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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7、第一百二十六章 ...


  •   陶老到底,到底是什么意思?

      邵博闻怕自己忘了只言片语,就趁着记忆还新鲜,学他对象将陶师贤的话只字不差地记在了备忘录上,然后心神恍惚地驱车回了家。

      常远跟他生活了这么久,一看就知道他今晚有三魂出窍,可问了饭局得到答复后,也被震得愣在了当场。那种感觉真的像是被天上掉下的馅饼给砸晕了,常远看了他的备忘录一眼,又一眼,然后有些结巴地说:“那块,是……是要开发吗?”

      邵博闻的心到现在还无法恢复平静,英雄都是时势造就,也许他也能碰到一个,他语气十分笃定地说:“我感觉是。”

      常远犹豫了一会儿,说:“我也觉得是,可实际要不是呢?”

      邵博闻显然思索过各种可能,轻笑道:“不是就不是吧,还能把它气成否定不成。”

      常远听着想笑,赌/博哪能稳赢不输,想起这人比自己有主意,就也不替他瞎操心了,他又道:“那你有什么打算?”

      “还没仔细想,”邵博闻往床上一倒,说着说着就笑了:“我现在有点小激动。”

      他的激动跟别人画风可能不同,就是瘫在床上傻笑,可常远知道他有多内敛,他蹭蹭挪挪地压到邵博闻身上,捧着对方的脸从上往下看。

      这个角度的邵博闻看着比站着瘦,锁骨也更凸出,有点易推倒的性感,可是常远冲动全无,他只觉得自己的心忽然有点酸。

      那个为了贷款豁开脸皮、在蚊子泛滥的夏夜露天的地上都能沉沉睡去、被别人一句话就否定掉付出和努力、为难到深夜还在阳台偷偷抽烟、在台灯下对着账本愁眉不展的邵博闻,在他记忆里变成了一张又一张的剪影,这世上每个人都有苦楚,可只有这个人的艰难最叫他不忍。

      常远知道自己很可能高兴得过早了,可就是空欢喜又怎么样呢,至少也欢喜过,而且他们现在过得也挺好,一种傲娇的骄傲在他心口发酵,常远将头一直往下低,直到触碰上熟悉的温软,他将戏谑含在唇齿之间,笑着往邵博闻嘴里调侃:“我也有点慌,因为一不小心,我可能就会成为一个货真价实的大款爸爸。”

      邵博闻躺得平平的,任由笑意在胸腔里微微回荡,他耐心地等着那个吻落下来,心里却有一万个号角在鼓吹,吹得他豪情万丈、热泪盈眶,野心藏在他的骨子里,从不喧嚣、也不曾忘记。

      从始至终,他的立场都是甲方,哪怕别人和合同称他为乙方,他做自己的选择,坚持别人会嘲笑的原则,竭尽全力地逼自己不背离无愧于心、脚踏实地,不以利益为所有前提。

      人间有许多条正道,邵博闻要走诚信这一条,也许他将终生碌碌无为,可他要叫这世上能绑架自己的东西,唯有他的良心。

      他离开荣京、做赚得不如别人钱多的买卖、垫付所有员工的医疗费,何义城觉得他是傻子,可老袁是傻子,常远也是傻子,身边和远方还有更多的傻子,他们傻子挺好的,有一生那么长的耐心等待,等一尘一土筑高台,百水千滴汇成海。

      是邵博闻走过的每一步,将他送到了人生的这个岔道口。

      如果真的是新区开发,那么陶师贤的顺水人情就送得很有些大了,可这种说不定能改变别人命运的人情,也不过是高层的一句话。常远不想深究这种落差,他只是在心里想:邵博闻拼了这么多年,也该赢一把了。

      邵博闻本来以为自己会失眠,他想起来去看地图、查新规划新闻,可洗完回来一躺,什么时候迷糊过去的都忘了,只知道做了一个有点恶心人的梦,醒来后还有种身临其境的异样感。

      他梦见腿上钻进了很多水蛭,没有虎子没有常远,就他自己,盘着腿逐条逐条往外撕扯,清理完左边去清右边,清完右腿左腿又有了,没见血,也不疼,而他也淡定的像只是在撕死皮,就这么斗争了一晚上。

