小孩平时上学确实也起得早，难得放假卫一鸣和冯东元也只好随他去了，只是嘱咐保姆，九点的时候务必要叫小孩起床。尽管卫麟依然有起床气，但四个月幼儿园总算没白去，在和保姆扯皮了十分钟后，小孩还是很自觉地起床了。
　　都觉得两三岁的孩子什么都不懂，其实卫麟很有自己的主见。他翻了翻冯东元给准备好的衣服，拿起白色小熊T恤冲保姆道：“今天不穿这件，我要红色车车那件。”
　　“好。”保姆替小孩找出他要的T恤，试探地问：“我帮你穿？”
　　卫麟摇摇头，一脸自信道：“我会穿。”
　　T恤是套头衫，小孩折腾了半天都没对准位置让自己的脑袋顺利出来，把保姆给乐笑了，刚想上前帮他，却听到卫麟闷闷地说：“你别帮我，我可以的。”
　　保姆只好不动了，看着小孩费劲地又折腾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对准位置，释放了自己的脑袋，并冲着她笑着说：“你看，出来了。”
　　保姆轻轻刮了下卫麟被T恤领口蹭红的小鼻子，表扬道：“小少爷真棒！”
　　小孩受到鼓舞，笑得眼睛都弯起了漂亮的弧度。他麻利地又给自己穿了袜子和裤子，最后是居家的毛绒外套和毛毛虫运动鞋。

　　等保姆替卫麟洗漱完，带着他下楼时，姜雅言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
　　“奶奶早！”卫麟奶声奶气的问安，并且蹦跶着小步子朝姜雅言跑去。
　　“宝贝，早啊！”姜雅言一把抱住扑过来的小人儿，宠溺地逗弄着玩了一会儿，卫麟才被保姆领去餐厅吃早饭。
　　不用上学不代表就不需要完成作业了，姜雅言记着冯东元的嘱咐，监督卫麟背了古诗念了英文做完了乐高功课后，又辅导小孩画了一会儿画。姜雅言教过很多学生，小孩有没有天分她很容易就能看出来，在她看来卫麟也算是可造之才，所以她决定亲自培养。
　　临近中午的时候，姜雅言的瑜伽老师来了。姜雅言习惯每天练完瑜伽再吃午饭，便让保姆哄着卫麟先去吃，结果，卫麟吃完饭回来见不着姜雅言，跟保姆吵闹不止，保姆没办法，只得带他去了瑜伽房。
　　姜雅言心疼孙子，又怕他捣乱搅了自己上课，就哄骗他在一边静坐冥想，并告诉他，这样可以修炼出魔法。卫麟信以为真，果然乖乖盘腿坐好，闭上眼睛不说话了。等姜雅言上完课过去一看，小家伙已经呼呼睡着了。
　　晚上，卫麟献宝似得把这件事告诉了冯东元和卫一鸣，两只小手不时的挥来挥去，嘴里还念念有词的，把大人们都逗笑了。
　　小孩子其实还是很好哄骗的，尤其是像卫麟这个年纪的小男孩。

　　冯东元发现卫麟不太对劲，是在学校放假后的第三天。晚饭的时候，他发现卫麟有些蔫蔫的，没吃几口饭菜就说饱了，陪他玩游戏也不太有精神。冯东元心里不踏实，按着土方煮了碗葱白水给卫麟喝，早早的哄他上床睡了。
　　半夜，冯东元被雷声惊醒，只听见室外风雨声大作，心中莫名不安起来。他披上睡袍，轻手轻脚来到卫麟的房间。
　　小孩的房间一片漆黑，冯东元摸索着来到卫麟的床头，按亮了小夜灯。卫麟似乎睡得很不安稳，眉头都纠结在了一起，脸颊还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冯东元顿时有不好的预感，伸手一摸小孩的额头，滚烫滚烫的。
　　“麟儿，麟儿？”冯东元轻轻拍了拍小孩的脸。
　　卫麟睁开眼睛，迷迷瞪瞪看着冯东元。冯东元见他两眼水汪汪的，心说完了，这是又病了的节奏。
　　“爹地，我要喝水。”卫麟哑着嗓子说道。
　　冯东元不由叹了口气，取过床栏上挂着的水壶，给小孩喂水喝。卫麟喝了两口，开始不停的咳嗽，然后指着喉咙的地方，泪眼汪汪地对冯东元说：“这里痛痛。”
　　冯东元用自己的额头抵着卫麟滚烫的额头，心疼道：“你发烧了，所以会痛。”
　　卫麟开始抽泣起来：“我不要打针，不要打针。”
　　冯东元连人带睡袋一把抱起儿子，回房后，他叫醒了卫一鸣。
　　“你怎么这么不争气呀，又生病了。”卫一鸣看着可怜兮兮的儿子，把探耳式温度计放进了卫麟的耳道里。
　　卫麟瘪着嘴，小手抠着卫一鸣睡衣前襟的扣子，委屈道：“我也不知道。”
　　“39℃，叫小谷来一趟。”卫一鸣看完体温计，示意冯东元给家庭医生打电话。
　　“算了。”冯东元给卫一鸣看了看时间，“现在两点多，还下那么大雨，小谷过来不方便，等天亮再说吧。”
　　“好吧。”卫一鸣知道冯东元是特别不喜欢麻烦别人的性格，也只能顺着他了。再说，儿子生病发烧也不是头一回了，想着也不会太严重，便给卫麟敷了降温贴，又喂了点水，打算熬到天亮看情况再定。
　　结果，一直到早上六点，卫麟不仅没退烧，反而飙升到了41℃，这下可把卫家上下都急坏了。卫一鸣少不得埋怨了冯东元几句，冯东元也觉得挺委屈的，姜雅言只好帮着俩人打圆场。

