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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阴差阳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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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小茶壶在车站等了许久,直到列车快要开动,同行的催促道:“走吧,琛哥不会来了。”他仍定定望着月台远处。
北上的小茶壶没有料到,刚下车,几人在火车站便见到了热烈的欢迎阵仗。
几十名遗老遗少不知等了多久,有人手拿相片冲着小茶壶等人指了一指,几十人立刻冲上来将小茶壶团团围住。
其他几人诧异地摸了怀里的枪,有一名戴着墨镜的遗老挤过人群,拉过小茶壶的手喘着粗气道:“方局长、是新上任的方局长,鄙人可算是把您给盼来了!”
小茶壶为了见新大哥,今天穿了一身新衣,戴了当下流行的礼帽,被他握住手一阵摇晃,奇道:“方局长?你们认错……”
还未来及说话,已经被剩下几人又是抱胳膊又是抱大腿:“方局长,鄙人乃是北平内城防务次长范大同,这是鄙人名片。今后还请方局长多多关照。”
“鄙人乃是北平邮政署科长潘德快。”
“鄙人是张复开,原在北洋军政衙门做事……”
“老张,方局长远道而来,还是先接风洗尘再说吧!”墨镜遗老显然是这帮人的头领,他一开口众人交口称是,一路上七嘴八舌,硬是把小茶壶连拖带拽地带上了一辆汽车。
小茶壶上车前回头大叫:“你们认错人了!”却见那几个同来的已经反应过来,飞奔前来搭救,心里稍微安定些。
上车的几人面面相觑,墨镜遗老果断道:“开车!方局历来为官清正,在下等佩服。只是我等绝不是为了行贿等事,只是洗尘罢了,方局长何须推辞?!”
也不知这车的司机吃了什么神药,就这一句话的功夫,竟然冲出了几里地去!
小茶壶转头见几个同来的兄弟连影都没了,绝望地望着几人:“你们……到底想干嘛?”
“接风!接风哈哈!”
片刻,一车人到了六国饭店。墨镜遗老将人连拉带拽下车,又请进装修精美的包厢,早有几人已经等在那里,又是一番推让,最后让小茶壶坐了首座。
“各位!各位!我不是什么方局长,你们真的搞错了。”趁着还未上菜,一桌人片刻安静的时间,小茶壶再次辩解。
墨镜遗老道:“方局长,我与令尊是故交,说句妄自尊大的话,你还该喊我声世叔,如今已经坐在这里了,你也不必再演戏了,平白叫自己人看了笑话。”
小茶壶见众人都是虎视眈眈看着自己,怒道:“瞎子,你都戴着墨镜还敢说自己没看错,我叫小茶壶,不是什么方天羽,你们下车问都不问就把人拉来吃饭,这是强抢民男,小心我把兄弟们叫过来教训你们啊!”
他一着急,说话便带了白话。
“我听说方局长就是北平人,说话可是一口流利的京片子,老墨,难道你真看错了?”张复开犹豫道。
墨镜遗老道:“你刚才说你叫什么?”
“小茶壶!你们确实一定是认错人了!”
墨镜遗老不禁愕然:“可是……这照片……还有,我见过方天羽……你们就是一模一样……哎!天意!天意啊!”
他这么一说,其他人都知道搞错了,也都不禁摇头哀叹。
“慢着,咱们今日的事,未必就不能成了,其实假作真时真亦假,这位……小茶壶兄弟,说不定便是老天派来替咱们成事的啊!”墨镜遗老见众人如丧考妣,安慰道。
他转头先是威胁:“小……那个兄弟,你今日被我等请来,就是天意如此,如今我等大张旗鼓地迎接新局长,消息已经穿出去了,你是真的也好,假的也罢,今日必须替咱们做成一件事。答应还则罢了,银元金条都不是问题,不答应,你也别指望全须全尾地出这个大门了。”
小茶壶怒极反笑:“抢人还有道理了,还要撕票怎么着?听你们刚才介绍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转眼就下三滥了这是?”
潘德快道:“你若真是方天羽我们又岂敢下三滥,其实今日这事也不算强人所难,就是求他当众替我们说句公道话罢了。既然你是冒充的,呵呵,我们下三滥你又能奈我何?”
小茶壶心道:你妹(⊙o⊙)到底谁是□□?这群长字头的官可比斧头帮还不讲理。也罢,好汉不吃眼前亏。
他摊手:“说说看,能帮……我就帮,不过先说好啊,太难的事我可做不来。”
墨镜遗老摈退不相关的人,只留下几个心腹,娓娓道来:
原来这批人都是当年北洋政府袁世凯的旧部,如今新军阀段奇瑞当政,四处安插人手,这些家中还有权势的为了保住官位,少不得花钱求人四处钻营,在新政府中谋个安身立命之所。
谁料新成立的警察局凭空出现个难缠人物叫做顾清明的,因局长一职空缺,他这探长这些日子竟是把持了警局事物。
这人十分可恨,不论派系,一味办差,警察局里水泼不进,竟然连一人都安插不得。偏偏他手中有枪有人,旁人一时动不得他。
在坐这几位都是先前警察总署的旧人,如今被顾清明打压,自己人或是被辞退或是因为贪污被抓,自己的地位也岌岌可危。
幸而奉天方家原是东北王,后来渐渐家世衰落,方父移居北平。这代方家又出了一位人物,方天羽先前在东北仰赖祖阴得了北洋的封,一直是在奉天地方上任职,这次被新政府调来做了北平警察局长,就是段氏要极力拉拢他的结果。
众人虽不清楚方天羽到底是什么想法,却想着小下手为强,就算无法拉拢这方天羽,这么大张旗鼓的请他赴宴,被顾清明知道了也是好事,至少也能让这两人生出嫌隙。
小茶壶听得云山雾罩,最后问道:“到底要我做什么?”
墨镜遗老道:“原定今晚的欢迎晚宴,方局长要受邀发言,你便替他说两句吧。”
小茶壶愣了:“说了太难的我不会,告诉你,我张口就会露馅的。”
这时又有一人进来报告:“刚才派人去看了,车站再没有类似方天羽的人物出现,想必是路上有事耽搁。没能即使动身。”
墨镜遗老特意着人打听了方天羽行程,没料到是还是摆了乌龙。如今只能哀叹天意如此。
他沉思片刻,心道:一不做二不休,既然是天意,不如胆子索性大些。
对小茶壶道:“今晚的晚宴你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说话不用多,照着我教的说就成。”
又叫人取了满满一袋银元塞给小茶壶,说是事成后还有重赏。
现在已是中午,离着晚宴还有半天时间。墨镜遗老遣散众人,留了另一个见过方天羽的,两人一个教说话,另一个教举止,务必令他临时抱佛脚,尽量不要露出马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