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在时光里的娴》陈小锦

22、挫 折

　　经过了两个多月的勤奋努力，我的小说处女作终于大功告成。怎么才能成功出版呢？一没门路，二没特殊才华，一般的出版社怎么会愿意出版一个无名小卒的处女作呢？简直是痴人说梦。我不屈服的性格告诉我，我必须努力尝试，不能放弃。于是，我起早贪黑，罗列出一家家出版社的地址，顶着37度的高温，大街小巷地跑。这个世界，早就不是光靠勤奋能够成功的了，该认输的，是我自己。我是那种冲力不足，而耐力有余的人，光靠着耐力，却是经久弥衰啊！所以，白白地耗费了时光，而没有任何建树。眼睁睁地被一家家出版社扫地出门，只能灰溜溜地坐在便利店的高椅上，喝点矿泉水。
　　不知道是偶尔还是必然，我遇上了王犇犇，他像电视剧里的男神一样，在女主角最失意的时候出场。仔细算来，自从友晔与贺明搬来住之后，已有两个多月没有见到他人影。我想，他是全身而退了，但在这样合适的时宜，他又出现了。
　　“俊娴，真巧，你也在这里！”他又惊又喜，又似乎有所意料。
　　“好久不见，一切还好吗？”我还是如往常见到他那样平和地问候。
　　“当然很好啦！最近都在专心工作，叔叔说我进步很大，马上就要升我职了。”他得意洋洋地说道。
　　王犇犇大学学的是对外贸易专业，英语学得还不错，毕业以来一直跟着他叔叔做事，他叔叔是新界某一服装国际品牌的创始人，每次听他提起叔叔，便是怎么怎么的了不起，真的快听出老茧来了。
　　“俊娴，你今天好像有点情绪不佳，是哪里受委屈了吗？”王犇犇关切地问。
　　我叹了一口气，慢慢地把今天所遇到的挫折都讲给他听。
　　他也轻轻叹了一口气，便又恢复了往常的乐观与幽默，“你真的写成小说啦？能让我先看看吗？”他拿过我的一叠稿纸。
　　“不要看啦！你又看不懂！”我有些生气地夺过稿纸。
　　“唉，本来我好心想帮你的，看来这最后的希望也没有了。”他摇摇头。
　　我收起稿纸，跳下座位，就想离开。
　　“你还是把稿纸给我吧，我拿给叔叔看看，我叔叔的大学同学是某出版社社长。”他狡黠地说着，我转过头来看他，他眉宇上扬，一脸俏皮像，我不知是该信他还是不信他。
　　“那好吧，我就暂时信你一回，先谢啦!”
　　“那你就不请我吃饭？”
　　“事情还没办成，吃什么饭呀？我还忙着呢，我先走了，再见。”我拍了一下他肩以示感谢，就冲冲离开。
　　我忙着买菜，忙着回家做饭，然后等友晔和贺明回来吃晚饭。这些日子，我的生活有点像家庭妇女。虽然累，虽然忙，虽然平淡，但似乎是很幸福。
　　这天傍晚，天都黑了，菜都凉了，他们俩人还是没有回来。我在饭桌上等了很久，终于等到了开门声，但只见俩人一脸丧气像。
　　“怎么啦？我今天已经够挫折了，难道你们比我更挫折吗？”
　　俩人坐下来，不说话，友晔大口大口地吃起饭来，贺明拿出一瓶酒就拼命喝。
　　当所有菜吃光，所有酒喝光，贺明才说道，“我们才开一家小小的贸易公司，别人就要断我们的后路，最近我们也没得罪谁啊？”贺明一脸气愤地骂着。
　　“是有人在捣鬼吗？公司还能坚持走下去吗？”我握着友晔的手，焦急地问。
　　“没有希望了，一切都没有希望了。”友晔一脸沮丧，似乎是世界末日。
　　“没关系的，黑暗总能过去的，能过去的。”我一直安慰着他，把自己的沮丧与失落深深地埋藏起来，独自一个人去承受。
　　第二天，我突然收到一条莫名的短信：“现在有空吗？到楼下咖吧坐坐。”
　　我问他是谁，他又回了一条，“来了就知道了。”
