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D]Sing me a lullaby》迟佳酿

31、Chapter6 错的人（下）

　　在音像店里挑英文CD的流川枫看到马路对面那个许久未见的身影时，店里的背景音乐正好播放到月岛梨奈翻唱井上熏的那首《错的人》。

　　马路对面是一间体育用品店，他看见水无梦见从里面出来走到一个男人面前，将手里包好的袋子交给他。尽管看不清表情，流川枫却清楚的知晓她在笑。

　　被无数女生表白过的流川枫太明白这种情景意味着什么了。从很久以前他就不明白水无梦见这家伙为什么对自己好的突然，冷漠的也很突然。他仔细回想了一下，好像自从初二的那个暑假之后她就渐渐从他眼前抽离走远，不似从前了。

　　想到那个暑假，流川枫脑中突然有什么东西一瞬而过。IH全国大赛那天他遇到的那个男人和刚刚跟水无说话的这个……他猛地抬头想再看一眼，不巧一列巴士穿过之后对面路上已经空了，两人都不见了。

　　流川枫从来没有过这样好奇过，兴许只是一种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被单方面的抛下，明明是她先靠近的又为什么不给任何理由的离开？他付过钱拿好CD走向那间体育用品店。

　　一进门，也许是被他压迫的身高和冷冰冰的气场给震住了，老板有些紧张惊讶的张大嘴。

　　“请问刚才从这里出去的高个子女生买了什么？”

　　唉？老板一脑门子问号。他说的该不会是那位去而复返的小姐吧，他正要告诉他那姑娘现在就在里面挑鞋，却听一声惊讶而疑惑的问句：“流川同学？”

　　流川枫僵了僵身体缓缓的转过身。

　　水无梦见将齐刘海留起来改为中分，剪短了原本的长发修成帅气的BOBO头，衬托出她独一无二的率性气质。她一身利落的牛仔短裤加修身纯白T，脚上蹬一双平底罗马凉鞋，所有的焦点都在那双又白又长的腿上。

　　流川枫扫了一眼那双好看的过分的长腿不自知的皱了皱眉。

　　水无梦见没想到今天会接连遇见熟人。本来她和大道寺瑞希约了一起逛街，结果大道寺半路有事先离开了，离开前她请水无梦见回学校的时候帮忙把她给福田买的腕带代为转交转交。大道寺走后水无梦见又遇见恰巧经过的仙道，于是便请他代劳转交。谁知道回来转了一圈给自家老头买球鞋，居然碰见了流川枫。她将手中的黑色护腕往身后掖了掖，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这个就想到他，鬼迷心窍的想要买下来，即使知道送不出去。

　　流川枫眼尖的注意到她手里的运动鞋和那幅黑色护腕，眼睛眯成一条缝。

　　那还是他第一次正式比赛之前，那段时间他一有空就泡在体育馆里，午餐时间都是她拎着便当去找他一起吃饭。

　　她忽然神秘兮兮的从便当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黑色护腕送给他：“这个给你。”流川枫虽然已经习惯了她时不时的突然惊喜，但还是疑惑的看向她。

　　水无梦见指了指他胳膊上的那只护腕：“旧了哟。”流川顺着她的目光低头，才发现原本的护腕上有一道磨损的裂口。

　　“多谢。”他收下，却摸到护腕的边角处有一块硬挺的地方，他仔细看了看，上面用黑色的线绣了一个小小的“R”。他看着她低头打开一层层便当盒的侧脸，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太累的缘故下巴的轮廓尖了，瘦了。他虽然不说可是心里清楚，最近为了他的比赛每天的菜色蛋白质丰富，营养搭配的比平常还要细致讲究。

　　“怎么了？”水无梦见倒了杯温牛奶，过了下掌心试好温度递给流川，才发现他怔怔的看着自己。

　　流川枫想起月岛梨奈那张生无可恋的脸和那道充满鄙视的目光，以及那句“你不会到现在还以为水无梦见把你捧上天是因为愧疚吧？”

　　流川枫脑子虽然比较直，可又不傻。

　　只是水无梦见这种的他真的从来没有遇见过，如果她和那些时不时来骚扰一下表个白看见自己就脸红的女生一样，他一定不会默许她围在身边的。但水无梦见对他一直都是一样的，保持着礼貌又恰当的距离从不过分亲近，对他的事情也不好奇更不会找机会问一些私人问题。她就好像一个影子，虽然偶尔闯祸给他惹些小麻烦，大多数时候还是比较安静的，他打球的时候她准备毛巾饮料，经常开发一些提神醒脑的饮品来帮他抵挡睡意，尽管大部分都起不了什么作用，但她还是乐此不疲好像从中找到了生活的意义。

　　其实身边没有了水无梦见之后，流川枫的生活最大的不适应就是……学校的饭怎么这么难吃！他从前对食物并没有太多的挑剔，果然人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初三分班之后他就彻底和水无梦见失去了联系，即使偶尔一个照面也只是打个招呼点个头而已。那段时间流川单纯简直要困惑死了，究竟为什么啊？后来有次家庭聚会他向月岛梨奈询问她的状况，得到的却是RY解散的消息。

