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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初逢邬先生 ...

  •   十三阿哥跑四阿哥处更加勤快了,舒兰知道这孩子不论今后十年还是二十年乃至三十年仍是忠心耿耿一心一意,便愈加喜欢他,时常送他些小玩意儿,顺带灌输些“新潮”的观念。胤禛也只能无奈地笑笑而过。而胤祥此时的心中既高兴又疑惑,四哥和四嫂同他的任何一对哥哥嫂嫂都不一样,四嫂在四哥面前似乎也太过肆无忌惮了一点,嘴皮子伶俐得让人有点招架不住。

      为了这个原因,宫女太监们也是偷偷地笑过无数回,都说四阿哥是极疼四福晋的,每天夜里总是早早回房,白日里也总是让着福晋三分。

      一开春,胤禛便已开始听政,白日与舒兰在一起的时间渐少,多是晚上一同讨论讨论两人记忆都有点模糊的历史事件,好在历史大方向上二人大体是知道的,康熙是如何决定的能猜个八九不离十,胤禛话又少,康熙对他倒多信任了几分。

      而舒兰这几日却终日恹恹的,她既不会绣花弹琴,每日便临临帖翻点古书便无事可做,有时睡得昏天暗地地醒来却更加浑身无力。胤禛知她心性,是闷得慌,便想了进香的由头带她出宫闲晃去了。

      一出这紫禁城,舒兰便眉开眼笑道,“要是能不回来就好了。外面的天可高多了。”她也不顾身后侍卫和路人的目光,牵着胤禛的手,东看看西瞧瞧,胤禛见她欢喜,一并都应了她。他本也不是个墨守成规的,合该是在宫里久了,棱角都被磨平了许多,今日难得出宫放松心里也是放开了许多。

      虽是做做样子,但仍是先去西山八大处那上香,他们原以为此行不过是上上香看看这康熙年间的和平繁华景象,不料却看到了一幕幕人间惨剧。在道路两旁不是衣着光鲜的富贵人家,而全是沿街乞讨的流浪乞儿,有许多人拖家带口牵儿带去地乞讨,他们也知多是有余钱的又想向佛的才来进香,多少会在菩萨的面子上给点零钱。因此越来越多的人来此扎根。

      而这一点连胤禛的侍卫都没想到,一个个的表情都惊讶异常。

      胤禛问道,“以往也是如此么?”

      “回四……四少,以往并非如此,虽然偶有乞丐但是多会被赶往其他地方,今年不知为何多得数不胜数。是奴才之前没调查好,让四少奶奶受惊了。”

      “你去打听打听原因。”话未毕,一群乞儿见他们一行人个个穿着富贵,气质非凡,想定是王孙公子出游,早已齐刷刷地跪了一地乞讨银钱。

      “这位少爷,今年闹粮荒,我们都是从保定,河南过来的灾民,最远的有从陕西来的。若不是实在在乡里无法过活,我们定不会来此叨唠各位大爷的雅兴,求少爷少奶奶给我们些米粮银钱吧。”为首的一民中年灾民道,又连连磕了几个头,众人也跟着磕头。

      这边舒兰早已不忍,掏出随身携带的一些碎银子给了灾民,不料灾民见她由此善举,便越围越多,她身为福晋本就无随身带钱的习惯,只得望向胤禛,见他的神色也颇为无可奈何只得作罢。

      胤禛好言劝了几句灾民,人群仍是不退,随行的侍卫想强行动手却被他拦下,他看着眼前黑压压的一群人,心中不由又无奈又心酸。灾民们叽叽喳喳地说着自己的遭遇,有一家十八口只剩孤单一人的,也有易子而食的,种种惨状不胜枚举。舒兰一个过意不去,便把头上的凤钗与珍珠玉钗卸了下来送给为首的灾民嘱咐他换了钱熬上几锅粥。几名侍卫慌忙拦道,“少奶奶,使不得啊。这……”

      那灾民见这珠花做工精致也不是寻常物,亦是迟疑得不赶接。

      胤禛却道,“你就收了吧。虽已开春,这还是天寒地冻的,再熬过一个晚上不知又会饿死多少人。”又朗声道,“大家还是退了吧,赈灾的粮食就快到了。大家围着也不是办法。”
      灾民连连称谢,却仍没有退去的念头,胤禛见那灾民头子眼睛一直望着墙角似在听其吩咐。当即说道,“请墙后的那位师爷出来吧。”