　　望着这个陌生号码发来的两条短信，是去还是不去呢？漫书吧是我经常去的地方，而且就要我家楼下，看来他是非常了解我的生活习惯的，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如约而至了。
　　走进漫书吧，温馨的气氛如同往常，我拿了本书，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来。很快，主角就出现了，一脸狡黠，一脸得意地在我面前坐下来。
　　“好久不见，颜丽丽小姐。”我客客气气地向她问好。
　　“看来最近你们亲密无间么，好让人羡慕啊！”她一脸奸笑。
　　“有事就快说吧！我很忙。”我冷冷地说。
　　“怎么那么忙呢？据我了解，你现在是失业。”颜丽丽点上两杯咖啡，不紧不慢地说着，“你以前不是答应了陈妈妈要离开友晔的吗？怎么？你改变主意了？”
　　我沉下脸，只顾着看书。
　　颜丽丽品着咖啡，笑咪咪不怀好意地看着我，“这些日子来，你们在一起，你难道没有感觉到吗？你在友晔身边，他只会一步步走上绝路。开公司就公司破产，就算开家花店，也没有那么容易。这说明，你和他真的不合适。”
　　我终于抬起头来，笑着对她说，“谢谢你的好意，如果你的话已讲完，那就再见了。”我果断地离开，不给她最后一点凌辱的机会。
　　回到房间，细细地品味颜丽丽的这些话，突然感觉，自己好自私，这些日子，他如此艰难，却还是要狠狠抓住他不放手。
　　友俊与贺明的贸易公司倒闭之后，贺明找了个新去处，也搬出了我的家，友俊一个人怕家里人说三道四也回家住了。公司破产，没有工作，在他母亲的强烈逼迫下又回到了东红公司。
　　之后，我们又像从前一样，很少见面。
　　王犇犇经常打来电话，与我聊我的稿件的进展情况，有一次，他说约了他叔叔还有出版社的社长，要我一起吃个饭。
　　最害怕的是饭局，最讨厌的是见陌生人，而我，不得不去面对。
　　当王叔叔和社长大人坐在我面前，我的羞涩病又犯了，只是笑得一脸腼腆而没有话语。也许我的所有能力全在于书写，而不在于口语交际。
　　社长大人先开口说话，“张小姐，听说你的文笔不错，我还没有仔细看你的书稿，请你简单简述一下你所写的内容。”
　　我强拉着欢笑的脸把故事的大概讲述了一遍，小说写了一位年轻的姑娘一路不断地努力，最后如何实现自己的梦想的励志故事。
　　社长大人摇着头说，“张小姐，你不觉得自己的题材太过陈旧和俗套了吗？”
　　我的心一下子被跌落谷底，顿时也无以言表，只能拿起包，走人。王犇犇不停地叫住我，我径自往前走，没有理会他。
　　在伤心之余，我发短信给友晔，问他晚上有没有空，有空就一起吃饭。
　　然而出乎我的意料，友晔的回复却是：“对不起，我很忙！”
　　我知道，他是忙的，但不至于语气如此冰冷，没有任何解释的冰冷。我彻底地绝望了，一个人，来到海滩边，呆呆地坐着，不吃饭也不跟任何人说话。
　　天渐渐黑下来，手机的光亮得好刺目，是友晔打来的电话，我豪不犹豫地按掉不接。他再打来，我再不接，直到我的手机关闭。
　　关掉手机，我终于可以静静地思考，我终于属于我一个人，没有任何的纷扰。
　　“我就知道你在这儿？你这是怎么啦？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未见其人，就闻其声，不用转身，那是友晔，我不用接他电话，他就知道，我不开心的时候肯定是在海边。
　　很久，我才愿意跟他说话，说出我一天的不愉快。
　　我，像一个孩子那样，躺在他怀里，不知道明天应该怎么过！
　　挫拆过后，只能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