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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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师兄弟们都在复习功课之时，连杲很无聊的双手支撑在下巴上随意扫视，却发现他前面的那个人一直没来。
连杲觉得自己似乎对前面的人挺熟悉的，却怎么都想不起来是谁。偏偏他又觉得那个人很重要。无奈，他从左到右，从前到后，一个人一个人回忆。
不知该说功夫不负有心人还是太过刻骨铭心，把全部的人对号入座之后，连杲才恍然明白。是他在梦里都魂牵梦萦的那个被他放在心尖尖上的心上人。是他今世短短五年的人生里除了父母和先生之外最最喜欢的人。
连杲眨眨眼，觉得自己从今早醒来整个人都不太对，似乎是……长大了？
不过先生已经进来了，连杲也无暇多顾，赶紧端正坐姿，把精力集中在功课上。虽然……先生讲得这些东西他莫名其妙地全都会了。
不过，说不定他变成神童了呀。连杲笑眯眯，心情甚好。就连平日里先生下巴上那一撮讨人厌的小胡子都变得讨喜起来。
先生现如今乃是知天命之年，是当朝大儒，当年连中三元，入翰林，官途一路青云直上，因为不喜朝堂纷争，早早地致仕，招收了一批小娃娃教授学问，颐养天年。
先生当时挑选娃娃的时候，家世是其次，主要看本性。如此在长安城中挑选了十个四到六岁年龄不等的官宦子弟。倒不是先生看不上平民子弟，实在是官宦贵族，天生的世家风韵，无不是百年传扬下来的，无论是从心性还是天赋上面，都要比平民子弟高出一大截。
先生怀着满腹豪情，立志教导出一批又一批文采斐然、永垂青史的君子才俊。谁料到，先生千算万算，独独算漏了一点。这些世家子弟，虽然一身风采气度与生俱来，还有一样本领也是因千娇万惯养成的，那便是——捣蛋。
十个半大孩童，脱离了家中严厉的管教，虽然有先生看着，但是先生性情宽厚、随性潇洒，不会过度苛责。所以每逢休息时，一个个有模有样的翩翩学子瞬间准变成老虎离家之后的猴子，那是一个闹腾。
为此，先生几乎连下巴上那一绺小胡须——本朝风流雅士以小胡须为美——都愁白了。想要严厉训斥吧，这些孩子只是能折腾了些，对待功课还是很严谨的，而且一个个粉雕玉琢、聪明伶俐，眼巴巴的看着他，他怎么下得了手呦。赶走吧……那可不行，一个个都是万里挑一的人才，而且品行好的没话说，不就是调皮点儿吗，他都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能忍就忍吧。
罢罢罢，先生捋捋小胡须，长叹一声，且就收这十个混天魔王吧。
于是，先生放出话去，这十个人从此便为关门弟子，再不收徒。此言一出，长安城中无数人家扼腕叹息。当初他们家小辈没被选上或者正巧没有恰当年龄的小辈，他们都准备好努力生几个有才有貌的麒麟才子挤进下一批来着。这下可好，先生竟然决定再不收徒了。唉，这是不是就叫……“生”不逢时？
先生其实也很无奈呀，这些混小子太能折腾了，再来一批他的老命就要折腾没喽。不过这个决定一下，他倒是觉得轻松了不少，关门弟子可不像一般的子弟，这些娃娃以后都得拿他当半个父亲。
先生笑眯了眼，一下收十个人杰，谁能不乐呵？晚上热一盅酒庆贺一下才好呀。
按理说作为关门弟子，连杲他们应该称呼先生为师傅，但却没有改口。一来，先生说反正他听先生也听惯了，猛地开口他还听不惯，再说重要的不是称呼，是情分，便没有让弟子们改口。二来，就是连杲他们的小心计了。他们平日里尊称师傅为先生，一旦犯错，喊几个师傅求求饶，先生听着高兴，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所以先生不让他们改口他们也很高兴呀。
先生如此睿智，怎么可能看不出来这些鬼机灵的小心思？不过，看着弟子们一个个活泼伶俐、机智可爱的小模样。先生捋着小胡须表示，小王八蛋们开心就好啦……
带着先生的功课从学堂回到家，连杲给母亲请过安便回了书房。先生布置的功课对于他现在的年岁，足够他写至少一个时辰了。
连夫人正在缝制一身衣袍，看样式，是连大人的。她顿了顿手下的动作，心里算着连杲回来大约有两刻钟了，吩咐道，“碧玉，去问问少爷在哪呢。”
碧玉乃是连夫人的另一个大丫鬟。她依言出去，片刻即回来道，“回夫人，少爷正在书房做先生布置的功课。”
