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取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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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衣，你能答应我三件事吗？”
楚青衣有些惊讶地抬眸，她很确信走在自己前方的张嫣并没有开口讲话，但她却好像能在脑海里听见她的声音和她用意念对谈。
“前辈，请说。”她在心里回答道。
“第一，我现在带你去见尊者，一会我会给你制造机会取剑，无论发生什么，你都得明白取剑才是最重要的事。明白吗？”
“是。”楚青衣虽心有不明，但还是默默点头。
“第二，无论用什么法子，你都必须要取得尊者的信任，不然你是见不到他的，也就无法复仇了。”
楚青衣愣了愣，心道，可咱们这不就是正要去见尊者吗...
“第三，如果可以...”
这时，两人走到一扇不起眼的石门前。
张嫣脚步一顿，回眸对着楚青衣淡淡一笑，“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能把我们这些老人家都带出去晒晒太阳罢，我是真的想念外面的阳光了。”说话间，她慢慢闭上了眼睛，“我想他也一样。”
楚青衣怔怔地望着她，望着她原本麻木苍白的脸上终于流露出了一丝生动而温暖的神情，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突然涌起了强烈的不安。自从自己被掳到地下之后，她几乎每时每刻都在不安和恐惧。可此时此刻，她望着张嫣单薄的背影，心脏却没来由地骤停了一拍。
“前辈您这是什么意思...？”
楚青衣刚想再开口问些什么，可转瞬间张嫣睁开了眸子，却突然极冷淡地打断了她，“安静。一会尊者叫你开口时你方能开口，知道了么。”
楚青衣愕然，方才她捕捉到的那丝微乎其微的生动和温暖转瞬即逝，就好像只是自己的幻觉一般。
张嫣漠然转过身，轻叩了三下石门。
片刻后，石门从内被缓缓打开，灯火的光芒像似寒剑般照亮了两人的眼睛，也照亮了石门后的雄伟建筑。那像是一处宏达的大殿，平整的方砖铺成地面，向着四面八方延伸出数百步距离。光源来自大殿中央，那里有一尊十个大汉也无法合抱住的巨鼎，鼎中盛着颜色怪异的灯油，冒着熊熊燃烧的妖蓝色焰火。也不知已燃烧了多少年。
一条宽阔的神道自门口延伸至巨鼎后方，是长长的石阶，隔着妖火，楚青衣隐隐看见一个白袍人影负手立于长阶尽头。
楚青衣看见张嫣望了那个人的背影后，便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
“剑奴，为何迟迟不进来？”
人影开口，是个女子声音。
楚青衣瞳仁一缩，她认得这个声音，是那个把自己抓来的女人。
张嫣带着楚青衣走至长阶下方，望着女子的背影，问道，“朱雀圣使，掌灯者青衣已试炼结束，敢问尊者何在？”
“尊者么...当下自然是在他最感兴趣的地方。”
说话间，女人慢慢转过身，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张嫣和楚青衣，“没想到这孩子居然能够试炼成功？真是让人意外啊...毕竟，那可是最凶险的洞穴。看来这孩子，果真是个难得的宝贝啊。”
“走。”张嫣瞥了楚青衣一眼，转身欲走。
青衣刚转过身便感到脸颊刮过一阵冷风，再抬眼时，那朱雀圣使已挡在两人身前。
“剑奴，你走的好急啊，怎么了？我又不会吃了你们。”
“尊者不在，无人赐灯，圣使又何必挽留？”张嫣面无表情地回道。
