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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 2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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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日老宅修饰一新,被红地毯覆盖的庭院,四处都是鲜花美酒。宾客们一身盛装,男男女女欢笑满堂。期间些许穿插些身着小礼服的孩子们,他们都天真的笑着跑着叫着。在此刻这些孩子们还没理解贵族的含义,也没理解这光鲜之下的腐臭糜烂。他们都以为是每一捧花束都是幸福美满,以为每一身洁白婚纱都是彼岸天堂。
纯色面纱遮在脸上,挡住了眼睛,也挡住了那未能抵达眼底的假笑。
“大姐,能不结了么?”卷毛小子也是一身礼服,只是他坐姿确实不像是个贵族,慵懒松散的仰靠在新娘的房间里,就像是多年前一样。只是那年他趴在床底下,此刻他坐在一边沙发上。
小天狼星·布莱克。
霍格沃茨二年级的学生,二年级的格兰芬多,纵然不同,可是熬过最初的诧异和不悦之后,他们依然是家人。
“莱斯特兰奇是纯血也是名门,罗道夫斯如今也算是小有成就,聘礼不菲,在很多事情上对家族都有帮助,我实在想不出拒绝的理由。”
“你不爱他这不是理由么?!”小天狼星的声音有些高,大概是混了两年的格兰芬多便是连脾气都也混起来了。贝拉笑笑对着自己的弟弟招手。男孩似乎是不情愿的走到来,可是他依旧走到了她身边。他漂亮夺目的大姐身边。
他喜欢他大姐。三个姐姐里面只有大姐和他闹得起来,也只有大姐一个人在知道他分到格兰芬多后抽了他屁股,可是也只有大姐一个人对他说,哪个不长眼的斯莱特林敢欺负你你就写信告诉我,我让他们知道知道什么叫礼貌。
小盒子是从抽屉里拿出来的,很旧很老的小盒子,可那是小天狼星惦记了很久的。
“尖叫魔盒给你了,多给我吓吓你的格兰芬多同学就当做我结婚礼物吧。”
“……才不要呢,这又不是你想要的婚姻!”他说,接过魔盒却没答应送给她礼物。
“喂,臭小子,安迪他们都送我礼物了,就你一个我没收到礼物还被你拿走一个,太不公平了吧。”
“你要真心爱他,我送你什么都行。”
爱?
呵,还是说爱的年纪。
贝拉没能说出真相,也没打破少年的纯真,她伸手揉着对方和自己一样的卷毛,然后用一种像是期待又像是祝福的语气开口。
“天狼,真心喜欢谁就去努力的追求吧。”至少等你结婚的那天你还能想起一份爱情。
“不能不嫁?”
“不爱,从来都不是理由。”
门开启的时刻是这句话的尾音消失的时刻,进来的是沃尔布加,进来的是亲人。沃尔布加尚不及感叹一句真美就看到了小天狼星,像是一般的父母一样说着一般父母都会说的斥责。
“你跑这里干嘛,还不赶紧出去,这是你能来的地方么?!”
“哎呀,我找大姐聊天。”孩子的嬉皮笑脸,孩子的玩闹,也是,不过就是十二岁。
“赶紧出去,要不要脸!”
小天狼星边往外面跑,边对着母亲拌着鬼脸,嘴上还说,“那又怎么了,我三个姐姐,哪个姐姐的床没爬过?!”
“不害臊的混小子!”
这次的笑容是真的,染到了眼底,染到的深处。关起来的门,隔绝了外面的吵闹。沃尔布加是感叹,感叹当年那么小的小女孩儿已经这般大了,大到成家,大到今日便将远走,成为别人的妻子。
掀起来的面纱,眼里染上红润的是沃尔布加。
“真漂亮,可惜埃拉没等到这一天。”
埃拉是德鲁埃拉,是贝拉的妈妈,她太早的逝去了,太早的离开,是幸运,也是不幸。幸运的没能看到这世间绝望,不幸的是没能斑驳了黑发。
“妈妈会为我高兴的。”贝拉说,没哭,也没痛苦,只是淡淡的笑,可是那笑看着却着实让沃尔布加落下了眼中的泪。
“孩子,怪我么?”
