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程》佐相

19、第 19 章

　　19.
　　“滴滴滴——”
　　“滴滴滴——”
　　无情的闹钟不懂变通的一遍遍响起。
　　段黎烦躁的把头蒙在被子里，试图无视闹钟的声音。但是残存的理智告诉他，今天是星期一，星期一要上班。
　　他懒懒地伸了个懒腰，挣扎着从被子里钻出来，一把按住还在“滴滴滴”响个没完的闹钟，郁闷的抓抓头发，朦胧着双眼去浴室洗漱。
　　好不容易赶着最后一秒挤进早高峰的地铁，段黎一抬头就看见地铁贴的那张写着 “现在还在挤地铁？赶快买辆车吧！”旁边还有一个头大身子小，没有五官，摇着食指，再配上一个写着“你OUT啦！”的某某汽车广告。
　　买车？像他这样刚出社会，沦为资本家压榨对象的新生犊子，要想买车，那估计得到40岁以后了！
　　段黎对这个广告的创意者表示深深的鄙视。
　　不过鄙视归鄙视，他还是得老老实实的去给资本家打工。

　　到了公司，很多人早已坐到自己的工作岗位。
　　“段黎。早啊！”
　　“早！”
　　“早上好！段黎你今天竟然没迟到啊！太神奇了！”
　　“嘿嘿！我也不是天天都迟到的。”
　　和所有人打完招呼，段黎才辗转走到属于自己的座位，开始新一天的工作。
　　段黎来到B市工作也已经将近两个月了。从一开始独自一人的茫然无措，到现在，他差不多已经习惯这个城市快速的生活节奏。
　　每天从便宜的出租房来到公司，又在一日辛苦后回到那一方窄小却属于他的天地，段黎的日常生活就是家里和公司不断重复的，单调的两点一线。
　　他在工作上很努力，因为他习惯用繁重的工作来躲避那些烦人的心绪。
　　在这两个月的时间里，段黎一直强迫自己不要去想程振生，不要去担心那个人的生活，不让自己再涉足他的世界。
　　明明不想去影响他的生活，却还是忍不住向学校的同学打听对方的近况。知道那个人似乎过得不错，悬着的心又掉了下去。
　　晚上下班，段黎顺路去超市拿了一个便当，然后回家。
　　他随手把装着便当的袋子放到桌子上，然后一边脱外套一边走进浴室。
　　段黎租的房子不算大，一居室的标准单身公寓，自配厨房和浴室，房租也一般，不贵，但也不是很便宜。
　　段黎觉得现在这样刚好。虽然他和很多刚出社会的大学生一样，荷包空荡荡，不过好在他进的这家公司改他的待遇不错，加上他刚毕业，家里那边也不需要他担心什么，所以他也没必要太委屈自己，把自己逼得太紧。
　　洗完澡出来，段黎顶着湿淋淋的头发坐到桌子边准备解决掉他的晚饭。
　　打开面前开始色香味俱全，其实根本只比泡面高一个档次的超市便当，他忍不住想起程振生。
　　以前因为总和程振生在一起，为了照顾对方的胃，虽然总是他们两个大男人出去下馆子，但吃的却也从来不含糊。
　　现在自己一个人，没了需要事实顾忌的对象，他也懒得再在这上面下功夫。
　　虽说一直都是他在监督程振生的三餐饮食，换个角度想，程振生又何尝不再监督他。
　　这么一想，段黎突然觉得没胃口了。迅速的吃了两口便草草了事。
　　突然，手机响了。看一眼来电显示，段黎不紧不慢的接起。
　　“段黎啊！”段大哥温厚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
　　“哥。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没事。没事当哥的就不能给你打个电话啦！？”
　　“我没这么说。”段黎无奈的叹气。段大哥自从和郑婕在一起之后，原本的这么老师的一个人也变得会和人互相调侃了。
　　“你小子，过两天要过生日了吧？”段大哥话锋一转，说：“有什么想要的礼物吗？我给你寄过去。”
　　段黎没有说话。
　　生日？段黎忍不住想，他上次过生日是什么时候？然后他不可避免的又想到了程振生。
　　他的生日是八月初，去年的这个时候，程振生带他去了一家服装店，送了他一套贵的离谱的西装。拿衣服现在也还在他的衣橱里放着，前两天看见，似乎是粘了点灰。
　　又是程振生。段黎很想唾弃自己，为什么无论什么事他都会想到那个人。
　　“段黎？段黎，说话！”段大哥久久没有听到回应，声音有点催促。
