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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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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停在西南边的角门前,几个婢女迎上来,把湘苓请上了轿子。曲曲折折走穿花园走回廊,好半天才到了目的地。
脚尖踏上爵公府石砖地面的瞬间,湘苓感到了隐隐的心慌。身边景色虽精致,入了他的眼竟变得有些狰狞。
年轻的宣礼爵公已经在南面小正房前的园内设宴,迎接湘苓的到来。席上坐了好些人,略略望去,竟然几乎全是姑娘。
引湘苓过来的婢女轻声道:“楚公子,主人就在前头了。”湘苓低着头走上前去,盈盈行了个礼。
江谏看着他身上旧得发白的衣服皱了下眉,略带讽刺的笑道:“湘苓过来坐,不用见外,你可是我的贵客。”
湘苓走过去坐下,不经意间抬头,撞见那天那双温柔的眼睛。
对方向湘苓点头,虽然面上没挂着笑容,眼睛里却带着柔和的笑意,霎时让湘苓安心许多。
江谏看着席间两位佳人对视,一个淡泊温润,一个如清冷雅致,美到不可方物,不禁出声啧啧赞叹。“两位不可多得的浊世佳公子在座,妹妹们又都是好姿色,这景色可不同凡响。”
湘苓只瞥了江谏一眼,未作反应,江谏那双带着暧昧色彩的眼睛却没有放过湘苓的意思。
席上一些女孩子嘻嘻轻笑起来,其中一个粉腮美目灵气十足的女孩说道:“原先咱们府上有两株双生的海棠,后来只剩下一株。现在好了,梨花海棠来斗艳,我们女孩儿都惭愧了。”
江谏笑道:“梨花海棠?琳儿说的真好。”
见湘苓对他们的谈论不以为然,江谏笑笑,为湘苓介绍道:“弟弟们都不住在这里,平时与我为伴的就是我这些妹妹们,还有我表弟丁言。他因小时候的事故震坏了双耳,听不见声音,不过仍是聪明绝顶,大概除了音律,没有什么是他不精通的了。”说话间,抬手指向温柔眼眸的主人。
丁言见表兄指向自己便站了起来,推了个酒杯到湘苓面前。湘苓也起身,拾起酒杯轻呷了一口。是冰过的甜果酒,入口绵软,就像对面的人一样,让人镇静心安。
湘苓这才发现,原先觉得丁言瘦小,是只对了一半,他虽瘦,身材却很高挑,站在一起才知道他竟比自己高出了一截,不过是因为身形纤细清瘦,且那时又坐在高大的江谏身旁,才有了小巧的错觉。在戏班里,为了保持身段,湘苓的饮食都是受到严格限制的,可这养尊处优的少爷几乎瘦到和自己一样,湘苓着实有些奇怪。
愣了一会回过神来,湘苓微微颔首道了句谢,丁言又是一笑,伸手示意他坐下。
湘苓简简单单向嘴里送了几口食物,就不再动筷。江谏鉴赏珠宝一般的瞧了他一会,见他体格细柔,风姿淡雅,尽管冷漠却又透着点不易察觉的妩媚,这样的人可是可遇而不可求,不觉满意的牵着嘴角笑了一阵。
过了些时候,江谏见湘苓连茶也放下,便向身后婢女道:“叫墨儿过来。”
婢女转身离开。不一会带了个十四五岁的小厮过来。江谏看了眼小厮,向湘苓道:“这些日子就由他服侍你。”
那小厮很是机灵,立刻走到湘苓面前行礼,虽低着头,却能看到他甜甜笑着:“墨儿见过公子!”
