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说，要有光》西骓阳

2、创造

　　“好了！第2307次修改，可千万要成功啊！”头上反戴着深蓝色棒球帽，身上穿着特制连体工作服的男人，用力拧紧最后一颗螺丝，一边碎碎念着一边伸长手臂去按开机器人耳后的开关。

　　静静伫立着的机器人设计得极其精巧，身高体型均符合黄金比例，五官仿造人类五官的美型平均参数一比一雕刻设计，连眼睑都经过精确计算——完美挡光、百分百遮挡灰尘、能抵挡子弹近距离射击不变型。最重要的是制造机器人的所有材料都是最新研制的精钢铝合金，含有少量纯银，高大挺拔的机器人站在那里，一身打磨抛光过后流光溢彩的银白色简直要闪瞎眼。

　　孟迪满意地围着自己亲手设计制作的全能型机器人绕了一圈。

　　“吓！你吓我一跳！”正在孟迪陷入对自己无尽的崇拜中无法自拔时，机器人毫无预兆地睁开双眼。

　　孟迪扶正自己的帽子，退后一步站到机器人的视线范围内，清清嗓子说：“你好，我是你的制造者孟迪，让我们进行第2307次测试。”

　　“你好，系统更新——前2306次修改程序已加载完毕。可以进行下一次测试。”机器人特有的，一字一顿，一板一眼的生硬刻板声音响起。

　　听见机器人的发音，孟迪单手摩挲着下巴自言自语：“咦，还是有点问题啊，我明明输入了最新的仿生学人类语言系统自处理器，好几年前的版本就已经和普通人类一般发音了，怎么最新版本反而退化成这样。啧，还是不能乱改程序啊。再来一次吧！”孟迪自言自语着就要踮起脚去够到机器人耳后的按钮关机。

　　“等等。”机器人平淡无波的声音响起。

　　孟迪顿住了，又退回原位略略抬起头看它——这款机器人肩负有重大的使命，它的整个系统经过处理，具有很高的自主性，也就是说，除了外貌，它现在已经和正常成年人的智力没有差别，甚至比普通成年男性具有更高智力。更何况它的系统里还加载了人类所有的文明和智慧。

　　“请不要再次拆卸我，那很疼，我可以自然说话。”机器人平静的口吻里大致有一点点微不可查、刻意加入的急切情绪，依旧是平静无波，但是好在不再刻板生硬。

　　“啧。”孟迪对它翻了个白眼：“我记得我没有给你输入痛觉程序。”

　　“我的人类学习系统第三大节第九段第五条里有重点提到痛觉。我认为我可以有。”大概是已经证明了自己语言系统没有问题，机器人又恢复了刻板生硬的机械语言，一字一顿地说道。

　　孟迪拿过记录本准备记录，皱着眉说道：“你的语言系统怎么时好时坏？请自行检测后告诉我结果。”孟迪又小声嘀咕：“程序肯定被我改出bug了，下次还是得去买正版来改比较保险。”

　　机器人沉默了一下，改用系统默认检测语音：“接收指令：自行检测语言系统。检测中……检测完毕，语言系统完好，运行正常。”

　　孟迪用手里的笔挠了挠头，自言自语：“那怎么时好时坏的。真麻烦。”

　　机器人停顿了两秒，主动接话说道：“不是坏，省电。”

　　孟迪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咳嗽起来。

　　“发现急需帮助人类一名，检测——原因：气管呛入液体。程度：中等。危险等级：低级，无生命危险。救治方法搜索——搜索中——搜索完毕，方法已下载，立即执行。”机器人“喀拉喀拉”往前挪动一步，“吱——”地抬起右手臂，直直地前伸抓住孟迪的左胳膊控制住他不乱动，再“吱——”地抬起左手臂，缓缓地与孟迪的背部靠近，“啪”地拍在他背上，往下滑，再抬起，“啪”地再拍一下。