　　总算，七点半的时候，卫家的家庭医生谷翼遥“奉诏”前来，一身行头穿得跟明星走秀似得，要多扎眼有多扎眼。
　　卫麟一看到谷翼遥，神情分外紧张起来，怯生生地叫了声“哥哥”。他知道只要这个漂亮哥哥来了，他就要“倒大霉”了。
　　果然，当谷翼遥做完简单检查，提出要给卫麟验血时，卫麟的眼泪瞬间就“唰唰”落了下来。
　　“男生是不可以轻易掉眼泪的哦。”谷翼遥用手指轻轻抹掉卫麟的眼泪，并用温润好听的声音诱哄道：“这个一点都不疼，哥哥保证。”
　　卫麟不知所措地摇了摇头，眼泪跟不要钱似的掉个不停，拼命把手往被窝里藏。
　　冯东元知道这么扯皮下去只会耽误病情，果断按住卫麟的身体，卫一鸣配合地抓出卫麟的手，谷翼遥眼疾手快一针见血，在小孩还没感觉疼之前顺利取到了血样。
　　“我说不会疼吧。”谷翼遥用酒精棉按住卫麟手指上取过血的地方，另一只手上变魔术似的多了一根枫糖棒棒糖，他知道这是卫麟的最爱。
　　这糖比什么药都有效，卫麟立马止住了哭声，抓过棒棒糖看了又看，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
　　“现在只能看，病好了才能吃哦。”谷翼遥摸了摸小孩的头嘱咐道。
　　卫麟抽泣着点了点头，早把抽血那回事抛诸脑后了。

　　卫家别墅配有小型的诊疗室和化验室，各种高端仪器一应俱全，为的就是让卫家的人不必舟车劳顿，可以舒舒服服在家中就诊。所以，卫麟的血液化验结果很快就出来了。
　　“是肺炎。”谷翼遥剑眉微蹙。
　　“严重吗？”这病情比冯东元想的要糟糕。
　　“不算很严重，打吊针吧，先把炎症压下去。”
　　说到打吊针，冯东元又伤脑筋了，还不知道卫麟要怎么折腾呢。结果，出人意料的是，卫麟竟然爽快地点头同意了。
　　只是，在看到吊瓶和针头的时候，小孩还是哆嗦了起来。他看着银晃晃的针头，小牙齿咬得紧紧的，眉头都纠结到了一起，可怜兮兮地看着谷翼遥，不停地说着“轻一点，轻一点……”
　　“好，我会很轻的，保证不疼。”谷翼遥握着小孩肉乎乎的小手，轻轻拍打着他手背上的血管，挑选好一条，稳、准、快的一下子推入了针头。
　　没有预想中的疼痛让卫麟突然有点迷茫，他睁着大眼睛看着谷翼遥在针头上贴上固定胶布，小声道：“不疼诶。”
　　“当然啦，我说过不会疼的呀。”谷翼遥颇有得意之色。都说小孩最难搞，在他看来都是医生魅力不够。而像他这样要颜值有颜值，要技术有技术的医生，简直就是“珍惜动物”。
　　“想什么呢，臭小子。”卫一鸣一巴掌拍上谷翼遥的后脑勺。
　　“我--操，别弄乱我发型。”谷翼遥赶紧整了整后脑勺的头发。对他来说，头可断、血可流，发型不可乱。
　　卫一鸣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将谷翼遥从卫麟床边拉走，而后立马和颜悦色地看着儿子：“爸爸和爹地要去工作了，你要听遥哥哥的话哦。”
　　“嗯。”卫麟吸了吸鼻子，用没有打吊针的小手朝卫一鸣和冯东元挥了挥，红肿着双眼看着俩人，撒娇地说：“你们早点回来。”
　　就这么一句话，爸爸们的心都被萌化了。冯东元俯下身子，握着卫麟软乎乎的小手不舍道：“我们会早回来的，给你买草莓好不好？”
　　“好。”卫麟终于破涕为笑。
　　临出门时，卫麟的保姆喊住了冯东元。她告诉冯东元，可能因为前一天她带卫麟在花园里挖沙子吹了冷风着了凉，才害卫麟生了病，她觉得很自责。冯东元没有责备保姆，卫麟的抵抗力一直不太好，而他作为父亲都没有照顾好儿子，怎么能去责怪一个保姆。
　　原以为打了吊针，卫麟会尽快好转，却不曾想，卫麟的病情虽不严重，实则反反复复，始终不能好彻底。鉴于这样的情况，卫家自然不会轻易放谷翼遥离开，不仅给他收拾了高级客房住下，还准许他不必去公司上班，专职在家照看卫麟。
　　不得不说，谷翼遥看起来似乎有些玩世不恭，但带小孩还是有点本事的。卫麟每天能乖乖打吊针、吃药，谷翼遥可谓功不可没。他还变着花样给卫麟做好吃的，给他讲故事，陪他搭乐高积木，还给小孩捯饬新造型，卫麟很快就被他收的服服帖帖。最后，小孩的病终于好了，却舍不得谷翼遥走，哭哭啼啼的，场面简直就是难舍难分。
　　而这一幕，在俞致宁看来就相当碍眼了。他双手小拳头握得死紧，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快点长大，然后“打败”这个卫麟口中的漂亮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