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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第四十三章 ...


  •   思想污了,世界才会污。

      以虎子天真无邪的认知能力,这会儿亲眼看见他俩在亲嘴,小脑袋里也是一片纯洁。

      亲个嘴嘛,不要以为他什么都不懂,他上午还看见兴趣班的男同学偷亲小女生来着,再说他日常要亲他爸好多遍,早起嫌弃他嘴边都是胡茬,都不愿意亲那里,亲的人都不嫌弃,那他有什么好说的呢……

      他就是觉得这两位大爷挡住了他的去路,流水声声催发尿意,他已经急得快要一泻千里了。

      虎子也顾不上看常远了,改为盯着邵博闻的腿和门框的间隙,准备冲到跟前了当个狗洞钻过去。

      孩子内心纯净,可咫尺之外的常远就是成年人复杂的心思了。

      窘迫和羞赧在他脑中交织,在工作里的稳重此刻完全派不上用场,他的感情经历少,应对零经验,在这方面脸皮子薄,强迫他的和他喜欢的又是同一个人,理智不回笼,潜意识根本是向往的,这种矛盾本来就让他恼羞成怒,偏偏撞见他沉迷的人还是邵博闻最亲的人。

      他从脸一下红到了脖子根,手足无措地想道:虎子会……怎么看我?

      人似乎总是无法不在意他人的看法,而他人多是闲来无事,随便说说。

      挣脱纯粹是肢体反应,常远猛地抬起胳膊,凑在水龙头下方的手指先是切过水流,重重地磕在了出水口,钝痛炸开之后他触到了邵博闻衬衣下的身体,一发力将人推了出去。

      砰——

      邵博闻头脑发热,导致警觉性严重下降,没能察觉到儿子的接近,不过他盼星星盼月亮才啃上这么一口,不陶醉简直枉为男人。

      他们这姿势确实有点带坏小朋友,不过邵博闻是个坚定的行动派,向来想得开。

      看见就看见了,也不是什么大事,他的亲身经历证明,性向有它先天、后天复杂的成因,不是几幅画、几句话就能撼动的东西,而且他爱着常远,孩子跟他一起生活,总有一天是要知道的。

      不过他的小宝贝这一声嚷嚷,也可谓是把风景都煞光了,此刻常远浑身都散发着一种气息,那就是迷之尴尬。

      这屋里3个人,也就他尴尬得恨不得钻进地缝,人一旦要脸,果然步步皆输,邵博闻就满满的都是意犹未尽。

      碍于儿子半路杀出,他不得不退了开来,但仍然捧着常远的脸,这些年他已经练出来了,什么情况下都该不慌不忙,这样正面时候显得自信从容,困难的时候也仿佛毫不心虚,有时间反应。

      掌中的温度急速攀升,邵博闻一边回味一边可惜,一边还在想怎么跟孩子交代,因为没有防备,被常远骤然一推,登时跌了出去。

      苍天绕过谁。

      他偷袭的时候常远在洗手,这会儿推他便带出了一捧水,洒在瓷砖上打滑,成年男人情急之下的推力不可小觑,他挣扎了一下仍然没能站稳,脚底一抽后脑勺直奔门框,一眨眼就进行了一次力的相互作用。

      木质的门套内部大概有些空腔,发出了一声巨响,那动静听得常远都牙根一酸,刚准备起跑的虎子也被吓一跳,惴惴地站在原地浑身一颤,继而打了一阵哆嗦。

      这还不算完,很快邵博闻屁股也着了地,对于卫生间来说过长的腿跐溜出去,又踹倒了几个套在一起的塑料盆,盆子咣当咣当地散开,车轮似的滚向好几个方向,一个带倒了洗衣液,一个撞到了常远的腿,简直就像一场灾难。

      肇事者弯成一只大虾半躺在地上,低着头,用手捂着后脑,另一只手撑在地上,不知道是撞狠了还是怎么,半分钟里一动没动。

      常远立在风暴中心,有些目瞪口呆,像是没料到蝴蝶效应这么可怕,又像是有些担心,不过他终于意识到了水资源的浪费,伸手把开关压了一下。

      关了水他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抬起下巴瞅了瞅邵博闻捂住头的手,见指缝里没有血,才用鞋尖踢了踢他的大腿,说:“起来。”