　　段黎回过神，语气调笑地说：“大哥，你什么时候也学会这种女孩子的心思了？”
　　段大哥显然是不好意思了，说：“都是你嫂子的主意。他说你一个人在外面打拼，有时候难免寂寞什么的，让我多关心你，不要让你觉得没有家庭的温暖。”
　　段黎哈哈大笑。的确，他们家从来都不把生日当回事儿。
　　“那你帮我谢谢嫂子。”段黎放松身体向后倒，懒懒的靠在屋子里唯一一张单人沙发上，接着说：“礼物就不用了。我在这边挺好的，真的。”
　　“真的不用？想要什么你说没关系，不用替你大哥我心疼钱！”段大哥以为他是担心自己破费。
　　段黎再次重申：“不是替你心疼钱。我在这儿什么都不缺，都挺好的。真的！你要有这心思，不如多哄哄嫂子，照顾照顾家里。”他想起家里的父母，觉得自己自己这个儿子实在是不孝。
　　段大哥像是听出他的顾虑，转而安慰说：“你好好做你的工作。家里的事有我和你嫂子呢！不用你操心。“
　　“恩。“
　　后来两个人又聊了点家里的事，觉得两个男人实在没什么好说的了，段黎说了句“明天还要上班“就准备挂电话。
　　“哎！等等！“段大哥突然说。
　　段黎停住，等着对方的下文。
　　“你知不知道振生他……“段大哥很明显有点犹豫。
　　听到那个久违的名字，段黎一下从沙发里坐起来，问：“他……怎么了？“他的声音有点迟疑。
　　段大哥想了想，又说：“没，也没什么。你早点休息吧。“然后挂了电话。
　　段黎没有发下手里的电话，听着电话里传来“嘟嘟嘟“的声音，他又一下子倒回沙发里。
　　段大哥刚才的语气，很明显是那个人出了什么事。段黎想，但是他又不愿意告诉他，是因为觉得和他无关吗？
　　他把手机举到面前，翻到联系人那个界面，看到备注是“振生“的那一串号码，静静的盯着它发呆。
　　他现在到底怎么样呢？
　　20.
　　这天傍晚，段黎还在公司写报告。一个和段黎交情不错的同事过来问他：“段黎！今天是你生日对吧？”
　　段黎想了想，点头说：“恩。“自从前两天段大哥提起之后，他早已经忘了。
　　怎么好像最近经常有人关心他过生日的事？他想，还是很不习惯这种事。
　　不明白他的纠结，那个人继续说：“既然是生日，今天晚上我们一起去喝酒吧？就当庆祝。“
　　段黎下意识的想拒绝：“不了。这种小事怎么好意思麻烦。而且我还有工作没做完呢。“
　　那个人还是不放弃，说：“生日这种事可大可小。而且你进公司，我们都还没好好办个欢迎会呢！“
　　段黎继续摇头：“不用了，我……“
　　话还没说完，那个人又接着说：“你就和我们去吧！公司的女同事们都很想跟你多接触接触呐！“说完冲他做了一个很猥琐的眨眼的动作。
　　段黎黑线，那他就更不想去了。
　　“而且这次经理说他也会去！“那人使出最后的杀手锏：”大家以后还要一起共事这么久，这也算是不可避免的交际应酬嘛！你说是吧？“
　　段黎犹豫了。倒不是被“经理“两个字唬住了。只是觉得他说的也很对，现在这个社会，谁没有需要应酬的时候呢？
　　他想了想，最终还是点点头。
　　“行吧。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不过……”他指指电脑屏幕，“我要先把这个报告打完，马上就好。或者，你们先下楼等我吧？我一会儿就下来。”
　　“好吧！那我们在楼下等你，你快点啊！”
　　“好！”
　　段黎看看电脑屏幕上的报告，伸了个懒腰，又拍拍自己的脸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然后就听见“哒哒哒“的敲击键盘的声音在空气里响起。
　　五分钟之后，段黎确认内容无误之后，按下存档键，关了电脑，从座位里站起来，再次伸了一个懒腰。
　　“终于弄完了。“他自言自语的说。
　　就在这时候，他的手机响了。
　　是刚才那个同事。他拿起手机，按下接听键。
　　“段黎。你好了没？大伙可都在下面等着你呢！“
　　“好了好了。马上下来。“
　　挂断电话，段黎拿起自己的公文包，转身向电梯走。
　　刚走到门口，电话又响了。这次他也没看，直接对那边说：“我在等电梯，马上就下来了。“
　　然后他听见电话里一个女人熟悉的声音说：“小黎。我是程阿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