　　他记得月岛问他水无不对劲之前是不是跟他说了什么，流川托着下巴想了很久，终于想起她好像问了一句订婚对象是不是月岛梨奈而非水月奈奈。他当时没有多想的承认了，好像自那之后水无梦见就开始改变。

　　流川枫后知后觉的发现原来水无梦见对自己的那些无微不至并非出于最初的歉意和后来的习惯，而是大多数人口中的喜欢。但是他从没见过谁会因为对方都不知道的喜欢而做到这样极致，特别是在她离开之后，连那些不曾在意过的细枝末节的照顾他都一一记起。

　　“流川同学？没事的话我先走了。”等流川回过神来，水无梦见已经付好款装好东西准备离开了。

　　“水无。”这一声让水无梦见驻足，仿佛隔了悠远的时空穿越而来。

　　老板瞅着这俩人不对劲的气氛，尴尬的想要退场。现在的年轻人能不能好好谈恋爱，没事折腾什么，关键还跑他店里折腾。

　　“嗯？”水无梦见理好情绪转身微笑。

　　流川枫看着她那似乎已经释怀的笑脸走到她身边：“我送你回家。”

　　从那条街到水无家不过十五分钟的路程，两人默默无言的走着，因为心里各自装着事所以走的很慢。

　　水无梦见不适应这样的尴尬，其实那件事是她没有处理好，冷静下来才后悔，也许当时应该有更好的方法而不是冲动的连他也责怪。毕竟以她的立场而言，连要个解释的理由都没有。这不是任何人的错，她努力了那么久也打动不了他，只有一个原因——不合适。

　　水无梦见后来想，月岛梨奈说的没错。没有人对不起她，这是他们两个家庭的决定，与他们的个人意志无关。她只是想做回自己了，曾经信誓旦旦无论发生什么都要坚持下去，如今都变成了海口大话，她终究不是小川时雨。

　　“就送到这吧，前面路口就不顺路了。”她仰起脸，释怀温柔的看着他眉头紧锁的样子。

　　不知为什么，流川枫觉得那笑有些刺眼。他微微低头，额前刘海遮住眉眼：“婚约的事我以为你知道。”

　　“嗯？”水无梦见疑问的看向他。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对我……”

　　“没关系的流川同学。那些事我做的很开心，你不用觉得抱歉。”她不喜欢看流川枫违背本性做一些不适合他的事，比如解释，比如道歉。而她更不想听见的是他道歉之后的话，好人卡什么的她才不要。

　　“月岛的事也只是我和她之间的问题，与其他人无关。”她做出满不在乎的样子笑道：“都过去那么久了，想起那时候给流川你添的麻烦我也会不好意思。不过现在都过去了，我们都开始了新的生活。流川，不论对方是谁，你都一定要幸福。”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流川枫跨上自行车离开，只是那下压的眉头和凌厉的双眼暴露出主人那冰山一般的心情温度。他还没有说完她就迫不及待的制止，果然是有了新的期待么？

　　水无清志接过自家小棉袄给他买的新球鞋欣喜而兴奋，却发现她袋子里好像还有一只黑色的护腕，正要拆开戴上，水无梦见却急急的抢走，“抱歉老爸，这个不是给你的哟。”

　　她伸出食指在水无清志面前左右摆了摆，哼着小曲上楼了。水无清志莫名其妙，反应过来才惊觉：“啊~梦见！你是不是要送给那个长得像小姑娘一样的篮球小子？”他一直对跟自家闺女走得很近的藤真耿耿于怀。

　　水无梦见翻着白眼向楼下吼道：“是帮越水买的礼物啦。”

　　水无清志跑到沙发上一脸委屈的怼手指，礼物就礼物嘛，那么凶干嘛？

　　流川澄子度假回来，见儿子居然这么早回家很是吃惊。

　　“小枫，今天没打球吗？”流川澄子给流川枫倒了杯柠檬水。

　　“嗯。”流川接过来，回应一声往楼上走去，走到一半忽然停下转过头道：“谢谢。”

　　流川澄子睁圆豆豆眼，小枫今天怎么了？

　　桌上放着两张CD，一张是Prince的《Graffiti Bridge》；另一张是月岛梨奈的翻唱专辑《ありがとう》(谢谢)。流川枫最终拿起月岛的那张放到随身听里，戴上耳机。

　　音像店里听到的那首《错的人》越听越烦躁，脑中不断浮现出她转身之前的样子。

　　【可能在爱里面这样算笨
　　可能永远没有所谓永恒
　　但是我不愿放弃这里面一点点可能
　　宁愿笨也不想要悔恨
　　爱得太真太容易让自己牺牲
　　太容易让自己沉沦
　　太容易不顾一切满是伤痕
　　我太笨明知道你是错的人
　　明知道这不是缘分
　　但我还是奋不顾身】

　　流川枫躺在床上，看窗外盛夏树影婆娑，头一次瞪圆了眼睛毫无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