湘苓微微颔首,并未作声。心下暗忖:连丫鬟小厮都相貌不凡,衣着出众,这爵公应该不会只有国家俸禄这一条赚钱的路子。
墨儿低着头,看不见湘苓动作,也没听见他说话,只好保持着行礼的姿势。江谏轻笑一下,道:“墨儿,到湘苓公子身边候着。”
墨儿立刻站到了湘苓身后,眼尖手快的为他端茶递水。
接风的酒席弥漫着怪异的气氛。席上的三个男子,一个大局在握的笑着,对什么都不在意,一个面无表情冷若冰霜,却又礼貌回应,还有一个淡然旁观不时微笑,似乎对席间的暗战毫无反应。
酒饭过半,女孩子们开始唧唧喳喳的嚷着无聊。
“光是吃喝也没什么意思,咱们来行酒令好不好?”刚刚那个叫琳儿的女孩提议。
“好,你说什么规矩?”江谏点头答应。
“刚刚才赞了言哥哥和楚公子,现在就以花为题,句子里带花就行,我来行令,只说我看见的,你们只对一句。我说几言,你们就对几言,头一个字是数字,第一人说一,第几人说几,到了十再倒着数回来。对不上来的或者大家觉得不好的,喝酒就是了!”
“好,我打头。”江谏道。
琳儿四顾瞅了瞅,开口道:“我看见,一副桃花眼。”
江谏低头沉思片刻,吟道:“一纸风柳香,凡花难入眼。”
琳儿扑哧笑了出来,嗔道:“大哥,你当着这么多妹妹就不能正经点?风流什么呢?”
江谏眼神里肯定着琳儿,嘴上却笑着说:“没你想得那么多。”接着看向丁言。
琳儿又是一番环顾,才对丁言道:“有了。我看见,两鬓残花蒂。”
身后小厮译给丁言,丁言双眼飘忽忽的望了望远方,似有意无意的在湘苓的方向停了一瞬,接着微微一笑,向自己的小厮手语。小厮说道:“两朵隔墙花,早晚成连理。”
女孩们又是笑作一团,尤以琳儿为甚,半晌才停下来抚了抚胸口道:“我的想法就不说了,免得惹别人脸红,不过言哥哥,你真是笑死我了。”
丁言得知她说什么以后只是冲她微笑,琳儿吐吐舌头做了个鬼脸。
身后墨儿悄悄探头过来说:“小少爷可厉害了,虽听不到声音也不能言语,可他把韵仄都背下来了。”
湘苓心想,耳不能闻的话,自然不能如常人一般简单的掌握韵仄,想来是如江谏所说,丁言果真聪慧过人。至于琳儿为什么说笑死了,湘苓只觉得八成是他们自己家里的玩笑被提起来了,也不多想。
湘苓是一轮的最后一人,琳儿歪歪脑袋,细细打量了他一下,道:“我看见,九天仙子下凡尘。”
湘苓思考了一下,开口应道:“九曲尘寰断无路,衔花游神聊自斟。”
“好,这一轮算是结束了,不过楚公子对出来的意景完全不同于我们大家呢。”琳儿意有所指的总结着。
丁言想了想湘苓对出来的字句,细不可闻的微微叹了口气。
又玩了几轮,江谏出言结束了午宴。见女孩们一同去玩了,他回身对湘苓说道:“言儿一定要我把你的住处安排在他那小院附近,我就依了他。你随言儿他们一起回去。叫墨儿给你找身衣裳,在我这就不用穿这种破烂的衣裳了。”湘苓顺从回应着,只是不给江谏任何好脸色。江谏知道他心怀愤恨,也毫不在意,笑着接招。
湘苓被安排在萃渟苑内,斜对着同在苑内的丁言的住处。萃渟苑南边是个小园子,多种了青竹,还有处活水。