　　孟迪“嗷”一声跳开，怒声问道：“你干嘛打我！”

　　机器人眨了眨眼，一字一顿回答道：“气管不慎呛入液体，应及时轻拍背部，并沿脊椎顺气——是一种很有效，但无实质作用的安抚行为，但人类需要安抚行为。呵、呵。”机械语音发出“呵呵”，嘲讽能量飙升无数倍。

　　孟迪抬手扶额，为自己手欠输入的吐槽系统感到深深头疼，决定下一版本升级时一定要删除这部分系统——他拿过记录本认真记下这一条，并在下面重重地画了一条波浪线以示提醒。

　　“现在开始正式测试，第2307次测试。”孟迪在记录本上翻开新一页，写下“No.2307”准备开始正式记录测试结果：“先是储存系统——”

　　“储存系统检测——检测中——完成度70%……86%……95%……100%，检测完成——检测结果：储存物种基因序列4654327871条，储存元素64889种，储存人类文明智慧完整无缺失，储存电能100%。”

　　孟迪不满：“你直接告诉我储存完整就好，不用数给我听，多浪费时间。”

　　机器人刻板回答：“不可以，根据联邦拟定的《机器人守则指令篇》，机器人需在接受指令后准确复述指令，确保指令接受无误，并将完成指令过程准确叙述，备份留档以备查验。机器人需要严格遵守，否则将会受到自毁程序的威胁。”

　　孟迪又一次感觉到了头疼，他无奈地挠挠头继续工作：“下一项——医疗救护系统——请直接告诉我结果。”

　　“接受指令——测试医疗救护系统，并直接告诉结果。警告！语言系统自动运行，占用自测路径，询问：查看或取消。”机器人眼中闪烁着红光。

　　孟迪翻看着之前的笔记小声嘀咕：“语言系统自动运行还占用路径是什么鬼……”

　　机器人听到了，回答：“我的信息处理系统根据人类大脑的构造而设定，人类大脑眼、耳、口三个信息接受通道共用一条信息处理通道，信息同时接收量过多则堵塞通道，需要关闭阻断过多的接受通道。”

　　“所以？——”

　　“我的信息处理系统出现警告，也就是说我对于你的指令——测试医疗救护系统，并直接告诉结果，有话要说——”

　　孟迪直觉这不是什么好话，但还是义无反顾地跳进坑里：“你说。”

　　“人类真是麻烦，总是推翻之前的自己。创造规则，又喜欢破坏规则。”它眼里的红光消失了，补充道：“语言系统信息阻断，开始进行医疗救护系统测试。根据人类要求，自动调整为静音模式运转检测过程，滴滴滴——检测完毕，医疗救护系统完好，已是最高级别，无需升级。”

　　孟迪默默咽下心头那口血，又翻回前页在画了波浪线那行字底下再重重画上一道，并且打上星号。“刷”再翻回来继续：“再下一项——情感与理智测试。”

　　机器人的双眼里有蓝色的光芒闪烁：“系统转换调整完毕，请询问测试问题。”

　　“如果在执行毁灭任务的目标场所内有无关人员，是否选择继续执行毁灭任务？”

　　“执行任务前会检测生命体，转移人员。”

　　孟迪点点头，继续问：“如果末日来临地球完全毁灭，你会如何处理储存的物种基因和人类文明？”

　　“我是否还存在？”

　　“假设存在。”

　　“会寻找新的星球培育物种传承文明。”

　　“是否有第二选择？”

　　“会改造基因适宜新环境，传承人类文明。”

　　孟迪刷地翻了一页，笔尖敲着桌面继续检测：“恩——重要的战斗性能系统测试。现在，听我口令——击碎假人头颅！”

　　机器人听令毫不犹豫的一个手刃劈碎了面前等比例木头人的半侧脑袋。孟迪走过来看了看裂口，点点头说：“恩，不错，比上次测试的命中要准确一些，力度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