      邵博闻还是不动,发出了一声压抑的抽气声。

      头上不是闹着玩的,因为那一声着实有点太响,常远心里咯噔一响,脑子里弹出“脑震荡”,他蹲下来扶了邵博闻的肩膀,问他怎么了。

      这就是强行扭瓜的报应,邵博闻不是装的,是真的不太好。

      他个子高,体重不轻,惯性自然也大,撞得地方又还是头部,那一下过后眼前都是黑的,虽然很快缓了过来,但还是晕头转向,他晃了晃头,声音有些沙哑:“没事,你别动我,坐会儿的,晕。”

      他的五官皱在一起,忍痛的表情不似作假,常远干站了一会儿,心里隐隐的开始后悔,不该随便推他,浴室格局狭小,又到处都是构件,这儿一根拖把那儿一座马桶,想想也确实危险。

      他被池玫教得四讲五美,道歉霎时到了嘴边,又反应过来是姓邵的活该,忽然凑过来吻他,便连忙住了嘴,可是自己嘴上拒绝,心里又完全不是那么回事,这么看来也不是东西。

      手指上的剧痛过去之后,变成了钝炖的灼胀,常远无意识地捏了捏手指,患处皮肤紧绷,俨然已经肿了,不过他没在意,眼睛不知道在看哪里,这种婆婆妈妈的心态让他非常焦躁。

      他平时不这样,甚至称得上干脆,拿詹蓉来说,他看得出这姑娘对自己有好感,所以工作里也十分注意,从来不过度照顾她,给人一种殷勤的错觉。再说他妈池玫,他最近狠下心,便也一个电话都没去,那边风平浪静,看样子也过得不错。

      唯独对于邵博闻和他的感情,他天天拧巴得像个麻花,放不下,又不敢上,憋屈得连对话都不知道怎么接。

      人这一辈子能遇见一个让自己如此患得患失的人,其实也不容易,有那么一瞬间常远恶向胆边生,心想邵博闻非要强求,那就如他所愿算了。

      等到有一天,邵博闻切身体会到照顾一个终身病人的艰难险阻,不需要自己躲闪,他就会自动知难而退了。

      可是这样又何必呢?他喜欢这个人,希望他能被善待,不想伤害他,或者被他伤到。

      沉默在小小的空间里蔓延。

      常远满腹心事,邵博闻却趁火打劫,往他身上一歪,直接倚上了。

      他可不是能小鸟依人的体格,常远单膝蹲着,重心并不太稳,被他一靠差点歪出去,撑着洗脸台的墩子才稳住平衡,心里乱得长草,他的初衷可不是蹲在这里跟邵博闻相依相偎,而是跟他形同路人啊——

      他捅了捅邵博闻,说:“你屁股又没伤着,坐好了,别靠着我。”

      邵博闻嗓音低沉:“我晕。”

      常远拿不准他话里有几分真,但这么难兄难弟地靠在一起显然不妥,距离太近,再被突袭仍然连个反应时间都没有,最重要的是,他已经快被虎子泫然欲泣的目光看得想就地消失了。

      “换个地方晕,你儿子要尿裤子了,”常远没有同情心的将他的胳膊架到了自己的脖子上,准备拖去客厅里算账。

      邵博闻这么一撞把虎子的三急给忘记了,被他一提才想起来,小孩的膀胱娇贵,他竖起头来对着客厅一看,发现儿子离哭就差一个眨眼了,连忙招了招手,哄道:“乖儿子,过来。”

      虎子两手拽着背带裤的边缘,被冷落了半天,终于受到重视,嘴巴一扁,豆大的眼泪忽然滚了下来,看着受了天大的委屈。

      邵博闻一愣,虽然不明就里,但是忽然也不晕了,自己站起来不说,还顺带把常远给扯了起来。

      常远被他一扯,看他的眼神都是斜的。

      刚起立那会儿,他感觉后脑勺一股压力袭来,逼得他头往前一垂,正好落在了邵博闻的肩头上,仿佛一个两厢情愿的拥抱,可等到常远站起来才发现,自己的腿与洗脸台的碗口边挤得难分难解。邵博闻那一下,其实是为了护住他的头,这让他当即怔在了原地。