摇头。
“我明白的。”就是这样的贵族,就是这样的生活。为了家族长存牺牲一个或者几个都是无所谓的,为了家族牺牲什么东西都是无所谓的。他们早就学会了安慰自己,瞧,我们还享受了十七年的自由时光,我们还体会了十七年的幸福生活。
“姑妈,莱斯特兰奇并不势弱,我就算了,至少安迪和茜茜她们是自己喜欢的好么?”
她是一位姑妈,她是那两个女孩儿的半个母亲,她会说好,会说一定。
她是布莱克一族之长,她是里里外外的顶梁人,她……不知道……
“天狼去了格兰芬多,这两年我明白你的苦,贝拉,是我对不起你……”
谈什么情,说什么爱?就算是在学校七年也未曾彼此说过一言,就算是自小便知也未曾有过一次交谈。
只是一个适龄将娶,只是一个待字闺中。只是门当户对,只是利益相同。
“说不上对不起的。”那仍旧是淡笑,那仍旧是浅言。
“……他不会亏待你的。”终究也只是这一句话。贝拉点头,一弯浅笑之下是什么,沃尔布加看的懂,也能明白那份酸楚。
“……安迪和茜茜的事儿,我尽量。”
“谢谢了。”这样至少还有些盼头,盼着看到她们能真正展颜欢笑的那天。
宾客满堂,高朋满座,风光无限。
谁能比得过这般鲜亮,谁能比得过这般荣耀?黑暗公爵亲自到场送上祝福,为这场婚礼,为这对新人。
贝拉提裙,微微欠身,亦如身边的络腮男子轻轻颔首弯下敬意。贝拉能明白父亲不愿松开自己的手,她也能明白,这对于一个父亲来说确实太残忍了。明知道不会有什么幸福美满,可还是要弯起假笑道一句阖家欢乐,明知道不会有什么快乐安康,可还是要扭出一份欣喜说一语生活无忧。
这太残忍了。
西格纳斯说不出来了,他运转起自己所有的演技,就是说了一句善待。
善待我珍爱的女儿,善待我的孩子,善待我的挚爱。
明明那天还是个只会奶声奶气的叫着爸爸的孩子,怎么这么快就结婚了呢?西格纳斯挣扎着的想,却忘了咽下眼眶的泪。
贝拉能感受到缠起自己的臂弯,那是生硬的,那是陌生的。可是她即使不看也知道对方脸上佯装着的幸福,就像自己。
就这样结婚了,把自己嫁了吧,把该戒的戒掉吧,把那个叫希维尔的抹去吧,把那早就没有的希望彻底的丢掉吧。
自此背道,自此再也不会重逢。
这是爱么?
在新婚时刻想到一个毫无关系的人,在新婚的时刻想到只是作为床伴而存在的人。
这不是,这只是在缅怀。
希维尔是她在生命中最美好的时刻里遇到的最让她快乐的人。没有之一,是唯一。从她和那个金发蓝眼的女人上床的第二天开始,就明白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她不能争取,也不能挽留,只能放弃。她放纵了这么久,窃取了这么久,也终究是有结束的一天。这是既定的事实,这是必然发生的结果,所以她一直一直把那双蓝眸,把那头金发留在心房之外,留在铜墙铁壁之外。
是真的么?
——贝拉特里克斯·布莱克你是否愿意嫁罗道夫斯·莱斯特兰奇为妻,在梅林面前和他结为一体,爱他、安慰他、尊重他、保护他,像你爱自己一样,不论他生病或是健康、富有或贫穷,始终忠於他,直到离开世界么?
“我愿意。”
莫名其妙的泪滴下,浅浅的亦如脸上浅浅的笑。那滴浅浅的泪,落入洁白无瑕的婚纱,缓缓的融入,慢慢的消失,不留一丝痕迹,不带一丝牵挂。
那里依旧洁白无瑕,那里依旧纤尘不染。
掌声响起,祝福响起。
可是除了寂寥之外,面纱下的女人只听到了死寂。
希维尔·F·穆迪,我该戒了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