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黑子哲也之章（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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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司所说的情报师是一个身形矮小的老人。如果没有他的指引，恐怕很难看出那个全身被黑色破布包裹，倚壁而站，在常人眼里形同路边行乞之人的会是吸血鬼中的情报师。
黑子以为情报师会是在某个房子里，再不然也应该是个破旧的小屋，想不到他竟然就在了布罗本桑街道中央地段的一条小巷旁，小巷左右两边是昏暗而古旧的小店铺。这在繁华的布罗本桑街道上很少见，不过以情报师的装束，站在那个地方倒是没有丝毫违和感。穿着黑衣的他轻易地就能被人们所忽略，仿佛与身后的黑夜融为了一体一般。
在向他走近的时候，黑子有种慢慢被黑暗吞噬的错觉。渐渐的，因为周围商店的灯光而在脸上投射的阴影越来越大，最后完全覆盖了他的整张脸——准确地说，应该是他的整个躯体。
“克利尔。”
黑子他们刚刚走到情报师面前，他便冷不丁地突然冒出这么一个句话。
他疑惑地看着眼前这个杵着暗黑色拐杖的情报师。
他低着头，头被黑色的破布完全遮住，看不出他具体的模样的身形，低沉而沧桑的声音里透着几分冷漠。
黑子转头看了一眼赤司，用眼神询问他现在是什么状况。
“克利尔先生，好久不见。”
“谁？”被叫做克利尔的情报师缓缓抬起头，黑布遮住了他半边的脸，虽然现在是夜晚，但是能借着路边的灯光看到他大概的模样。克利尔很瘦，失去水分的皮肤松垮垮地搭在脸上，深陷的眼窝下是一片接近纯黑色的阴影，嘴角干裂，整张脸看上去有些狰狞可怖。在黑夜里发着淡淡幽红色光的双眼里满是审视的意味，黑子对此感到心有余悸。
“是我，克利尔先生。”赤司不知从哪拿出一个透明的小瓶子，瓶子大概与食指的大小相近。
黑子稍稍侧头看了一眼躺在赤司掌心的小瓶子，里面似乎装着某种液体。
“你们想知道什么？”克利尔眼睛里的红光变得愈发深沉，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赤司手上的小瓶子，无意识中舔了舔干裂的下唇。
“哲也，你想问什么？”赤司若有所思地在手上把玩着小瓶子，问道。
黑子暂且将心中关于小瓶子的疑惑放到了一边，他用郑重的口吻低声问道：“克利尔先生，您知道费因镇哪里有在私下贩卖或者进行‘密婴’的交易吗？”
克利尔并没有马上回答黑子的问题，他抓着拐杖的手指有意无意地敲了几下之后，才缓缓沉声道：“南区，白色房子，草介久信。”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的黑子微皱起眉，追问道：“草介久信是？”
克利尔没有理会黑子的问题，而是朝赤司伸出了手。
赤司最近露出一抹笑意，没有说任何话便将手中的小瓶子递给了他。
黑子疑惑地抓住了赤司的垂着的手臂，正要说什么时，便听到赤司道：“走吧。”说着，赤司伸手环过黑子的肩膀，将他带离了这里。
赤司的抓着他肩膀的力道稍稍有些大，这让他内心又多了一分疑虑。他便被赤司抓着往前走，边转头向逐渐隐匿在黑暗中的克利尔看去。
虽然连大致的轮廓的都看不清，但是黑子能看得出他正抬起手将手里的东西往嘴里倒。
不用想也知道，是刚刚赤司给他的那个东西。
但是，那是什么？
黑子无意识地看着越来越接近自己的汽车，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走到车门前时，他突然拉住了赤司准备为他开门的手。
“怎么了？”
“赤司君……你刚刚给克利尔先生的瓶子里装着是什么？”
“你很好奇么？”赤司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他只是随意地接过黑子的话问了一句，同时将车门打开，让黑子坐了进去。
等赤司坐到驾驶位上时，黑子再次追问：“是什么？”
“猜猜看？”赤司狡黠地看了黑子一眼之后，正准备启动车子时，黑子抓住了他放在方向盘上的手。
黑子能碰到的也仅仅是手套表面而已，吸血鬼体温比人类要低几分，因为手套阻隔黑子他几乎感受不到赤司的体温。他看着赤司的侧脸，嘴角自然地下垂着，被昏黄灯光照得显出几分酒红色的眼睛里似乎有暗流在涌动。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赤司的脸，不肯错过他脸上的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迟疑而又肯定地说道：“吸血鬼一般来说，是只喝血的，对吗？”
黑子用了“一般”这个词，是因为他考虑到斯林塞耶虽然也是吸血鬼但却喜食人类食物。这样的吸血鬼很少见，更不用说刚刚那个看上去的十分消瘦的克利尔先生。黑子从他的身体状态推测，对于克利尔来说，能够让他迫不及待便饮下的液体，只有鲜血了。
被询问之人沉默了几秒之后，才缓缓转过头，用几乎听不到的声音道：“我给他的的确是血。”
得到肯定答案的黑子抿了抿唇，他咽了一口唾沫，继续问道：“鲜血是……从哪里来的？”
