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相杀的故事》百里丶

45、第 45 章

　　消毒水的味道浓重的能呛死人。艾瑞克不喜欢这个味道，无论是在年幼的时候还是现在。有的东西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哪怕经历了时间的冲刷他也依旧没办法喜欢这种可以熏死人的味道。可惜不管是他喜欢还是不喜欢，他都没有资格掀开被子一走了之。其实也不算是没资格……
　　“你现在敢走的话，我保证你下次都没机会在这种地方醒来了。”声音从房间的一隅传来，算不得太轻佻，但是绝对足够有威慑力。
　　特拉米尔。
　　事实上特拉米尔已经很少用这种半正式的语气开口说话了，他通常是用一种极其浮夸的语气来描述一件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但是现在。
　　“哎呀，烦死人啦，老大说医药费从这个月工资里面扣~”
　　好吧，他一直都是这样的。
　　艾瑞克在内心悄悄感叹了一下，刚想从床上起来，但是从身体每个角落都传递过来的疼痛感让他不得不放弃这个想法，他身上包裹的跟个木乃伊一样，都被包严实了。不过侧头的动作还是能做的，而后他也满意的看到了属于自己的大剑。
　　“队长怎么说？”声音沙哑的要命，他现在声音有点像他队长的，不过他这才意识到喉咙早就干渴的不得了，和身上剧痛相比，他更在意喉咙的感受。故此艾瑞克强撑着一口气总算是坐起来了，而且还成功的把放在一边的杯子递到了嘴边。
　　杯具、悲剧。
　　没水。
　　特拉米尔伤的可比他轻多了，至少他没被包成个木乃伊，虽然手臂上吊着点滴，但是给艾瑞克倒杯水的工作还是能胜任的，特拉米尔也确实是这么做的，一边做，还一边说着跟艾瑞克问话毫无相关的东西。
　　“他们给我挂了一瓶稳定药剂，见鬼的，梅林知道稳定药剂就是什么卵用都没有的升级版安眠药，可偏偏能贵的买下一整套横扫系列，老大竟然让我自己掏钱买，这下好了，我这个月工资毛都不会剩下的，梅林在上要不是我昏迷着的，我打死也不会用那破玩意的……”
　　絮絮叨叨的抱怨，艾瑞克没听进去的几句，他在给自己灌水喝，从干渴程度可以计算出来，恐怕他已经昏迷了很久了。
　　“……我这个月工资连养活我自己都养活不起了，艾瑞克看在我救你一命的份上，接济接济生活吧~”
　　“……”
　　这回听全了，艾瑞克撇眼看看连在自己手背上的针管，顺着针管向上看，一行小字的标签特别刺眼。
　　——稳定药剂。
　　“队长怎么说？”艾瑞克又问了一遍，不过这回回答他的不是特拉米尔那絮絮叨叨的声音，而是属于队长的嘶哑。
　　“知道她的实力了么？”半开的门，希维尔是靠在门边上说出的这句话，她才刚到这里，听到了艾瑞克的问话，是这样回答的。特拉米尔看到她的时候赶紧捂住了嘴巴，表示他什么都没说，不过希维尔并不看他，只是看向艾瑞克。
　　艾瑞克面色发窘，确实是有些萎靡的，在那湛蓝的视线之下不得不面对某些事实。
　　——你不是她的对手。
　　“布莱克的实力不是你们想象的那么简单的。”希维尔说的不是那么在意，“我看了那场战斗，她是有了麻烦不能用全力，也幸好是这样让她没心思给你们最后一击，以后单独遇到她的时候，不要开战，她也不会跟你们主动动手的。”
　　“切，老大这么笃定？”特拉米尔不信，希维尔看他一眼，唇角浮现多少的笑意，“布莱克不做没把握的事儿，你们实力远高于傲罗与其和你们浪费时间还不如把精力放在其他的人身上。再说你们是我精心培养起来，就凭布莱克她一时半会还杀不了你们。”
　　“是。”
　　“呦西~那，老大，我们什么时候进行下一步计划？”特拉米尔眨着眼睛问，希维尔现在已经从这双眼睛看不到什么诚挚的东西了，就是在这恍惚间她想起了很久前这个男孩的模样，可是变化太大了，她根本分不清这是一个人还是他们根本就不是一个人。可是很快，希维尔也想起来了，就像她自己，她早就记不清以前是什么样子了。
　　“已经开始了。”希维尔说，然后她还看着特拉米尔，轻轻的问，“你准备好了么？”她在问一个未知的问题，可是艾瑞克却好像知道什么，他扭头看向特拉米尔的方向，特拉米尔还在笑，那看不出来有什么别的情绪在里面。然后他又看向了希维尔，队长的表情看起来是似笑非笑的模样，他找不到用什么样的词汇来形容，只是那表情让艾瑞克害怕。说起来真奇怪，他原本以为过了那次之后他已经没什么可害怕的了，可是队长总是能刷新他对恐惧的认知，上一次的狰狞如魔鬼的模样，而这一次只是这样一张似笑非笑的脸庞。