      对他这么好的人,这辈子上哪儿找第二个去,可就是因为如此,所以他不能没有良心。

      邵博闻还得顾孩子,等他站稳就出了卫生间。

      常远对着他高大的背影在心里说:邵博闻,不要回头,不要看我,不要再对我好了,一点都不要。

      今晚这恋爱注定是谈不成了,虎子尿了裤子,被他那一撞吓的,大概是因为弄脏了别人家的地板,自尊心受了重创,他哭得十分凄惨。

      邵博闻只好箍着他的腰,拧一捆柴火似的将他抱到马桶圈上“与世隔绝”,顺便换裤子。

      常远独自坐在客厅里,因为邵博闻突袭生出的那点出离愤怒,被这些鸡毛蒜皮没完没了地打断,终于再而衰、三而竭了。

      倒是卫生间那边你一言我一语,让他人闲了耳朵也没能闲下来。

      虎子进去一会儿就没哭了,哭过后声音软软的,像个小丫头,他正是好奇旺盛的年纪,对一切不合他逻辑的事物有刨根问底的决心,常远听见他问道:“爸爸,你们干嘛要在厕所里亲嘴巴?”

      常远一个激灵,忍不住支起了耳朵,这个话题可太难答了,一个不慎会给祖国未来的花朵留下阴影,他不知道邵博闻会怎么答,但却觉得自己应该现在、立刻、马上把厕所里的两个扔出去,应该还来得及。

      下一刻邵博闻说:“因为你和大款把客厅霸占了啊。”

      这是他哄孩子才会用的语气,缓慢的、带着点若有似无的笑意,最后还会加一个柔软的“啊”字。

      虎子理所当然地说:“那你们到房里去呗。”
      “……你远叔不让。”
      “为什么不让?我就可以。”
      “你长得比较可爱。”
      “哈哈哈哈也是,那你怎么办?”
      “所以我只能在厕所里亲他。”
      “爸爸你真可怜。”

      常远:……

      去个屁!这是老子的家,你俩赶紧给我滚蛋!

      几分钟后邵博闻回到客厅,虎子有些不好意思,叫常远的声音比平时小一倍,八抓章鱼似的粘着他爸爸,让他根本找不到找这位先生单独谈谈的机会。

      常远心想稍后打电话说也差不多,便开始下逐客令:“不早了,输两瓶液,最快也得十点多了,你们趁早走吧。”

      邵博闻今晚反正是赚了,闻言不再留恋,他拍了拍儿子的头,让他自己去门口换鞋,人为制造出了一个两人世界。

      没了孩子做调剂,常远立刻察觉出他看自己的眼神不一样了,那种露骨的目光带着一种侵略的威力,这个人和他的心都在逼他,四面八方却根本无路可走。

      常远塌下肩膀,疲倦地说:“邵博闻,别再浪费感情了,真的。”

      邵博闻捞住常远的头,强行掰过来在额头上印了一下,恶劣地挑衅道:“拒绝!”

      常远觉得自己额头上被亲的那块地方青筋直跳。

      一言不合就吃豆腐的优点是亲测好用,缺点是续航性差,被常远扔出来之后,邵博闻叫了一名代驾,带着虎子去医院输液。

      这天夜里,他在输液室里碰见了那个被烫伤的菇凉。

      王思雨独自一个人杵着拐杖推着挂杆进来,瘦了不少,轮廓里隐约透出了一点“每个胖子都是潜力股”迹象,邵博闻跟她不熟,还是姑娘家跟他打招呼,主动靠过来聊天他才认出来。

      依靠捐款的帮助,她的治疗和恢复都不错,王思雨三句不离感谢,邵博闻被谢得满头雾水,追问之下才弄明白,他曾经让谢承走公司的账目给他们捐过一笔爱心款,其实项目上不少人都出过心意。

      只是谢承是个网络活跃分子,后期在拉动捐款的事上帮了不少忙,王思雨主要是在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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