“我就是想亲口问这孩子一个问题。”
女人伸出冰凉的手掌，慢慢伸向楚青衣的脸颊，一双凤眸却是紧紧盯着张嫣，“你，知晓自己真正的身份了吗？”
“啪‘的一声巨响，楚青衣被一股大力粗暴地推了出去。
惊变只在一瞬间，张嫣和朱雀圣使双掌剧烈拍击后，张嫣倒退了数步。
她的唇角慢慢渗出一行黑红色的血，女人倒还是一脸云淡风轻。
“剑奴，你为何护她？”
“她是希望。”
“什么希望？”
“能带我们出去的希望。”
女人听罢凤眸一眯，凌空挥手做刃，二话不说便狠狠劈向张嫣。
张嫣疾闪而避，轰隆一声，斜后方的石阶登时被劈出一道深长的裂痕！
轰隆轰隆，女人一边接连抛出数道空气刃，一边厉声呵斥道，“剑奴！若你真想化作那一滩腐肉枯骨又有何难？我这就可以成全你！”
火光四溅，张嫣伸出双臂格挡着女人的掌势，巨大的金属震鸣声根本不像是血肉之躯能传出来的，两人的周身旋着凌厉的风，难以逼近。
“前辈！”
楚青衣倒在一边，浑身都是冷汗，一看到两人僵持着，急忙站了起来，攥紧双拳，想都没想便大吼着冲向女人。
女人腾出一只手，用力一挥，一只巨虎从天而降，拦住了青衣，对着她呲牙咆哮。
“幻象！我不怕！”楚青衣上前一步，一拳将虎击碎。
随后又有一条巨蟒露着尖牙扑向她。
“也是幻象！”
楚青衣又上前一步，一掌将蟒打散，但她还来不及松口气，女人的手掌仿佛一根铁锤，猝不及防地朝她挥来，重重地砸在她的右手手腕处。这次不是幻象，楚青衣顿觉得自己的手腕该是折了，她疼得几欲昏厥，但却连闷哼的机会都没有，因为她的喉口被女人死死钳住了，痛苦的窒息感又让她挣扎着保持着最后的清醒。
“呵，自不量力！剑奴，依我看，此人也无需再劳烦尊者赐灯了，她既是西楚余孽，就该死！”
女人冷笑道。
“青衣...记住...只有取...取了剑...才杀了她...”张嫣的双臂渐渐开始颤抖，女人的掌刀慢慢逼近她的鼻尖。
“剑奴，你确信要让她取剑？没了那把剑的庇护，你下一瞬就会死！死的很难看！”
说话间，女人掌势一重，张嫣又生生倒退了一步。
她咬紧了唇，也不再讲话了，但她的身体却慢慢变得纤薄透明。
女人见了，始终挂着蛇蝎笑容的脸色终于挂了下来，“剑奴！停下...快停下！你这究竟是为了什么？！”
“别再叫我剑奴了。”
张嫣慢慢睁开眼，她的身体里隐隐泛出白光，慢慢凝成一柄剑的样子，“您明明知道我的名字的不是吗？母后...不，皇祖母。”
她望着朱雀圣使，不，望着曾经的吕后，望着这个一直以来视她做棋子、逼着她嫁给自己的舅舅又一手将她推向深渊的女人，终于笑了出来，“这一次，我终于可以做一件顺遂自己心意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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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青衣觉得空气越来越稀薄，觉得眼皮也很沉重很沉重，她觉得太累了，实在好想睡去，周身的力量好像也欲沉睡。她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慢慢变得空虚、轻飘，彻头彻尾的无力感席卷住她。一直以来，她都是个没用的孩子啊...一直以来，都是别人在保护着她啊...她好像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做不了吧...
“青衣！青衣！”
有人在喊她吗？
“青衣！你记得答应我的事么！取剑！这是最重要的事！你听见了么？！”
真的有人在呼喊她吗，真的有人需要她吗？
再喊她一次罢...再喊她一次罢...