丁言本来说带湘苓熟悉一下去萃渟苑的路,可临走时有家丁来报信,他又被江谏唤去一同走了,只让墨儿带着湘苓回了房里。
“小少爷是老爵公的亲外甥,周岁丧父七岁丧母,人却机灵乖巧,很讨老爵公喜欢,可毕竟不是江家的人,所以我们才都称他为小少爷。他自幼耳聋,老爵公又宠着他,怕他出去有什么闪失,平日里没有家里少爷们的陪伴,是不会出去的,他也就自己找乐儿,什么都能玩起来,有时候我们看了都觉得新鲜。”墨儿鬼灵得很,才一个下午就摸清了湘苓的性子,知道他是面冷心软,为人其实友善得很,湘苓话少,他却唠唠叨叨的说个没完,几乎把府中上下的事全部说了个遍。
湘苓静静听着,也不觉得反感,反而很喜欢他的活泼。
“没事的时候小少爷经常在那边的园子里走动,在水边呆上一天是常有的事,读书下棋,兴致起来了还会弄些泥巴来玩。”
泥巴?湘苓心下觉得好笑,外表无可挑剔的少爷,竟然玩这种小孩子的把戏。
“琳儿姑娘不是说咱们府上原来有两株双生的海棠吗,说的就是小少爷和小少爷的孪生弟弟。小少爷的弟弟,也就是小小少爷,可是大人物呢,十九岁就做了策公,比他们父亲还早了五年。”说着,眼神无限敬仰起来。
“孪生子?一模一样么?”听着墨儿小少爷小小少爷的说着绕口令,湘苓糊涂之余更是有些好奇。
“可不是,站一起都分不出哪个是哪个。不过那是小少爷不笑的时候,小小少爷面寒得很呢!”
“那……小小少爷的耳朵……?”能做上策公,身上应该没有残疾才是。
“小小少爷健全得很,听说小少爷出事故的时候,小小少爷是不在场的。小少爷和小小少爷都是从小就才智过人,五月开口说话周岁背诵诗文,可怜小少爷了,若不是耳疾,现在也早功成名就了。”
湘苓暗暗揪心。这一奶同胞的兄弟俩,如今的境遇却如此不同。不过,想想丁言干净的模样,八成也是跟从小与世隔绝脱不了干系。
“那个琳儿姑娘啊,其实是小少爷叔父家的女儿,本来和咱们没什么亲戚,不过她母亲早逝,父亲又远在边疆,小少爷的娘亲就把她接来了,也在府上住了十来年了。”
湘苓点点头,心想这个女孩也是丁姓,也是一副灵气十足的样子,想来丁家的孩子都是出类拔萃的。
墨儿接着又说了些其他人的事情。原来这老爵公共有四儿三女,江谏是长子,世袭了爵公之位,其他兄弟各有官位或在外经商,家里和睦得很,从未有过子女之间为家业或爵位争执的事情。
这些说完,又开始说些婢女小厮们的事情,原来墨儿以前也是服侍丁言的,不过不是贴身小厮,丁言贴身的那个仆儿叫做青砚。
府里的新闻逸事说得正兴起,忽然想到正事还没做,墨儿“啊”了一声,赶忙说道:“公子,都这么长时间了,墨儿得赶紧服侍公子沐浴更衣,大少爷吩咐要公子晚餐前换下这身衣服呢。”他那懊恼的可爱模样让湘苓很是喜欢。
沐浴的地方就在房后,室内装点精良,水雾缭绕恍如仙境。
“这是湘苓公子沐浴的地方,别人是不会使用的。”墨儿笑嘻嘻的向他介绍。
自己一个人用的?果真是大富之家。可惜主人金玉其外,骨子里却是腐坏恶臭。
墨儿上前为湘苓解下头发,又伸手去松他衣裳。湘苓愣了一下,略显不适的拿掉了墨儿的手。“我自己来,你出去吧,好吗?”
