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神罪》百壹

4、再见不识旧人颜4

　　第二日的早上，破天荒的没有一大早叫醒那傻兮兮的丫头伺候自己，荒白坐在靠窗的位置上，面前的桌上仍是茶和一盘糕点，一如每日的早晨。

　　坐了许久也没见到她下来，手里光芒一闪，隐在袖中没人看到，于是没过一会就见到颜兮睡眼朦胧的从楼上下来，揉着眼睛坐在荒白的对面，刚洗漱过后的脸仍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荒白就一直看着她，嘴角带着玩味的笑，像是在想怎么能这么没心没肺呢。

　　颜兮昨夜被自己的重大发现:她喜欢荒白。这件事弄得她一整晚胡思乱想，连好几年前给她豆沙包吃的和尚长什么样子都想起来了，几乎一夜没睡直到天亮才睡过去，刚刚有不知道为什么竟然醒了。揉了揉自己的眼镜，看见桌子对面的人，腿肚子一抖竟然带着凳子一起往后一摔，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半天也一动不动。

　　但是马上从地上爬起来，看到对面的人嘴角噙着笑脸又一下子红到耳根，坐到桌子前只顾着往嘴里塞糕点，连头都不敢抬起来。心里却在想着，话本里一般都是两情相悦就算喜欢上一个人那也是温柔或者霸道的类型，可没说喜欢上这种喜欢压迫人的大坏蛋要怎么办啊。

　　想着想着就突然被噎住了，脸更是涨得通红，一个手在嘴里抠，怎么抠也不行，拿起茶壶就往嘴里灌，看得荒白哭笑不得，走过去用了些力气拍在她的背上，嘴里的残渣飞溅出来吐了一桌，看了一眼一片狼藉的桌子，嫌弃的瞥了一下，转头换了一张桌子继续喝自己的茶。

　　喝着茶，手指有节奏的扣着桌子，心里却是想着，怎么给这个被无良商家卖的话本荼毒的丫头灌输点正常的东西，想是要找个时间好好把她跑偏的小心思掰回来才是。

　　正在想，突然就听见颜兮在背后兴奋的说，一边还使劲拍着他的肩膀，“我们什么时候赶路啊，一路上为了让你喝茶绕路去了多少茶庄啊，咱们可得快点啊，不然猴年马月才能到你家啊。”

　　听了这话，心里觉得奇怪，一路上也没有催过啊，只是每日盼着翻身丫鬟把歌唱，难道今日脑子开窍了，知道了快点到家里才能过上她口口声声纸醉金迷的日子？

　　他疑惑的转头看了看这丫头，见她一脸兴奋的望着窗外，循着她的目光看去：

　　一队浩浩荡荡的队伍走在马路上，丫鬟仆从前后左右跟了一路，当是大户人家的仆从，每一个都穿着一般人家穿不起的云锦，护卫的脚步扎实，足见下盘之稳，中间被四匹马拉着的马车窗板都是镂空的菱形花纹，四角挂着约半米长的花纹，马车顶上是踩着云的麒麟。

　　原来是被别人刺激了，荒白的目光随着队伍的移动跟随着那个马车，不是被华丽的马车吸引，那双眼睛似乎能看到马车里的人，嘴角勾起一丝似有似无的笑。

　　优寻，本来过两日要去寻你，谁想今日你竟自己撞上来。转头向趴在窗户上看着豪华马车眼睛里闪着亮光的颜兮说，“明日不用你伺候，早上多睡会吧，我有事出去，你在这等我。”

　　只见她还在那眼巴巴的看着，人家的队伍都转过拐角了，还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对他的话一点反应都没有，把折扇一合抚上额头干脆不理她自己转身走了。

　　没走出去几步，后面大叫一声，“真的吗，我可以睡到想起才起”兴奋的跑过来拽上他的衣角。

　　荒白从她手里拉竟然没能拽出来，“再不放开就当我刚刚什么也没说。”话毕立马端端正正的站在旁边，想做个严肃的表情，但是嘴角还是忍不住笑意，看到她这个样子荒白哼了一声走了。

　　早上他悄无声息的站在颜兮的床边，给这个睡得四仰八叉的人盖上被子，给她施了一个睡得久点的术，且给房间设了一个结界便离去了。

　　出了客栈，一辆马车已经等在门口，手不过一挥，客栈角落的位置凭空走过来一个带着斗笠的人，恭敬地把他扶上马车，然后一行驾着马车沿着昨天那辆马车的路线走去。

　　这辆马车行到一个拐角处竟然消失不见了，而相府小姐的房里凭空出现了一个身着白衣的人，身影在摇曳的烛火里映在屏风上，缓缓从屏风后走出。

　　“你是谁，怎么进我的房间的，看你衣衫楚楚想必不是什么坏人，当是你认错人了，就此离去我便不追究你冒犯之罪。”床上的人声音极动听，只是声线有些颤抖，似惊恐万分的抓紧自己的被角。

　　“离灵草的滋味好受吗。”一边说，不看她的反应，自顾自地坐在桌子上，取了一个杯子斟上了茶。

　　听完这句话，她身体一震，忙站起来，行了一个礼，身段纤细，倒是有一番弱柳扶风的味道，抬起头来姿容上乘，一双眼睛隐隐带着泪花，很是楚楚动人，荒白倒是心下做了一番比较，我家颜兮不愧是由我的血肉炼成，果然是无人能比。

　　看着眼前的人嘴角竟露出一抹温暖的笑，心中稍定，心想自己的姿容想是入了这位的眼，当下声音更柔“不知荒楚上神也来了人界，在上神面前耍些微末伎俩是小神浅薄了，多谢上神未通告神天之上，小神这里谢过了。”

　　听到刻意造作的声音喝茶的手停下来，不复刚才的易于亲近，而是恢复之前泠然的样子。

　　“我在世上行走多年，神天能认出我的不过一手之数，你竟识得我。”

　　突然感受到空气中莫名的威压，幸好神体的力量因为存有记忆还有十之一二，否则单凭这股威压这人界脆弱的身体只怕会连内脏都压碎，用尽力气手勉强够到桌角。

　　快跌下去的时候那股威压突然消失，只是力气不支还是瘫软在地上，声音又不自觉的抖上几分，但仍是可以让自己的声线平稳些。

　　以为自己知道他的长相才恼怒了，赶快起身跪在地上说，“当年您与魔族弗是十年前在西岭一战，小神恰好经过那里，这才有幸目睹上神的丰姿，心生敬畏，以至于久久不能忘怀，西岭一战后再没听过上神踪迹原是下界来了，请上神恕罪。”

　　心虚的咳了一下，声音仍是稳重的说：“原来如此，今日此举不过是有些疑问罢了，我不问世事多年以为如今神天之上的下神历劫竟能带着记忆下界，我竟不知道如今已发生如此变化，但听你说来，此事当另有隐情你且道来吧，哎，西岭一战竟已经十年了。”

　　喝了一口茶，微闭上眼睛，不知道在细细的品茶还是真的在感慨时间的流逝，只是看着倒是一副世外高人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