连夫人停下手中的动作，微讶，“可是如实？”
“确实如此，”碧玉也有些惊讶，“少爷身边的小厮笔墨道，少爷从夫人这里请安回去后就一直在写功课。”
连夫人笑了笑，“难不成是转性了？”沉吟了下，转而又道，“给少爷送盘刚刚呈上来的红豆糕，告诉少爷，不要多吃，稍后还要用晚膳。”
“是，夫人。”
连杲也很奇怪，放下笔他才发现，已经过了一个时辰了。他竟不知不觉把先生布置的功课全做完了，真是太稀奇了。
连杲看看天色，倒还不晚，还能玩一会儿。他左手抓起一块红豆糕，右手拿起博物架上的弹弓和珠子，跑出去玩了。
连大人回来的时候，连杲正在园子里拿着弹弓打鸟。现在深秋，鸟已经不多了，连小少爷在园子里转悠半天，才找到零零散散这么几只。
连大人看到连杲，驻足，转了个弯走到连杲身边。
连杲正专心致志地把手里的弹弓对准树上的鸟――叶子掉了很多了，瞄准容易得很。
“打几个了？”连杲正要松手，连大人突然说话，吓得他手里一哆嗦，得，鸟飞了。
连杲懊丧的垂下手，抬头见是同样年轻了很多的父亲，赶紧把手里的弹弓往身后一背，低头站好弯腰，“父亲。”然后嘟囔道，“还没打到。”
“哼。”连杲如此乖顺，连大人冷哼一声，语调缓了缓，“不好好做功课，就知道玩。”
“可是爹爹，”连杲抬头偷偷看了看连大人，反驳道，“儿子方才把功课做完了才出来玩的。”
连杲下意识地反驳完，觉得父亲似乎有哪里不太对劲……父亲最最得意的小胡须呢？！！啊，也对……娘亲都变年轻了，父亲也该是变年轻了才是，不对不对，是还年轻。不是变年轻。
连大人初始听见连杲反驳还挺生气，但连杲是男孩，他也由着连杲为自己辩驳，男孩总得有些血性，不能唯唯诺诺。听清连杲说的话，连大人十分讶然，“你的功课做完了？当真？”连杲向来是先玩耍再做功课。
“当真！”连杲把连大人的小胡须抛在脑后，听出连大人的惊讶，得意道。“爹爹若不信儿子的话，去检查一下不就得了？”
连大人一甩袖，双手背在身后，转道向前走。他刚回来，原本要去更衣休息，这下索性先去检查年糕的功课。“走吧，随为父去检查你的功课。”
连杲小跑几步，追上连大人，屁颠颠跟在他后面。
连大人微微放慢脚步，迁就着手短脚短的连杲。一大一小两道身影，在夕阳下倒是分在和谐。
连杲早早地完成功课，受到了连家上下一致的称赞，还得到了实实在在的好处――连夫人为了鼓励他，把特地为他准备的苦瓜粥免了。
得知所谓的奖励是这个，连杲真不只是该哭还是该笑。
连杲蒙呆呆过了几天，觉得先生讲得内容怎么听怎么熟悉，梦里小伙伴们做的蠢事也在现实中重现。
连杲很困惑。他不知这是如何得来的预知能力，以及突然成熟很多倍的心智，这些根本没办法跟人说。所以他战战兢兢的学着小伙伴们是如何花样卖蠢的，来掩饰自己的异常。
可是……假装五岁的孩童好累啊……咦咦咦，我明明就是五岁啊……
即便如此，一连几日，连杲都早早地完成先生布置的作业。在学堂里也屡屡受到先生的赞赏。
连大人和连夫人由最初的惊诧转变成了欣慰。先生教的果然好。
而连杲的小伙伴们就苦不堪言了。一起上山打鸟下河摸鱼的连杲突然“改邪归正”了，最痛苦的人是他们好嘛！
每日回到家中被母亲念念叨叨，在学堂里先生也对连杲偏爱有加，导致他们不得不跟着一起远离从前轻松地生活，专心投入到繁重的学业之中。
因此，这些和连杲一般大的官宦子弟原本可以浪荡地活一辈子，如今倒是因受连杲影响，日后变成个顶个的栋梁，不论是在朝在野，都声名赫赫。
这日，连杲脚步匆匆的跑到学堂，气喘吁吁地坐到自己的位置上。他乘坐的马车路上坏了，耽搁了一会儿时间，幸好及时赶到了。
其他人都已经在复习功课，连杲翻翻书，默记了一遍先生昨天讲的内容，觉得没问题了连杲照旧撑着下巴看其他人在做什么。
……花糕！
呸呸呸，是沈桦！
他回来了！
花糕是连杲自己偷偷给沈桦取得名字，为了与自己的相配。花糕……不不不，沈桦，沈桦一直是连杲仰望又向往的一道光，他人生的短短二十年里，不断追求，不断靠近，虽然有师兄弟的情谊在，但沈桦不知怎的，心防一直很重，他终其一生，也没能站到他身边……
呸呸呸……今天怎么一直说错话？他才五岁，怎么就一生啦？连杲晃晃脑袋，双手托住下巴，欣赏身前人的……后背。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 2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