      邵博闻搓了搓大腿,也不知道无端端地怎么会梦见这玩意。

      要是他去问问老袁,喜欢做梦更喜欢解梦的老袁可能搜搜后会告诉他,对于做生意的人来说,这意味着近期财运亨通。

      ——

      林帆还在医院里躺着,面部消了肿,就显得人更瘦了,他黝黑的肤色完全是阳光里晒出来的,不见光的蓄了近3个月,白了好几个度,所谓一白遮三丑,大家这才发现林哥其实没有那么老,修修边幅模样应该还会不错。

      谢承的网瘾没那么重了,没事就来跟林帆说话,因为医生说要跟病人多交流,林帆也有生理反应,动眼睛、会流泪、偶尔也会笑,可是他不醒。

      有时谢承忽然会想,过年的时候林哥怎么办?自己留下来陪他吗?可要是他一辈子都这样,那自己怎么办?

      不过通常这种绝望不会太持久,因为常远的母亲住在顶楼,远哥每次来看他妈,都会下来探望林帆,然后陪他聊一聊。

      池枚的病情开始好转,看见常远却又情绪起伏,清醒的时候就说反对和威胁的话,让常远跟邵博闻分开。

      放在L市的余震以前,这种话常远一听就要暴躁,可听过死亡的风声以后,这些就成了小儿科,他将池枚的话当耳旁风,当面好好好、背面搞另一套,油滑地让人无可奈何。

      老袁来劝他那会儿,常远觉得老袁真是个勇士,敢于直面过往淋漓的鲜血,可这天他坐在医院的走道里,跟萎靡的谢承说起自己的往事,才发现回忆和说出口都很容易,

      常远笑着说:“如果现在我告诉你没有过不去的坎儿什么的,你该听听该谢谢,完了根本记不住我说的一个字。”

      只有回过头的人才有本事告诉自己,一切都会过去,因为这就是事实。

      “不过有个朋友教会了我,安慰人最好的办法,其实就是比惨。我也不会安慰人,不该这办法我感受过,真有用,所以也给你试试。”

      “我当时比你哀怨得多,可听朋友一讲,心里就想卧槽,跟他的经历比起来我的简直小打小闹,就特别想反过来安慰他,你有这种感觉吗?”

      青春期的虐恋可以说是不成熟,可谢承压根不知道,记忆力开挂的常远曾经会转头就忘掉做过十遍的选择题,还有一个保护欲扭曲到有精神障碍的母亲,这让谢承有些无法置信,尤其是常远还能平平静静地讲出这一切。

      可这个人在他生活里积累的公信力又让谢承深信不疑,这不是在编故事,谢承笑不出来,只好难过地点头如蒜。

      常远揉了揉他的头,总觉得他是个需要人照顾的小兄弟,可谢承早就老大不小了,常远继续说:“我不跟你比,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你现在的心情我曾经有过,而我像你这样不知所措的时候,也有人扒开他的伤口给我看过,你的难过、愤怒、憋屈、绝望都很正常,有你就发泄吧。”

      “但是小谢,发泄完了,你看看我,定定神,记得提醒自己,这不是什么死局,你现在为以后设想的所有,其实都不成立,因为明天、后天,和今天都不是一个样。”

      这个初次见面强装严肃、熟了却会笑得像个腼腆少年的男人身上已经隐隐有了一种不动如山的气场,跟他对象正好凑个夫夫相,谢承一时恍惚地想不起来,是什么让他远哥有了这种变化,变得这么攻气十足了?

