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 ...
-
“程状元，您终于醒了。”
程世梅费劲地抬起头看向说话的少年，这儿……是状元府，这少年似乎没有见过。在少年的搀扶下，程世梅艰难地坐起来。
少年微笑道:“我家公子为您诊完脉，正在外与朱老先生商谈。”
“世梅哥哥醒了么？”人还未进，少女焦急的声音便传了进来。少年应了声，从手中的棕色瓷瓶里取出一颗赤色药丸让程世梅服下。
少年正端起桌上还冒有热气装着药汤的瓷碗，少女走近便轻手接过。才未痊愈，程世梅的面色有些发白，愣愣地看着少女。
思忖几秒，少年便暗自退出房，掩上门时，只听少女低声说道:“看什么看啊，没见过我伺候人吗？”
狄谦与田祯两人还未离开——毕竟这状元府敢直接抓人，要是不见这状元郎如狄珲预料的醒过来，确实是有些令人担忧。
从房里退出来的少年瞧见两人，愣了一愣，随即笑道:“小少爷还没走呢？看来还是很担心公子的嘛。”
闻言，狄谦红着脸，却是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
没过多久狄珲走了进来，瞅了眼坐在一旁的狄谦和田祯，脸上浮上笑意，说道:“我不是说让你们乖乖回去吗？”
狄谦梗着脖子，“有吗，我只听到你对你这小侍从说过。”
“哈。他不是我的侍从，是师弟。”
田祯意外地看向一旁的少年，这个少年唇红齿白，看着确实是不大像经常东奔西跑做粗活的人。每次见到狄珲，基本身边都有这位少年，一切贴身的事物好似全是他打理的。这样说起来，还未听见过狄珲唤这少年的名字，几乎只需要一个眼神，这个少年就知道需要做些什么了。
狄谦点点头，一脸明白地回道:“显而易见，你对他的态度，与对我和府里其他人的态度都有区别……这么久我倒也是没听你唤过他的名字啊。”
少年轻声一笑，“小少爷，你大可问我，公子大概是使唤惯了我。”
“诶，我一直奇怪，为什么你叫我小少爷，却要唤他公子？”
“好了，”听了几句，狄珲打断狄谦想要接着问下去的话头，直接叫出少年的名字，“枳实，程状元吃了药吗？”
“那位梦涟小姐正在里面陪着程状元。”枳实说完将手中的瓷瓶交到狄珲手上，狄珲掂了掂便将其放进长袖内。
这时却从房内传出少女的大斥声，然后是木凳的倒地声。梦涟捂着脸跑走，老先生从外走进来，叹了叹气，“让诸位见笑了，”又转头看向狄珲，“那解……”
“老先生您不必担忧，等上两日便成，”狄珲看眼一旁的三人，拱手道:“我们先告辞了。”
朱老先生回礼，叫上一旁的侍从，“恕我不能远送了。”
直至走出状元府，狄谦才开口问话，“诶，你们刚打什么谜语，‘解’什么啊？”
狄珲伸手推开靠近的狄谦，瞧见一旁偷笑的田祯，“你问题怎么这么多？”
“你不是治好了程状元的病了么，还要帮他解什么？”
“秘密。”
天色暗沉，风吹得树叶簌簌作响，又下起了细雨。狄珲一人举着油纸伞，漫不经心地走在路上，雨水打湿了他迈步时随着轻扬的衣衫下摆。忽然见到苍青的松树下站有一位躲雨的女子，应是发觉有人走进，抬首看过来。
狄珲颔首，微笑着靠近，将手中的伞往女子头顶上倾了倾，“虽雨不大，冬夜也会淋出病的，要一起走吗？”
女子盯了狄珲几秒，害羞的红着脸点了点头。
狄珲微低头看向身旁的女子，温声道:“不知姑娘是要往何处去？”
这话一出，女子显得有些扭捏。狄珲的脚步停了下来，安静地看着女子。女子手紧拽着衣角，似下定决心，开口说道:“我家的姨娘跟外人商量着，要把我嫁给一个年纪可以做我爷爷的老头子，我……我害怕，便偷跑出来了。”
说着，微红的脸庞抬起，直碌碌地盯着狄珲，声如细蚊般地开口，“我能跟着公子吗？我什么都会干的。”
狄珲嘴角带笑，轻佻地伸手捏住女子的下巴，“真的什么都会吗？”
女子没有转开脸，几乎用微不可闻的声音应了一声。狄珲取出白帕擦了擦手指，似轻蔑的轻哼，“那你也能变作男子，是吗？”
女子呆怔地看着狄珲，脸色发白。
“不过是个专门幻成女子，吸附男子阳气的小妖，你倒是挺会挑人下手的。”
女子瞪大眼睛，先退后一步，然后伸出双手抓向狄珲。女妖的手很白，白得微透着点青色，手指甲长得十分长而尖锐。若是被挠到，可不是要废了他一件好衣裳，狄珲想着，侧身躲开，迅速地取下头上的玉笄，刺向女妖再次抓过来的手掌。一阵细撕声响起，女妖尖叫着捂住手向后退了一大步，面容狰狞地瞪着狄珲，声音早已不复先前的温柔低婉，粗砺地大吼着:“你是什么人？”
狄珲嫌恶地看了眼手中沾有腥血的发笄，丢到地上，冷声道:“答应共用一把伞时，你应该知道了啊——一个俊俏看起来极美味的男人。”说完将伞向上抛去，伞凭空悬在上方散出黄橙色的光，照在女妖身上，让她的面容变得更加狰狞，不断地朝狄珲大吼大叫。狄珲合掌变换了几个手式，口中念念有词，右手拿出纸笺朝女妖的方向一挥，只见女妖惊叫着被吸至纸中，原本空白的纸上显出些符号回到狄珲手中。
油纸伞发出的光也渐渐暗淡，突然合拢飞向前方。枳实举着伞出现在狄珲面前，另一只手提着的两把伞中正有飞走的油纸伞，他叹口气，“师弟，你又乱丢东西，是不是下次又是‘清晨去游山，想必是碰到枝藤遗落了’。”
狄珲抖了抖外衫，笑嘻嘻地挤到枳实的伞下，“你看着师弟我披头散发，一个人独自站在雨中，居然一点都不心疼，眼里还只有那只脏兮兮的玉笄，要被师长知道你可是要受罚的哦。”
枳实翻了个白眼，拍开狄珲搂住他肩膀的手，见狄珲缩回手嬉皮笑脸地挤在伞下，反问道:“师父要是知道你用他的聚灵伞作雨伞用，才会更生气吧？”
枳实将另一只手中的油纸伞撑开，与聚灵伞一同推到狄珲怀中，“总是让我给你收拾烂摊子。”枳实扭头看了看地上还沾有腥血的发笄，又叹一口气，从怀里抽出张黑纸将发笄包裹起来。见狄珲站在一旁微抬头看着远处，枳实叹气声更重了，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往地上滴了两滴，又揣回怀里。
狄珲回头看了看，“完事了。”说完便往回走。
枳实跟在身后，举着拳头直想往狄珲身上招呼，又咬牙切齿地收回手，“你往哪儿走啊，今日还不回趟相府，那狄相爷就得派人来寻我们了。”
狄珲停住脚步，侧头看了看枳实，“我们出来几日了？”
“有十五日了。”
“是该去一趟了。”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九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