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弱女暮暮 ...
-
……
到底是被打得狠了，就算修养了好些日子，木暮暮的身体底子还是伤着了。
若是没有其他变故，今后体弱多病怕是少不了了。
可成日躺在床上装林黛玉也不是个事儿。
刚能下地，木暮暮便说啥也不愿拘在卧房里了。她偷偷溜出门来，只披着外衣靠在廊下听自家妹妹在那儿敲槐花。
院里，不过八九岁的小姑娘，个头小巧得很，却有一股子同她体型极不相称的虎狼之力。一根瘦长的木头杆子给她舞得虎虎生风。
小姑娘力气用得巧，几杆子就将满树的槐花打落下来，只在枝杈上留了零星几点。
满天的槐树花纷纷扬扬洒下来，下雪般好看。偶有几片粘在小姑娘红润润的脸上，粘在她乌油油的发间，粘在她又长又密的睫毛上……衬得小姑娘更粉嫩，也更活泼了。
可惜木暮暮什么也看不见。
木暮暮只能轻嗅着满院的花香，在脑海里一遍遍地勾画。
她知道小玲玲长得好，知道槐树长得壮，知道阿娘槐花膏做的好吃……可她没法把这些画面一一拼凑起来。
她一时有些沮丧。
……
“阿姐阿姐，玲玲打了好多好多槐花~今晚上你就可以吃到很多很多的槐花膏啦~可香可香了……”
一点点微不足道的郁闷心情很快被小姑娘的兴奋话语驱散了。
木暮暮不自觉地笑起来。
她虽然看不见，但听着那呼呼的风响就能知道这是个怎样的威风场景。
她有些牙酸——怪不得没阿娘照应的那几年姐妹俩也能在这群狼环伺的木府里活个囫囵，妹子的这股子气力怕是在这其中起了不小的作用——不晓得多少人因此吃过教训。
难为这个小姑娘那么小就得保护自己，保护姐姐……
她又忆起那仿若梦中的二十年，忆起那作为怪力女暮暮的一些个稀罕经历。嘴角竟是越咧越大了——到底是嫡亲的姐妹啊，就连这股子怪劲儿也那么像。
……
“阿姐阿姐……”小姑娘歪歪斜斜地跑过来，干净的眼眸里泛着些微忐忑。她的声音还是软绵绵的，语气却认真得很，“阿姐，你怎又在笑了?是不是又想着骑大马飞高高了?”
木暮暮的嘴角有点僵。
——对啊。妹子还以为我是个傻子呢。
“还有还有，阿姐，你怎的都不同玲玲说话也不找玲玲玩了呢?是不是在同玲玲生气呀……”小姑娘情绪变得极快，说着说着金豆豆就掉出来了，一个劲儿地往下砸。地上一下就被洇出好几个水印子。
可玲玲小姑娘还记得自己是个小大人了，要在阿姐面前表现得可靠一点。她急急忙忙去抹脸，却是糊了满脸的鼻涕水儿，这下却是越发狼狈了。
“嗝~”小姑娘一哭鼻子就爱打嗝，“阿姐你别气。你，你生气玲玲也不知道为什么……阿，阿娘明明说玲玲要保护阿姐。玲玲没有做到……”
木暮暮觉得好气又好笑，更多的是止不住的心疼。
她摸索着寻找玲玲的小身子——小姑娘配合着往她怀里钻——然后生疏却也轻缓地用帕子给小玲玲抹干净了脸，紧接着紧紧将她拥在了怀里——就像阿娘当初对她做的那样。
玲玲自姐姐为她抹泪开始就僵住了身子。等被抱住，她激动得瞪圆了眼。“阿，阿姐 ……”声音小小的，像是怕惊扰了什么，“我是不是在做梦呀?你是不是……不傻了?”
好半天没听到回应。她有些小失落:“啊呀，果然是在做梦么?”
木暮暮抿了抿唇，轻轻点了点她圆溜溜的小脑袋。
小姑娘木楞楞抬起头来看着她的脸发怔。好一会儿缓过劲儿来，死死地抱住她的腰，兴奋得几乎要尖叫。
“阿姐好了！不傻了！阿姐正常了！不傻了……”跛脚姑娘愣是拽着自家阿姐转了好几个圈。
……
收拾好情绪，玲玲拉着她就往门里走，一路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我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阿娘那么好的人，阿姐也那么好……老天一定不会叫我们难过的！下次一定叫木梓潼那个家伙看看，我家阿姐又聪明又漂亮，比他那个阿姐好了千百倍……阿姐，咱们快去告诉阿娘。阿娘一定会很高兴……”
木暮暮却忽然顿住了脚步。
玲玲回过头来，有些不解。却见木暮暮指了指自己喉咙，摇头，摆手；再指，再摇头摆手……做了好几遍。
她本就是个极聪明的女娃，更逞论在这等虎狼之地磨练了这么许多年。看木暮暮这个情况，又回想起她醒来的一系列举动，小脸刷地白了:“阿姐，你……说不了话了?”
木暮暮无奈地点了点头。无神的眼里似也透着一股懊恼。
——现如今又瞎又哑，可不得烦恼么。
可怜玲玲小姑娘才经历过大喜的事儿呢，忽然又听闻这么个噩耗，这会儿直挺挺站那儿，竟是一时半会儿回不过神来了。
“那……那要怎么办?”她呆楞着喃喃。
木暮暮又是一阵手舞足蹈的比划。
得亏是亲姐妹，还算有些心灵感应。玲玲一番观察猜测倒也领会了她的意思:“阿姐是想瞒着阿娘?”
木暮暮忙不迭点头。
她又是好一番动作，表示不想叫阿娘担心，表示自己能够感觉到视觉和声音正在稳步恢复中，表示在阿娘那里需要玲玲的配合……
玲玲硬是花了不少时间才将这些理通看懂。又是担心又是舒气。
“真的能恢复吗?”
木暮暮果断点头——这倒不是谎话，最近还真有要恢复的趋势。
——可不，最近眼睛有些光感了，嗓子也能发出一些“嗬嗬”类的声响了。
她不知道，这原便是个循序渐进的过程——毕竟魂灵和壳子脱离了那么久，融合总需要一些时间的，些微的“副作用”自然也是难免的。
……
既然原因恰当合理，结果也将趋于完满美好，木玲玲表示:那我就不纠结了！瞒着就瞒着罢！
紧接着两姐妹就凑着脑袋好一番商讨比划。
……
作战前，从未撒过谎的玲玲再次表示:任务很艰巨，我有点方……但是但我会努力哒！~\\(≧▽≦)/~
对此，木暮暮的反应就是——点头，再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