墨儿嘟嘟嘴,不情愿的道:“果然被说中了啊,公子不习惯别人服侍着沐浴呢,好吧,墨儿在门口守着,有什么需要唤一声墨儿就进来了。这是给公子准备的衣物,墨儿放在这里。”说罢,放下衣物在方桌上,转身出去了。
看他走出门口,湘苓才动手解开衣扣,褪下长衫里衣,踱入池中。池子不大,却有数个,一个水深齐胸,一侧连着随时可以用炭火加热的热水池,只要稍嫌水凉,就可以引热水进来加温,另一侧水中有台子供人休息。这池子紧挨着的浅水池,是专门清洗头发用的,旁边竹篮中放着精油和皂角水,淡淡馨香随着水汽漫在周身,湘苓虽不适应,却也怡然。
墨儿在门口无聊,突然偷笑了下,鬼笑着悄悄向门里望去。只见池中人轻伏在边沿,黑发漾在水中,偶尔用白皙修长的手指拨弄两下,柔润的肩头和手臂在水汽蒸抚下泛着嫩粉,美眸迷蒙,红唇欲滴,本来似雪的肌肤现下微点着红晕。墨儿觉得自己快要晕倒了,暗想若自己是个官宦贵族,也非把这个天仙抢回家里才行。再看两眼,居然觉得自己亵渎了湘苓公子,赶忙把头撤回来,老老实实的候着。
沐浴完毕,湘苓起身擦干,拿起要换的衣物。面料确是上等货色,可湘苓觉得还不如自己的旧衣穿得舒服。自己竟然是从心底排斥着这锦衣玉食。虽也动过若是能让湘岚也得到如此享受该多好的念头,却又怎么也没没法子认同非要这般身份才能得到这样的生活。他宁可湘岚在市井打拼——尽管辛苦,却干干净净一辈子。
换好衣裳,把旧衣折好抱在怀里,湘苓出门唤了墨儿回房候着。他渐渐觉得自己只是具空壳,没有喜好没有主意,任他人摆布召唤,竟也想不出该有什么怨言。
出乎湘苓的意料,晚餐居然是由墨儿取回房里用的。湘苓虽奇怪,却也没有问出口,不过不用他开口,也有人把前因后果说个明白。
“小少爷去小小少爷那了,大少爷也陪着,听说小小少爷有公务在身,要出远门,就叫他们过去聚聚。”
墨儿打开盒子,端出里面饭菜摆在桌上。湘苓看看那些饭菜,样式虽然多,数量却不多,看起来爵公府倒也不是个十分铺张浪费的地方。
“和我一起吃?”
墨儿摇摇头说:“我的在外面呢,等公子用完了我再去。”
湘苓想了想,也不为难他,低头用餐。
收拾了碗筷,墨儿抱怨着无聊,抱了个盘棋过来找湘苓。湘苓虽然自觉棋艺不佳,却也应该胜过这小仆儿,谁知竟然连连惨败。墨儿得意的欢呼,说小少爷果然没白教自己,那几招真是屡试不爽。湘苓想起江谏的话,说丁言除了音律,没有什么是不精通的,再想到他白天行酒令时的轻松应对,不由得又敬佩了一番。
夜色一时浓过一时,湘苓抚着手中棋子,思绪飘飞。平时到了这个时候,绮湘里已经是人声鼎沸。湘岚应该化好了妆,串着某出戏。他大些了,娃娃生渐渐演不得了,因为嗓音外形的条件,选了湘苓的行当,又没有了原来的调皮,花衫的扮相也越发动人。记得有次,湘岚藏了丹桐叔的髯口,被丹桐叔狠狠的打了一顿。也就是那次,丹桐叔没能及时上台,湘苓上去救场,唱了几年没人唱的《夜探花》,一举成名。
墨儿有些倦了,却还是努力睁着眼睛陪湘苓,湘苓看了看他,开口道:“去睡吧,有事我再喊你。”
墨儿如获大赦,高兴的推门出去。他住处就在外间,湘苓则是在里间,那道门也是形同虚设,轻唤一声墨儿就能听到。
湘苓正暗忖今日平安度过,突然听到敲门的声音。墨儿起身应着,开门把江谏请了进来。湘苓戒备的起身,却不抬头,盯着地面不去看他。
江谏看着他身上新衣,满意的点头,转身却又看见湘苓把旧衣当作宝贝一样放在枕边,便拿起那件旧衣,举到湘苓面前道:“给下人做抹布他们都不会要的,丢了吧。你穿的这件也不是十分合你的身,明天再让人给你裁几身合适的衣裳。”
江谏说这话的时候其实没什么恶意,他习惯了锦衣玉食,说的不过说心里想的,却不知道这话让湘苓厌恶至极。
湘苓皱了下眉,仍是不看他,伸手抓住那件衣服向自己这边拉扯。
江谏一向高高在上,当然容不得别人漠视自己,湘苓不但一句话不说,还明目张胆反抗自己的命令,这让江谏十分不痛快。
江谏笑了下,把衣服抽回来,道:“我说丢了它。”
湘苓抬起头直视他双眼,漠然道:“还给我。”
“丢了它。” 江谏阴沉道。
“还给我”
二人僵持在这样的局面下。墨儿在门外暗暗替湘苓担心,干吗为了件破衣裳触怒大少爷,谁敢让大少爷的话重复好几遍啊!