      要是问常远,他也不知道,他只知道他不喝感谢困难论调的种种鸡汤,去他妈的感谢委屈和不公平,他还不如感谢身边的人和自己。

      郭子君明显能感觉到,他们在工地上的底气变稳了,P19二期重启之后,他再也没见过常远在工地上动过怒。

      嗓门大不是权威,面目狰狞吓唬不了谁,甲方不急、总包不急,常远也就不急了,他开始明白凭他一人之力,别说妄想去撬动地球,其实连一个项目都撼动不了分毫,他做着他的本分,然后等待和挑选着值得合作的甲方出现。

      邵博闻停下了手头的所有工作,将专利交给了周绎联络,有时就他自己,有时会带上常远一起,对北四环的老工业区,重点是水城周边,进行了为期一个月的考察。

      俗话讲要致富先修路,他亲自轧遍了那片地图,遇到当地的人就会上前交谈,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叫他有了些蛛丝马迹的发现,有人,或者是公司规模的组织,在低调地大面积收购南七家一路附近的锅炉房和厂区。

      邵博闻耐着性子又等了半个月,再调查发现被收购的面积以龟裂状向南快速在扩散,机会不等人,邵博闻当机立断,让谢承清了次账,又问老袁抽了他在餐厅的占比,孤注一掷地截下了一大片拆到一半的烂尾楼,占地投影面积将近4万平方。

      拿到集体户房产证和土地证那天,邵博闻神经质地觉得那两本小证书沉得压手,这是一次豪赌,赌赢了可能平步青云,输了,输了就只有从头再来了。

      常远问邵博闻:“怕不怕穷成狗?”

      邵博闻还是有点怕的,不过死鸭子嘴硬地笑着说:“还行,最差还有大款的爸爸养我。”

      常远其实没多少存款,但当个家中的顶梁柱还凑合,闻言比用了飘柔还自信地说:“就是,大款的爸爸给你撑着腰呢。”

      话音未落,邵博闻就感觉老腰后心有一把小力气顶了上来,他侧头一看常远的手掌就怼在那儿,登时哭笑不得,好家伙这腰撑的,腰杆子没硬.起来,就先被摸软了。

      同年11月,S市拟将成为国家新中心的红头文件从中央下发,荒废的南七家一举跃入了人们的视线,身价像坐着火/箭一样上窜,一时有人欢喜有人愁。

      方兴融创的许崇礼许总,最近的心情比被喂了翔还臭。

      华中的天空城项目他们前年就开始擘画了,高度决定了它的位置只能设在这里,南七家的地质条件相当稳固。

      早在几年前,他们公司的高层就跟政府打过招呼,要拍下这块地皮,早先他们将收购化整为零,一是不想引人注意,二是拿下大片主体以后,等运营拿下土地权,根据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拆迁起来也会更经济方便,可惜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南七家那一大片面积吓人的烂尾楼,竟然早就被人下了手。

      而且他一查接手的人是邵博闻,就必须、只能、没有第二选项地认定透露风声的人非陶师贤莫属,除了这个闲逼,其他市长没人会搭理邵博闻了。

      陶副市长根本就不怕他兴师问罪,接了电话老神在在:“你们这些老前辈,给年青人留点机会嘛,你们年轻的时候,不也是这么过来的嘛。”

      许崇礼直接被气笑了,儒雅都不扮了,直接就撕:“滚犊子吧你!你的年青人量可不小,抓住的机会不是一点,那是一把!”

      4万平,按平均价都他妈要收不起了,要是邵博闻漫天要个价,那就让人头疼了。

      陶师贤跟他半辈子朋友了,被骂了不疼不痒,还有心思琢磨邵博闻,后续陶师贤没打听,不知道年青人这么舍得孩子,他笑了笑,只想夸一句后生可畏。

      许崇礼往往气不过三秒,说完自己又好了,跟陶师贤好商好量,问他为什么会帮邵博闻,陶师贤说:“办事还行,作风也不讨人嫌,随手拉一把呗。”

      其实他没说实话,今年5月L市地震,陶师贤给募捐平台捐钱的时候,在一堆捐款人里看到了邵博闻的名字。陶师贤是L市人,十一年前从那边降职调过来的。

      心好,命就好吧。

  • 作者有话要说:  用拖拉机写了这么久,收拾下何义城,就该完结了,写完了再来跪谢大家的陪伴,哒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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