“青衣。”白剑之中的灵魂轻轻低吟了她的名。
歌声，有遥远的歌声漂浮在空中。
女人模糊不清的脸颊，随风飘扬的长发，还有那双洁白无暇的手，朝自己伸出的那双绝美的手掌。
青衣慢慢抬起手，小心翼翼地去触碰那个看起来无比温暖的掌心。
睁开眼，左手掌心不知何时多了一柄秀美颀长的白剑，而身旁的张嫣却被愤怒的吕后一掌劈开，血溅满了楚青衣的半边脸颊。
随后女人丝毫没有迟疑，下一瞬便又挥掌直劈青衣头顶。
但她的掌刀离青衣头顶半寸之处便无论如何都压不下去了。
一层无形的强大剑气保护了她。
青衣垂眸，呆呆地望着地上一分为二的张嫣，她觉得自己是应该要放声大哭出来的。
或许自己真的是不详，不然为何那些真心待她好的人总会因自己而离去？
她张了张口，很想说些什么，但是身体里却突然冒出一股横冲直撞的力量逼得她没有半点时间去难过。
终于，她沉默地抬起自己被折断的手，仿若一点都察觉不到疼痛一般抓住了女人钳着自己脖子的手腕。
下一瞬，咔嚓一声，女人的手腕也被折断了。
女人大骇，欲后退，但青衣死死不肯松手，女人竟无法挣脱。
最终女人只能挥掌斩断了自己的手腕，才得以倒退数步。
女人喘息着，断腕处流着大量黑红的血，原本光洁的面庞也一下子苍老了十岁。
“你...你怎么敢...？！我要将你碎尸万段！！！”女人歇斯底里地尖叫了出来，指甲暴长，双眸赤红，披头散发地扑向楚青衣。
但楚青衣却压根没有给她再靠近自己的机会，她随手扔掉女人的断手，随后张开沾满血的手掌，五道霸道的无形剑气刹那间刺穿了女人的手足和脖子，将她凌空悬在半空中，动弹不得。
稠血淅淅沥沥，女人迅速衰老着，脸颊上的皱纹和黑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肆意滋生，眼珠子也慢慢变得暗黄又渐渐往灰白发展。
就在这时，石阶上方传来了一个古怪沙哑的声音，“云雀，你怎么搞成这样啊？”
女人的眸光微微一亮，像似燃起最后一丝希望，她艰难地扭过头，朝着上方断断续续地哀求道，“尊...尊者...救我...”
周遭不知从何时弥漫起了白色大雾，楚青衣只能看见自己脚下。
“云雀，你为何要杀死剑奴？”
但尊者并未施救，反而冷声喝问道。
“你真是好大的胆子！难道你不知，剑奴对我而言，很重要吗？！”
“不...不...尊...尊者...是剑奴她...她先背叛了...”
“聒噪。”尊者不耐地打断了她。
于是女人的话未说完，也永远不可能说完了，她的头颅滚到了地上，眼珠子完全变成了灰白色，永不瞑目地盯着石阶之上，又迅速被一阵迷雾给吞噬。
“有趣。这么多年过去了，这把剑终于苏醒了。”
白雾渐渐凝聚成一个高大的人影，慢慢走向楚青衣。
楚青衣站在大雾之中，握着剑纹丝不动。
“哦？你不怕我吗？”白雾站在青衣身前。
楚青衣垂眸望剑，摇了摇头。
“你便是刚试炼结束的掌灯者青衣，对吗？”尊者问。
楚青衣垂眸望剑，点了点头。
“你为什么一直望着这把剑？”尊者又问。
“我不知道需要这样才能取到它，真的不知道。”楚青衣沉默了许久，静静地回道。
“怎么取又重要吗？现在它认你做主，赠予你力量，这才是重要的不是吗？”
“是，这是最重要的，现在我有力量了。”楚青衣像似自言自语地回道。
“呵，你想更有力量吗？”
“越多越好。”
“我可以给你更强大力量，不过前提是，你要臣服于我。”
“请赐灯吧，尊者。”楚青衣麻木地跪了下来。
“哈哈哈哈！不必了！”
尊者愉悦地大笑，大殿中央的蓝色妖火陡然间旺盛了起来，“从今天起，你便是新的朱雀圣使了！四大圣使，无需掌灯！因为——汝等就是我的灯！”
“来吧！快燃烧起来吧！用最烈的火，替我焚尽一切敌人！”
作者有话说
第56章 取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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