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与枪与扇》kise幽

5、学戏

　　从前，白莲花就是一个学什么，上起手来都特别快的人。为了不让她注重形式而把基本功落下，三个月来白浅从未正式教过她一招一式，不是跑步就是扎马步。自己偷偷跟着练的效果又不大，于此白莲花还是有怨念的，也渐渐进入了学习的倦怠期。
　　既然要认真教了，白浅自然不会轻易放弃。
　　于是白莲花进入怎么讲都没用的倦怠期的第三天，白浅便找上了兰珩，毕恭毕敬地说明了来意，还希望身为导师的她好好教导白莲花，兰珩笑着应下了。
　　白莲花的怠慢兰珩也看得出来，这几个月来的晚上，兰珩时不时去白莲花房里坐个一会儿，为她解解惑，陪她唠唠嗑，也听她倒了不少苦水。毕竟都说是要教导了，不装装样子怎么对得起白家父母的期待呢。
　　这不，她前脚刚进来，后脚就听到一串抱怨：“我知道哥哥去找你了，又是因为学习的事吧。说实话，我当然知道习武基本功很重要，但这都三个月了，每天除了跑步扎墩就是扎墩跑步的，连一次正式的枪法都没教给我。”
　　得不到就抱怨，你是小孩子吗！？要不是为了自己的设定，兰珩早就拿白眼翻死她丫的了。
　　兰珩道：“你以为你是超级赛亚人吗。我也不说什么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了，你现在最需要的是转换心态，总之不能一直这么消极下去。”
　　白莲花仰天一声长叹：“我也知道啊！可是不知道怎么做啊，这几天能玩的地方都去过一遍了，就连穿越剧必有的经典地段都逛过了，没有契机也是白搭啊。”
　　兰珩觉得她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穿越结论之一：百分之百的女主都有一场或名悦来，或名有间，或名一家的客栈戏；百分之九十的女主则会有一场或名怡红，或名怡春，或名飘香的青楼戏；百分之五十的女主还有一场或名金钩，或名银钩，或名金银皆钩的赌坊戏。
　　掀桌，在她不知道的时候，这货都去了些什么地方啊！万一被发现了岂不是要怪她个教导无方？
　　兰珩揉了揉有些发疼的太阳穴，无奈道：“最近京里来了个戏班子，夫人和小小姐都欢喜的很，每天都要跑去看。”
　　白莲花表示难以置信：“你跟我说这个做什么？我娘和我妹那也是特闲的慌了。再说，戏曲什么的咿咿呀呀的咬字都不清楚，看来看去也就这么几场，每天都去看不厌吗？还有，你居然会头疼？！”
　　“人偶也是人好不？！不要不把人偶当人看啊。”兰珩掀桌了，“反正都是被你气得。这次你想干就去干，不想干也得去干。”
　　白莲花一时没反应过来，疑惑地看兰珩：“干什么？”
　　兰珩一动不动地盯着她。
　　白莲花被她盯的有些毛骨悚然：“你不会是要我去学唱戏吧？”
　　点头。
　　白莲花更加不可置信：“天呐，阿珩你是不是脑子烧坏了？”
　　这么想着，白莲花的眼神开始变得忧心忡忡，还试图伸手去探兰珩的额头，不过被兰珩挡住了。
　　兰珩道：“我是想让你换个方式接触枪这种东西，或许会有所感悟也说不定。这个戏班子在天应王朝里也是很有名的，况且这个架空朝代里的戏谱有很多是你不知道的，最经典的莫过于唱白起将军的，就是你祖爷爷。冲锋陷阵，所向披靡，跟随高祖打下万里江山，南扫流寇，北平蛮夷，怎么神怎么来。而且戏曲配乐也不错，你就去给我学这段，找找个中感觉，找不到就不用回来见我了。”
　　“嘤，阿珩好狠的心。不过你怎么知道戏曲配乐不错？莫非你去看过了？这种事你怎么都不叫上我？”白莲花抹了两滴鳄鱼泪，含情脉脉地道，“没想到你居然喜欢戏曲，虽然你背着我偷偷去看过戏。我不怪你，既然你喜欢，我还是可以去为你勉为其难地学个两段。”
　　啪！
　　今天水镜先生又没忍住一扇子呼二小姐脸上了。