　　“嘛~稍稍有点跃跃欲试，老大，我已经有点饥渴难耐了~”
　　“呵，伤好了就去找布兰德吧。”
　　“了解~”
　　迫不及待了么？希维尔在转身的时候是彻底的收拢了笑意，其实她根本都没有笑，一直都没有。她走出了房间，走向了阴暗的走廊，这里和明媚亮堂的房间不一样，这里是阴暗的年久失修的楼道，暖气下面堆积着污水，泛黄的老旧灯泡也在吱嘎吱嘎的摇曳，这里是充斥着消毒水味道，也充斥着死亡腐败和鲜血的腥臭。停在走廊尽头的是黑发男子，他的面容不是绝色，较为出众的或许是那身被黑衣紧紧包裹的坚实身体。
　　一个正直壮年的男子。
　　“其实你再多派一个人出去，布莱克绝对活不了。”男人说话，低沉暗哑的嗓音，没什么特别的地方，这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男人了。
　　“在我的计划之中，暂时她还不能死。”希维尔说，不分给男人丝毫视线径直走过他，向着更深沉的地方走去。
　　男人耸耸肩并不在意希维尔的说辞，“我当然知道你在想办法留给她一条活路，但是我可爱的弟子，你的小情人会把这次的帐算在你头上。”
　　他是马琳·诺特。希维尔·穆迪的老师，臭名昭著的黑巫师。
　　“求之不得。”
　　“哦，得了，你以为你能骗得过我到几时，说真的我向你保证，我从不是一个失言的人。”
　　马琳说，他平静的看着希维尔停下了脚步，然后他补充，“一旦她再对你出手，我绝对不会让她活太久。”
　　“哦。”希维尔说，那并没有太多的情绪起伏。马琳似乎是早就猜到她会这样，又说，“希维尔，骗我没有意义。”
　　“……这是你的新身体？”
　　“不，这只是一个意外。”
　　“你在尝试征服死亡？”
　　“我真的对那个没什么兴趣，相信我这具弱小的麻瓜身体真的不是我想要的。至少得有断时间我才能回到我的身体里。”
　　“……你又在用麻瓜做实验？我感受不到它身上的魔力。”
　　“不，这真的只是一个意外。”马琳看似悲痛的说，希维尔一点都不相信，还没说些什么，马琳就已经开始解释说，“你知道我最近在研究索命咒，我在对自己用索命咒的时——”
　　“算了，你别说了，我不想知道。”
　　“……”
　　……
　　水是温热的水，贝拉也不知道自己捧着这杯温热的水已经过了多久了。她只是隐约记得在刚刚捧起来的时候，还是滚热的烫手，不知道什么时候，这杯水就已经变成了这般温度。
　　她什么都没有想，没有想那天的战斗，也没有想那战斗之后的后续，那她到底是在想些什么？
　　门被推开的时候，也没有太多的情绪，甚至连一些简单的反应都没有。她只是呆呆的坐在那里，看着未知的地方，没有焦距的眼睛，没有表情的容颜，呆呆傻傻。
　　沃尔布加的动作很轻，轻到无声，她像是害怕惊扰这个像是失了魂魄的侄女一样。“你还好么？”她慢慢的走过来，坐在她的床侧，大手伸出来是轻轻的覆盖在女人的肩膀上，她是想带去一丝安慰的。
　　涣散的焦距凝聚起来，贝拉没看沃尔布加，她只是轻轻的出声，说着她在几天前就该说的话，无关这个问题，无关沃尔布加的关心。
　　“……黑魔王相信布莱克，即便他不说，我看的出来这次他是于心有愧的，我不知道这能持续多久，但是至少现在他不会动布莱克……”
　　“贝拉。”被打断的话，其实贝拉也没有什么可以说的了，她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了。
　　“你还好么？”
　　又是这个问题，没有什么不一样的，沃尔布加想知道的是这个，她不想知道黑魔王会怎么看，也不想知道家族的地位，她想知道她的侄女还好么？
　　好？或是不好？
　　贝拉不知道怎么回答。好？所有的困扰都结束了，来自于黑魔王的，来自于外界的，来自于所有的。不好？
　　只是她而已。
　　是因为她重伤却力挫狩猎小队么？还是因为别的什么的。
　　“孩子……”
　　“姑妈。”
　　“……”
　　“不要再说了，拜托了。”
　　“……对不起，贝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