江谏压抑的怒火在慢慢燃高。终于,他结束与湘苓的对视,看了看桌上的红烛,把手里的衣裳凑到了跳动的火焰上。
湘苓看着自己的旧衣燃起火苗,再到火舌舔到整件衣服上,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眼中的鄙夷之色却重重加深。
把衣裳扔在地上,江谏喊墨儿进来。“把这堆垃圾收拾了,让家丁扔到街上去。”
湘苓面上仍是不动怒,也不看江谏,垂着眼睛静静立着。
墨儿硬着头皮进来,虽然担心,却也没敢看湘苓。
江谏开口问湘苓:“还有换洗的衣裳么?”
“有。”湘苓生硬的回答。
“都是这样的?”
“是。”
“很好。墨儿!”江谏的目光扫向正在地上收拾灰烬的墨儿。“把他带来的衣物一并扔出去。”
“是,少爷。”墨儿口上乖巧的回答,小脸却在下面偷偷的皱了起来。这下湘苓公子要气死了。
“我要是看到那些垃圾的一根线头留在我府上,唯你是问。”吩咐完,抬手拽住湘苓手腕向门外走去。
湘苓起初并不反抗,顺着他步伐前进。出了大门,才冷冷道:“我自己能走。”
江谏冷笑着放开了他的手腕,嘲讽的夸了一句“倒是听话”。
回到一间大院的正房内,江谏叫身边婢女唤来府里的几个裁缝。
“给他量量身材,做几件像样的衣服。今晚都不要睡了,明天送他房里去。”端着茶杯,江谏悠然的命令道。
裁缝们立刻拿了尺子围上了湘苓,湘苓倒也配合,任他们摆弄。
量好尺寸,江谏命他们退下。看了湘苓一眼,说了句你回去吧,便转身带着婢女走开了。
湘苓独自站在空旷无声的正房前,苦楚的闭上了眼睛。
这府里甚大,走过来的时候湘苓也无心去记路,这会只剩他一人,全然不知道回去的路,茫然无助的感觉呼啸而来。
他踱出房厅,在门口的台阶上坐下。夏日的夜晚并不冷,凉爽的空气很是清爽宜人,四下全是唧唧的虫鸣,没叫乱人心,反而让他静了下来。
那几件旧衣裳跟了自己多年,从松垮穿到正合身。身边没有什么能让自己感兴趣的事情,却对陪伴过自己的器物都很是依恋。江谏再次深深激怒了湘苓。心中暗想,反抗到江谏厌倦,也许他就会把自己也像垃圾一般丢出去了。若是那样,便也好了。
墨儿左等右等不见湘苓回来,又不敢出去寻找,怕湘苓是被主子拉去侍寝了。这一夜便也没敢在床上睡个安稳觉,只得搬了张藤椅坐在门口边睡边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