　　这家戏班叫十三月，白莲花站在人来人往的门前看了良久，来看戏的人中有老人和小孩，也有正值壮年的男子和妇女。
　　还是一家大众化的戏班，想来古代人唯一的乐趣就是看戏了吧。
　　妖儿已经看着那个神经病在那边呆了很久了，到底要不要进来啊？看穿着打扮也不像是没有钱的样子，而且他们戏班收费也不高。
　　时间一长，她就忍不住走过去询问：“大姐姐要进来看戏吗？”
　　神经病白莲花施展友好和善的微笑一击：“是啊，听说这里的戏唱得非常好，特意来看看。”
　　被她的笑容迷了眼，妖儿脸一红，懦懦地道：“那大姐姐可真是来对时辰了，今天唱的是白起将军怒斩舒尔敏，要说最受民间欢迎的，白起将军首当其冲啊，而我绝对是其中最爱最爱最~爱白起将军的。”
　　说到后来，妖儿已经是激动的脖子都红了。
　　没想到她祖爷爷人气这么高。
　　白莲花看着瞬间变成星星眼的某痴汉，汗颜道：“哦，是吗？”
　　妖儿兴致高昂：“是啊，我超崇拜他的。不过不是我多嘴，我总觉得小佘哥哥没有演出白起将军那种睥睨苍生，天下皆为蝼蚁的霸道感！啊~好想被白起将军用那种藐视的眼神看着。”
　　“你是抖M吗？！”
　　“抖艾呣？那是什么？”
　　“你当我什么都没说过吧，抖M。”
　　见妖儿仍是一副不解的困惑样，白莲花叹了一口气，为了不让她在抖M是什么这个问题上纠结到死，她转移话题道：“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吧，毕竟不是本人。何况白起将军生活在乱世，我们是无法体会那种为国为民抛头颅洒热血的英雄气概的。”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白莲花忽然笑了起来：“是啊，我们生长的地方是和平盛世，怎能和英雄辈出的乱世相提并论。没有真正经历过征伐杀戮，又怎么会有那种感觉，真是越来越期待了啊，感觉又来干劲了啊。”
　　感觉这一次真是来对了。白莲花抬头挺胸，干劲满满地踏入门内。
　　妖儿听得似懂非懂，只觉得这位青衣姐姐自说自话的本领真好。
　　挠了挠头，她还是先去后台帮忙打杂吧。

　　在外面的时候就看到陆陆续续的人进来，但是真到了场内之后，白莲花脸瞬间黑了一半――“好挤。”
　　简直就跟上学挤公交一样拥挤啊！
　　白莲花靠到墙边，眼神一扫就看到了坐在前排正中间的白夫人和白茉莉，磕着瓜子说说笑笑好不开怀。
　　啊，好想过去坐坐啊，但是根本挤不过去啊！心好累。
　　音乐响起，原本热闹的众人瞬间安静下来，一动不动地看向戏台，白莲花也挺直了身体，抬头看向全场最明亮的戏台。
　　声声锣鼓伴着咿咿呀呀的叫声，“白起将军”挥舞着一杆银枪出场了，刚站定，观众便爆发出一阵阵叫好声与鼓掌声。
　　白莲花捂着耳朵默默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这哪里好了，一句都还没唱呢。