      果不其然,一位瘦弱的青年文士从墙后走出,他虽衣衫褴褛面有饥色但仍有一番出众的文人气质。他双手向胤禛一拱,双眼亦是感激之色。他咳嗽了几声,缓缓道,“大家散了吧。这位小少奶奶连自家珠钗都送给大家的,大家便不要为难这两位菩萨心肠的少爷少奶奶了。大家都散了吧。”他这几句话虽说得有气无力,但此话一出,灾民们便纷纷退去了。文士若有所思的望了胤禛一眼,便也跟着一瘸一拐地走了。

      而胤禛却唤道,“这位先生留步。在下还未感谢先生解围之恩呢。”

      文士回头,笑道,“是我叫他们围着公子的讨银钱的,又何来解围之恩呢。”他面上虽带着一丝讥嘲神色,脚步却停住了。

      胤禛走过去,道,“一是一,二是二,不论是否先生设的局,但先生总是秉着做善事的目的,单是此点,我就想结识一下先生。敢问先生尊姓大名?”

      文士见他说得真诚,不由一改对王孙公子的轻浮印象,正色道,“承蒙这位公子抬爱。在下姓邬,字王露。”

      此话一出,胤禛和舒兰心中俱是一震,邬这个姓实在太过敏感。二人眼神微微一交流,胤禛亦心领神会,心思却飘向很远很远的地方,便抱拳道,“久仰先生大名。久仰久仰。”

      可这邬先生却天性是个不喜欢浮夸事物的主,亦不喜欢富贵子弟,当即神色又轻蔑了几分,“在下不过是一有腿疾的无名小卒,公子大富大贵又怎会久仰在下大名呢。”

      胤禛微微楞了一楞。舒兰却巧笑倩兮道,“先生光是仍把这么一大群人收服得服服帖帖的手段就能让人心折,待他日定能久仰大名。况且,我还真听过先生大名。先生姓邬,可是名思道?”

      这回却仍道邬先生讶异,叹道,“我以为自己钻研多年命数术理仍学得一丝皮毛,不料京城中果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姑娘年纪轻轻,便能算出在下姓甚名谁,在下佩服。”

      舒兰抿嘴偷笑,自己这算哪门子术理,不过占着以往多看了点历史书。

      “邬先生,我家娘子这些是与生俱来的雕虫小技,又怎能和先生经天纬地的惊世之才相比呢?不知先生可愿移身一步细谈。”

      邬思道不可思议地望着眼前这对青年男女,既知道他的姓名,似又知道他满腹才学且热心于天下局势却因腿疾无法进仕而心怀牢骚。方才轻蔑的神色早已换成敬重的神色,当下也不推辞,同胤禛一同去了。

      待坐进宝荣斋的内室饮酒点菜的时候,邬思道见胤禛屏退左右,不由又是一奇,“敢问公子是哪一旗?”

      胤禛见他已猜到自己是皇家人,不过拿不准是王爷还是阿哥问得隐晦,索性也不啰嗦,直接说道,“在下在家中行四。”

      邬思道顿是一惊,知他不说自己是哪一旗则应是天家人了,只是更加不理解当今的四阿哥怎会携着福晋与他一贫弱文人饮酒作乐,不但这四阿哥爽快异常,连这福晋也豪不避嫌。

      他方要行礼,舒兰却笑着阻止道,“邬先生,我不是个规矩人。我们四少也不喜欢规矩,先生在江湖行走已久怕也不喜欢规矩,此刻怎生出如此多的规矩来了。”

      邬思道看一眼胤禛,见他亦是满眼笑意,当下便放下心,饮起酒来,三人又讨论了一番实事风云,邬思道见不但这位阿哥见解与自己的颇为相同,连这位四福晋也是眼光非凡,不禁暗笑自己之前井底之蛙了。

      待分别时,胤禛想挽留邬思道在京城,他深知此人是以后的关键人物,但这位邬先生却执意要走,胤禛料许是时候未到,当下也不阻拦,把自己的一个随身玉佩送给了邬思道,二人推诿一番,邬思道见他诚心实意,便收下了。

      临走前,喟然道,“光是四少爷礼贤下士的这份心,四少日后定是前程远大啊。”

      而胤禛则胸有成竹地答道,“邬先生,我们今后定会再见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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