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大保健篇2 ...
-
〔你在街上游荡很久，脑子仍旧浑浑噩噩什么都想不起来。
饿到胃部痉挛，眼冒金星。
眼前闪起红光〕
黄昏时分。
四肢传来的无力感让麻慧直接扑在地上。
胃里空空如也，每个细胞都叫嚣着饥饿。
不管什么东西，真想塞进嘴里啊——
作为一名出生于和平年代，又没节食减肥过的高中生，麻慧根本没有“很饿”这个概念。
就算在上课的时候能量耗尽，一旦下课就会有一大堆零食可以尽情充能。
强烈的空腹感和体力的虚弱让她怀疑自己即将被饿死。
那栀子花香，便是从旁边路过流着鼻涕的胖小孩提着的一堆手提袋里发出的。
那会是什么东西。
糕点？
麻慧虽饿，但意识还算清醒。
要抢小孩子的零食吗？欺负小孩总感觉很没品。
那小孩身上肥肉滚滚，神态趾高气扬，拎着一堆购物袋，额头两侧往外鼓出两个褐色犄角。
天人，看上去家境不错，手上拿了很多零食。
从其中分润出一个小手指那么多的零食，能拯救她，也能减轻他以后得脂肪肝糖.尿病的概率——
麻慧盯着小男孩思考了三秒钟，在道德和饥饿中挣扎。
无论什么都好，只要有能果腹的东西，无论什么都不会挑剔。
等我挣到钱，一定把零食十倍还给你！
胜利的天平渐渐倾向于某一端。
表现于外在，少女的目光渐渐变了。
仿佛一只锁定猎物虎视眈眈又饥肠辘辘的猛兽。
看到麻慧的目光，一脸蠢相的小孩子害怕的往后退了几步，哇的哭着往回跑去，那肥硕的身体偏偏跑的飞快。
……猎物逃了。
她的眼神有这么可怕？
麻慧的目光顿了顿，再次锁定了附近另一个人。
那是个看起来老的不能再老的老头。
穿质地粗糙的衣服，一手握着拐杖，脖子上挂着钱包，走两步就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
……下不了手，完全不能下手。
感觉他被抢了会立刻气急攻心两腿一蹬死掉的样子。
附近已没有别的行人。
胃部又是一阵翻滚。
麻慧按住肚子表情未变，她对疼痛的忍耐力已变高了不少。
耽误了一阵子，胃部感觉更加难过，可精神变得更清醒。
话说回来，刚刚为什么会着了魔似的满脑子都想着抢.劫。
应该有更好更快速更平和的方法。
她直接进了附近一家酒吧。
酒吧里布置的挺简朴，吧台里一个穿一身和服，涂着大红色唇釉的老太婆正在抽烟。
“来点现在就有的东西。谢谢。”
麻慧说。
她想到了不用抢.劫就能填饱自己肚子的方法——吃白食。
负罪感要比抢.劫少的多。
脸色苍白头发凌乱穿睡衣的少女坐到吧台边椅子上，双手在面前扣死。
老太婆熄灭了烟，没多说什么，去后厨给她端了一大碗热粥和两碟小菜。
饭菜很快上来了。
麻慧松了口气。
她其实有点怕老太婆非说先付账，因为她这样子就不像是有钱。
基于目前饥饿的程度，她说什么都要在这里吃到饭才行。
麻慧把粥就着菜迅速的塞进肚子。
一大碗粥都喝光，肚子终于有了踏实感。
她满足的放下勺子，感觉整个人活过来了。
胃部的疼痛也被粥的热意温暖而止息。
麻慧没有说再来一碗，这碗粥足够支撑她很久一段时间。
老板娘推来的第二碗，她也没动。
她是迫不得已做出了无赖行为。
自己身体已经无碍，若还混到饱，和之前的行为性质完全不同。
头脑恢复了正常思考的能力，一股情绪涌上心头。
作为一个从来没吃过白食的人，对将要做出的行为本能的耻辱感。
她站起身，深吸一口气，想象那些耻辱随风而散。
少女双手合十，眼睛弯成月牙笑着说:
“多谢款待！饭菜很美味，真遗憾我身上一毛钱都没有。”
“——再见！”
有一秒的沉默。
