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日情长》梅影临窗

11、起舞

　　到了傍晚的时候，皇帝命人安营扎寨，顾知等人也得到了适当的休息，那一晚的夜景好，皇帝他们近晚间去打的猎，已是要回来的时辰，而顾知只是坐在那里，赏那夜满天的星。
　　她记得顾裕在时，常常和她去田野间，去历练凡间疾苦，同时体验着平常百姓的生活，而傍晚，她常常会随着顾裕躺在一处寂静之处，听风看星，那曾是她所有的美好与眷恋，而现在却只能成为了勾起她泪水的回忆。
　　她那晚穿着静白色的里裳，外面也是一件月白色的披风，因为那日，是她义母顾裕的忌日。
　　她望着满眼星空，美丽的一双眼中，却再也不饱含泪水。而是充斥着满满的恨意，过了少顷，她再次归往平静，这时，却只听见温诺说道：“夜黑风高，小姐早些回去。”
　　“为我吹支曲子。”她的声音在空气中弥漫着，有一种空灵而玄幻的美，这正是因为她心性的改变，而断然使人觉得刹那间毛骨悚然起来。
　　“曲子，都是悦耳的，在今日听，反倒煞了风景不是吗？”温若稳稳的答了她的话，仿佛只是在说笑一样的语气，却带来了不同的感受。
　　“我想跳支舞，那是她对我最后，最后的期待。”
　　温若终于不再倔强，取出她的萧来，她的萧声悠远荡漾，而顾知，也随着她的萧声渐渐站起来身。
　　两双白绸从她袖中蔓延开来，一个一个的舞姿竟然迷了所有人的眼，她白净的双手来回摆动，静静地自后仰下头来，那样的容貌，沉鱼落雁不为过，可是她的双手做那样美丽的姿势，她的面上却没有一丝丝的笑意，一味的死气沉沉与她那绝美的容颜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真是个冰冷的美人风霜傲骨，如冬日里的腊梅一般。
　　她飞转着身子，到了空中，白绸在她的身侧被风拂起，她转着圈，绸子也把她来回包围着，忽然，数十条白绸同时从她一身而出，显然是到了此舞的最高点，也是最难最精华之处。
　　而此时，皇帝回来了。
　　伴着悠悠的萧声，美人起舞。
　　温诺也拿出她的排萧同温若一起吹奏，她清楚这是顾知的意思。
　　顾知眼波微动，在空中飞转着，尽态极妍把她的美发挥到了极致，最后，在众人注视的目光，她坦然的落到地面，数条白绸荡漾，簇拥着她，而她如天上的谪仙一样，面色冰冷，一转袖子，瞬间白绸消失，像是刚才发生的事情，都刹那消失了一样。
　　她转过头，颔首行礼“参见陛下。”
　　“这支舞，你是何时学会的？”
　　“15岁。”
　　在场的人，全都惊呆在了原地。
　　十五岁，真是一个很小的年纪。
　　皇帝虽也通晓他的妃子们都能歌善舞，但怎么说如今皇宫的妃子都是过了二十的年纪，可单看这姑娘，不仅清冷的像冰，而且天资聪颖，这么小的年纪学这样不简单的舞，真让在场的人都为之动容。
　　“真小啊，朕都忘了，那个时候朕在做什么了，一块用膳吧。”皇帝向她伸出手去，面上的表情渐渐温柔下来。
　　“是。”顾知先福了福身，再走了过去，把她的左手放在了皇帝的手里，她方才起舞，晚风寒凉，手也是冰凉冰凉的没有温度。皇帝笑了笑，叫人为她去取披风来袭。
　　她清瘦的身子撑不起衣裳，看起来十分虚弱，她素衣绞白，与月色映衬着，像是嫦娥仙子下了凡般样的仙气四溢。皇帝亲手给她披上了披风，还打了一个好看的结，顾知轻轻的笑了，眼眸中却没有半分动情之意。
　　她似乎好美，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在勾引着他。
　　四处寂静，侍媵们都远远的跟在后面。他静静地望着她，停下了脚步。
　　不知不觉的，他慢慢的靠近她，把他的唇贴在了她的唇上，然后，顾知不明所以的合上了眼睛。
　　先是贴着，再是汲取着属于她的味道。她身上的香味好香好香，她给人的感觉似乎是一个毫无棱角的人，任由他吻着，她毫无反抗，毫无回应。
　　片刻，她只是轻轻的伸出手去，抱住了他。以他看来，她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女孩子，渴望爱情，渴望温暖。
　　他们尽情的抱在一起亲吻着，待到皇帝慢慢离开她的唇，顾知就感觉到身子一轻，竟被他抱了起来。
　　“不是说要用膳吗？”顾知装作惊惶的样子说道。
　　“秀色可餐，朕已不饿了。”
　　皇帝又笑意满面的放下了她，拉起了她的手，“好了，用膳去吧。”
　　他的人威严而温柔，他的手炽热而温暖。
　　这一刻，她的心里透过丝丝暖意。
　　如果他不是皇帝，有多好，如果他就是自己喜欢的人，有多好，她可以岁月静好的相守相依，再也不用害怕伤心的别离。
　　可是，她却不能爱上他，纵然他的温柔她看在眼里，可是，他却终究是这后宫三千佳丽共同的夫君。
　　顾知想至此处，确是觉得很讽刺，她来宫里的初衷仍没有改变，不是吗？
　　谈情说爱是给那些闲来无事的人说的，自己要做的事情，还不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