　　白起将军怒斩舒尔敏的故事发生在天应高祖派遣名将白起率十万大军北伐时期，而舒尔敏则是白起将军座下的一员大将，也是半个胡人。
　　天应王朝建立初期，因为经过长年的动荡根基不稳，胡人趁机在边疆做乱，企图一举吞并汉族，其中闹得最凶的便是北方的拔罕族。高祖察觉到了拔罕族的狼子野心，便命白起率兵十万扫平北方。
　　舒尔敏的母亲是拔罕人，北伐对于他来说其实是在攻打他母亲的故乡。
　　白起考虑到舒尔敏的身份或许不便，本来是允许他此役不必跟随的，但是舒尔敏在三军之前立下军令状：虽有拔罕血统，然生于汉长于汉，胡人欺汉又岂能坐视不理，舒尔敏愿随军参战，报效祖国，犯天应者杀无赦。
　　豪情壮志说得白起很是感动，于是重用舒尔敏开始北伐。
　　战神白起的威名震慑八方，一路高歌猛进连续攻下被拔罕族侵占的三座城关，势不可挡。
　　戏唱到此，配乐里加入了一段古琴，抑扬顿挫的琴声犹如锦上添花，不仅是观众看得激情，白莲花也难得的感到全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了。
　　夺回被拔罕族侵占的城池之后，终于进入了全剧的高/潮。
　　高祖之意是灭拔罕以绝后患，但是在这之后，拔罕族仿佛总能料到他们的行军路线似的，不仅避开了他们的进攻，还伏击折了他们大半兵力。
　　其中虎威将军萧错也战死在敌人的伏击之下
　　军队里出了叛徒，一时间士气萎靡，人心惶惶。这时白起的军师给他出了个主意，诈出隐匿在军中的叛徒。
　　出人意料却又在情理之中的，勾结拔罕出卖萧错的是舒尔敏。
　　白起问他可还记得出发时在三军之前立下的军令状？可对得起信任他的全军将士？
　　被五花大绑于军前的舒尔敏却笑道自己无错，最终被愤怒的白起砍下头颅。
　　到了这一幕，白莲花敏锐地捕捉到了演白起的那位戏子，眼里翻涌的不是怒意，而是滔天的恨意。
　　白莲花不觉得自己左眼5.2右眼5.2的视力会看错，眯起眼若有所思地盯着台上的白起将军先唱了一段忏悔自己所信非人，最后发下不灭拔罕不回京的誓言，勾起一抹饶有兴趣的笑。
　　看来这位“白起将军”也是个充满故事的人啊。
　　故事到了这里也就告一段落了，拔罕最后的结局可想而知，毕竟现在还在边境扰民的民族中都没有拔罕族的影子。

　　曲终人散之后，妖儿正吩咐着底下人做着清场的工作，突然一个人出现在她面前，把她吓了一跳。
　　待到看清来人之后，她拍着受惊的胸脯地说道：“原来是你啊，你这人是不是有病啊，人吓人吓死人你知道不？”
　　“嗯，我有病。”白莲花点头，表情十分认真，“我得了一种不学会唱戏就会发疯乱咬人的病。”
　　起先听到她承认自己有病的妖儿是愣住的，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听到她后来的话后又扑哧一笑，道：“那不是疯狗病嘛。你也是真够有趣的，想学唱戏就直说嘛。不过这事儿我还得去跟我爹说一声，只有他同意了才行。”
　　白莲花笑了，她捏了捏妖儿的脸：“原来你是戏班班长的女儿啊，身份还真大。”
　　“既然知道就不要动手动脚的！”妖儿拍点她的手，撅着小嘴生气道，“不然我就不如跟我爹说了。”
　　白莲花连忙点头：“嗯嗯，我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妖儿毕竟还只是个孩子，看到白莲花这么快就承认自己的错误，她学着大人的模样摸了摸她的头，说：“乖，那我就去跟我爹说，你要乖乖地等在这里，知道吗？”
　　“好，你快去吧。”白莲花笑眯了眼，也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结果被很不客气地拍掉了。
　　妖儿向前跑了几步之后，还转身对她做了个鬼脸，这才一蹦一跳地跑去后台。
　　待到妖儿消失之后，白莲花才起身，原本哄小孩子的笑颜变得高深莫测起来。
　　她很好奇呢，隐藏在十三月里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