“吃完饭就回家吧，别让父母担心。”
料想中的愤怒和骂声并未出现。
老太婆吐出口烟雾，似乎早知这个结果，语气平静而温柔。
穿着睡衣饥肠辘辘的麻慧的确像是个怄气离家出走的孩子。
似乎碰见了个不错的人。
麻慧想。
可惜，这里只是“梦”的世界，她的双亲都不在。
就算他们在这里，她遇到困难也不会回去。
“我没有家。”
她挠了挠脸说。
那个时候，挨了一巴掌的她两只耳朵完全听不见了。
这没令麻慧感到害怕。
她夹在父母中间被当做出气筒被打过无数次，仍旧无数次对他们抱有期待。
她只是困惑。
〔我怀着仁慈之心，才没有抛下你离开这个家。〕
〔都是因为你，我才会过的那么痛苦！〕
她不知道多少次觉得，是不是如果自己死了他们会很开心，可以去追求自己希望的生活。
她那个时候也是穿着睡衣，跑出家门漫无目的走。
走了很远，走到废弃的楼顶。
她几次想跳下去，又想着父母会不会悲伤。
但她的本质实在是个胆小的人，于是终究放弃了。
深夜，路上很黑。
世界仿佛一个黑色的漩涡，吞噬掉麻慧心里浓重的痛苦。
她反而不怕了。
等那些痛苦都化为茫然，她发现，疼爱她的爷爷已经死去，天下之大，没有她的容身之地。
等到天色蒙蒙亮，麻慧自己敲响了家里的门。
门开了。
那个时候她终于明白，世界上每个人都是独立的，没有谁对他人是不可取缔的存在。自己也并没有怄气的资格。
如果父母真的想要分开，根本不会要第二个孩子。
大家都是胆小鬼。就算不用她作为借口，父母也会用弟弟作为借口。
她高估了自己的存在感，她就算死亡，对任何事情也不会有改变。
她的影响力没那么大，也没有错，只是被当成了一个借口。
然后麻慧发誓，就算世界上没有人爱自己，自己也要爱自己。
她没有继续哭，没有闹，也没有要一句道歉。
第二天去医院检查过，幸运的治好了伤。
父母数落她的话，她一一应了，仿佛一夜之间懂事了。
很快，生活中任何事情，都可以处理的井井有条。
然后，她搬出了那里。
想到原来那个家，全是些不愉快的回忆。
她的确没有家。
想在想到过去，已经没有了那种悲伤。
有些事情犹豫割舍的时候很痛苦，但一旦做了决定，放下了，反而会轻松起来。
“喂……”
老太婆的语气有点无奈。
麻慧觉得她还在误会。
“父母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她于是补充说。
这也是事实。
老太婆听到这句话终于明白面前的人不是因为怄气离家出走。
这孩子无家可归流落街头，饿坏了才来蹭饭。
老太婆对面前的少女缓声说:
“我店里还缺人手。以后要不要留在我店里打工？”
顿了顿露出一个微笑:
“虽然店小，但作为一个避风的地方已经足够。”
这是由怜悯演化的帮助。
若老太婆不是因为怜悯而是真诚想要雇佣人，麻慧会同意的。
但麻慧不需要别人付出式的帮助。
依靠别人，早晚有一天会因为对方的离去而枯萎悲伤。
“不用，谢谢。”
少女果断的拒绝了老人的邀请。
这真的是个倔强的女孩。
她跨出店门的时候，听到后边老太婆的声音:
“要是挨饿受冻。……再来这里吧。我这里总不差一口饭。”
这真的是个很好的人。
麻慧转过身，面上浮现了温暖的笑意:
“婆婆。……谢谢你。”
她在外面走了一段路，皮肤被冷风吹得一个哆嗦，回头往那家酒吧牌匾看了一眼。
【登势酒馆】
麻慧怀着奇异的心情望向二楼。
那里没有万事屋。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大保健篇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