赤司挑眉，眼神中明显有了丝丝不悦，他将手从抽出来，便不再看向黑子。他放松状地向后靠去，闭上眼后漫不经心地问道：“你是在怀疑我随意拿了某个人类的血么？”
黑子语塞。赤司一语道中了他的心思，不过他对自己这个莫名的猜测也持有着疑惑。听到赤司说有个情报师知道持有密婴的人之后，一时心切的他并没有考虑其他。直到刚刚赤司拿出那个小瓶子的时候才想起——
任何情报的获得都是需要代价的。
如果是这样，依赤司的性格，肯定会为了他而做出一些平常都不会做的事，就算是违背社会法律的，他也说不定会为了获得情报而采取非常手段。
如果这个情报的获得是建立在一个人类的痛苦之上的话……
黑子再次抓住了赤司的手臂，郑重而认真地问道：“请告诉我，鲜血是从哪儿来的？”
赤司睁开眼，伸手将黑子的手从自己的手臂上移开。在黑子以为自己要得到心中那个不想听到的答案之时，赤司的脸上突然浮现了笑意，大概不到一秒，刚刚稍显压抑的气氛即刻烟消云散。
他执起黑子的手，并将它转了个方向，好让黑子的手腕内侧靠近他的唇边。赤司垂下眼帘，犹如某种预警般舔了舔黑子的手腕之后，嗜血的獠牙慢慢暴露了出来，刺破皮肤的一瞬间让黑子条件性地低吟了一声。
湿热而又温柔，这大概是黑子对赤司最多的印象。
他曾见过赤司吸食血液时的不同表情。大多情况下，都是微微睁着眼，像阳光下晒太阳的慵懒猫咪一样，神情十分享受和满足。
但是此刻，赤司的眉头微微蹙起，吮吸时的力度在慢慢加重，看上去……并不是在享受。
黑子心里小声地嘟囔着：“是生气了吗……”
“没有噢。”赤司迅速接道，同时也意犹未尽地又舔了舔被他咬出来的两个小孔。吸血鬼的唾液具有一定的愈合伤口的能力，如果放任咬痕不管的话，很可能会发生伤口感染。所以，每次吸食过后，赤司一定会确认被他咬出的两个小洞大致闭合上了之后才会放心。
“……赤司君……”黑子犹犹豫豫地对上赤司的双眼。
“那个血，是我的。”赤司用大拇指抹了一下嘴角，似乎是很满足的样子。
黑子无声地张了张嘴，一瞬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赤司。他并没有想过赤司会为了一个情报而拿自己的血液做交易。身为纯种吸血鬼的他，体内的每一滴血都是万分珍贵的。但他却为了自己而这样做，实在是……
看着黑子一脸愧疚和难过的模样，赤司笑着揉了他的脑袋，“刚刚只是对你不信任我的小小惩戒，以及适时的补充养分。”
“……对不起我……”黑子抓住了赤司的衣服，急切地想要向他道歉。只是对上赤司眼睛的那一瞬间，他整个人如同要溺死在那温柔的双眼里一般。胸口的某处微微鼓动着，膨胀起来后发软，愧疚绞紧了心脏，让他感到了阵阵疼痛。
“我不会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所以放心，一切事情我都会考虑清楚的。”
“我相信你。”黑子郑重地说着，仿佛在宣誓一般。
赤司脱下右手手套，伸手用指尖在黑子脸颊上轻轻滑过，他轻声道：“不过……”
“不过什么？”
“我还是觉得很受伤诶，哲也竟然不相信我。”
“嗯……嗯、对不起。如果有什么可以补偿的话，我愿意……”黑子有了某种预感，他看着赤司眼神里慢慢透露出来的某种讯息，不由自主地稍微歪了歪头。
他在期待什么呢？
在闭上眼睛的那一刻，黑子听到车厢里响起了低低的笑声。他猛地睁开眼，旖旎的气氛顷刻间淡去全无，同时，赤司不怀好意地扯了扯他的脸颊，笑着问道：“你在等待我的亲吻么？”
“——！”
这个人真是——！
黑子气结，他扭过头，一边懊恼着自己为什么那么容易陷入对方的节奏，一边嫌弃自己不争气，竟然主动闭上了眼。
可恶。
“虽然很想看在哲也表现得这么可爱的份儿上，不那样做，但是如果不做的话，就无法前进了。”
“‘那样做’？是指什么？”黑子转回头，便看到赤司已经收敛了脸上的玩笑之意，他也忍不住正经了起来。
“我对草介久信略有耳闻。”赤司重新将手套戴上，“他对人类有很强的防范，平常无法接近。但是定期都会举行宴会。这个期间，人员流通会比较频繁。”
“你的意思是要混入宴会？”
“嗯。”赤司点头，同时露出一抹不明意味的笑容，“最近这一次的宴会就在后天晚上，是潜入的好机会。不过，我并不需要混入，哲也的话……可能需要变装。”
“变装？”
“这个宴会的目的，可不仅是喝酒聊天那么简单。”赤司顿了一下，“草介借宴会的名义，聚集附近的吸血鬼进行各种交易，这里面最主要的交易便是……人类。”
“人类？”黑子的神经被赤司提供的信息一下子弄得敏感而警惕了起来。“在背地里吸食人类血液么？”
“不，和血无关。”赤司凑到黑子耳边，小声地说了一个词。
黑子眉头越皱越深：“那……变装？”
“邀请的都是女性。”赤司微笑。
“女装……吗……为什么不是赤……”
“刚刚是谁怀疑我，还让我伤心了？”眼神狡黠的赤司微微歪头，看着黑子。
“……是我。”
“刚刚又是谁说可以补偿我的？”
“……也是我。”
“还有异议吗？”
“……真的要穿女装吗？”
赤司微微眯着眼，笑而不语。
黑子低头无声地叹了口气后，认命状地说道：“好吧，我穿。”
“很期待哟。”目的达成的赤司心情十分愉悦，他轻轻哼着一首不知名的曲调，再次启动了车子。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黑子哲也之章（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