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的恶作剧》THE MOON

6、调皮的小孩

　　瘸腿先生因为一场车祸弄伤了左腿，至今都只能待业在家。事情刚开始发生后的几个月内，他连连恶魔，梦到他开着摩托在路上飞驰，这山路偶尔有几个上山采药的人进过。拐弯要减速是常识，瘸腿先生却不以为然，他好几次都这么上山下山，从没出过事。但那天却出事了，一女子背着背篓正上山，遇上瘸腿先生送完菜下山，加上雨天路滑来不及躲避被撞了个正着。瘸腿先生躲闪不及自己也被车压断了一条腿。好在那个女子是外乡人，在这里孤身一人，谁也不知道她的事情，只看到曾经有个男的跑到她家要孩子。事情发生后没有人替她收尸，他出钱将她火化后将她的骨灰放进庙里，请师傅给这个女子超度念经。
　　那天和今天的天气一样，早时候刚下过雨，路还很湿滑。从那以后他再也不能上山给庙里的人送东西挣钱了。而且每每遇到下雨前后这段时间他的腿都会钻心的痛，医生说是后遗症，也是，自己生活本来就很困难的，所以才会利用休息时间给人送东西挣钱。那之后的五年过去了，孩子也进了社会，在城里买了套房，让他和妻子一起住。
　　“哎哟！”他又因为难忍的疼痛叫出了声。妻子早就习惯了他的病痛，但是听到声音还是从厨房出来看看。
　　“女儿从香港带回来的药你吃了没？”
　　“吃了，不管用，你说我年年都会给那女子上香，她怎么就不放过我呢！”他皱着眉头叹气道。
　　妻子最讨厌他这样说，生气地指着他说：“你怎么还这么想啊，医生说了是后遗症，很正常，成天鬼啊鬼的，哪天真的被你喊出来了你才高兴是不是？！我这几天还老腰疼，是不是也要去上上香？你这老头子，成天没个正紧的……”
　　说完话她就转身进厨房了，瘸腿先生却分明看到了一个孩子正站在她的身后，用什么东西敲着她的后腰，瞬间他面无血色。
　　“看……看错了吧。”他起来走到厨房看了看，那个孩子不见了，妻子转过头，见他来了，心里有些小开心。
　　她说：“刚好，你把这菜给我端出去！”
　　瘸腿先生老老实实的端着菜放到饭桌上，他深吸了口气，在心里默默念叨：哦弥陀佛~。
　　外面的雨势越来越大，他回到客厅，看着窗外的雨说：“妹儿带伞了吗？”
　　“带了，你都问几回了，这时间她应该回来了……”妻子端着菜从厨房出来的时候瞟了眼挂在客厅墙上的鈡。话还没说完，瘸腿的女儿从外面开门进来了。
　　“妹儿回来啦~”瘸腿先生很高兴地转过身看刚进门的女儿，“有没淋到雨啊？”
　　“带着伞呢，爸。”妹儿就知道她爸会这么说，这么多年过去了，一到下雨天他就一直重复这些话——什么让车先走之类的。
　　瘸腿本还想说“没淋湿就好”，可见着怕在妹儿背上的孩子后，就说不出来了。这个孩子正是刚才在自己妻子身后敲敲打打的那个啊！他心里毛毛的，用力的眨了两下眼睛，孩子就不见了。
　　“怎么又痛了？”妻子接过妹儿的雨伞，看她又开始锤着肩膀问。
　　“最近不知道怎么的，肩膀很酸痛。可能是电脑用多了吧，我同事好几个都这样过。”妹儿解释说，好让父母宽心。
　　可瘸腿先生不这么想，他也没说出来，吃完饭后，他悄悄地对正在洗碗的妻子说：“我觉得我应该去寺庙上上香了，昨晚又梦到那女子给我托梦，说她钱不够花，让我给她烧点过去。”
　　妻子说：“那我送你去车站。”
　　瘸腿先生从车站出来，还要再搭私人小车才能到老家，车站外面有好多部大家默认的小黑车在招客，他选了个车最破的那个，因为司机收的钱最少。车行驶到半路，车上的人陆续下车，就剩下他和司机，这时腿又开始痛起来，而且比之前的还要痛。他哀叹地低头正要揉腿，才发现有人正拿着锤子一样的东西一下一下地敲着自己的腿。吓得他抬起的手凝固在了半空中，连打气也不敢出一个。
　　死神君此刻正坐在他的身边，笑着和小男孩对视着。瘸腿君见这孩子正看着另外一个反向，心里害怕的默念着经文，同时小心翼翼地扭过头看，有着一张白如枯槁的脸的人正坐在自己的身旁，他的眼睛黑洞洞的……不对，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他直视着那双眼睛，像是被吸进去一般。突然他的眼前一晃，周围的一切都变了，他正骑着摩托从山上下来。那天他拿到寺庙给他的菜钱，这钱半年一结，心里甭说有多高兴了。回程的一路上都在想着这钱的花处，比如寄点给上学的妹儿做生活费，剩下的就存起来，也许还可以拿出点到集市上买几件衣服给妻子穿……他是这么考虑的。
　　“滴滴~”他没想到这雨天还有人上山采药，那女子还走在路中间，他一时间慌了神，车一晃动加上雨天路滑撞到人的同时自己也跟着摔倒了。和当时的情形一样，那女子翻了几个身不动了，他也躺在地上，摩托车压断了他的腿。突然间他好像听到有人叫他，他顺着声音的方向又一下子从那里回到了车里。
　　“你没事吧，大哥？别吓我，刚才看你一动不动地瞪着前面，还以为你出事了。”司机一会看路一会看着后视镜。
　　“没……没事……，刚做噩梦了”瘸腿先生擦了擦汗说。
　　这话可吓到司机了，他毛骨悚然地说：“我明明看到你的眼睛是睁着的啊！”
　　“是，是吗？……你看错……小心！”他见到前方有一段路上有碎石，是从山上落下来的，还没来的及清理，司机刚和他聊着天，更本没注意前方路况。司机猛打方向盘想要避开，却遇上从旁道相向开来的车，司机怕的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急忙又往回拨方向盘，踩刹车。车胎压过碎石被刮破了一个大口，车撞到了山边，突突前行了好大一段距离才停了下来。司机绑着安全带没事情，可坐在后座上的瘸腿先生就没那么幸运了。
　　出事的时候，车身晃的厉害，瘸腿先生头跟着向前倒下，剧烈的晃动下，他好像又回到了那天的时候。——他开着车，撞上了背竹篓的女子，这次他终于看清楚了，女子倒下的时候，从她的背篓里还抛出了一个东西；随着视野越来越宽，观看的视角越来越近，那个被抛到山下的孩子也越发的明显。
　　原来女子的老公那天来要孩子，不是想要抚养他，而是打算卖掉这个孩子，拿钱去换赌债。为了这个孩子的安全，她打算将孩子送到寺庙抚养，没想到的是，背孩子上山的那天却出了车祸，孩子也掉到了山下，无人知晓。
　　瘸腿先生看完录像似的回放，他听到死神君说话，那声音像是从地底传出来的呜咽，可是他就是能听懂：“你明白缘由了吗？”
　　瘸腿先生不能点头了，因为他的颈椎因为意外撞到前面靠椅的侧面，断了……临死前他看正在用东西敲着他的腿的孩子，用发自内心的声音说：“对不起，孩子！”
　　司机没有受伤，当他从车上下来，打开后面的车门，查看乘客时，死神君站在外面拿出红色的小本子，将瘸腿先生的名字划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