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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二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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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他头发竖立,光洁的额头露了出来,和个小刺猬似的,降临人界一样抱着手臂,面容冷峻,神气得不行!我抓心挠肺地指着他,有个名字就在嘴边,一时想不起来了,就听他说:“正好能让我看上去像超级赛亚人。”
祖母大人一头雾水:“哈?”
“哈哈对对……”这不禁让我想起了我弟小时候把红领巾解下来披在肩膀上跟我说“俺老孙去去就来”的场景,竟然觉得……有点萌?在侠客身体倾过来的时候,我两只手拨开他的头发,意外的触感十分柔软,把他挡住前额的碎发向后一拢,啧啧,真是吾家有儿初长成。
他缓缓抬起眸子,怎么回事……我怎么觉得我好像跟揭开了他的新娘盖头一样?露出额头之后,这张脸就和解除封印似的,精致逼人,碧瞳粉唇,唇……唇形好好看……怎么好像距离近了,不由得把手箍紧,这人是泥鳅吗?怎么拦不住……更近了……太近了!
啪地一下,手拍在他额头上,才把人推开。
“干活喽。”好在祖母大人一胳膊拐走了他。
我扒在门缝往里看,侠客面前一地的显示屏。我大概数了一下,光我这个角度能看到的就有七八台,侠客盘着腿坐在地上,除了主控的这个被他放在腿上的键盘,旁边还放着四个键盘,感觉他把每一个按键的位置都记下来了,眼睛漫不经心地扫着显示屏上不断冒出来的新数据,可手指却没停下来……
我还发现……侠客竟然不用鼠标?
我找了一圈,好像不光侠客,祖母大人家里就没有“鼠标”这种东西?听说高手都是“键盘在手,天下我有”,鼠标反倒是个累赘,没想到那竟然不是在吹!
键盘在侠客手里就好像有生命一样,他的操作是让人想站起来给他鼓掌的那种叹为观止,速度快得叫人眼花缭乱,有种莫名的厮杀感。
一旁祖母大人眼尖,扯过侠客刚放下的一个键盘,叫道:“你又拆我键盘?”
侠客秀着操作,心思始终在屏幕显示的数据上面,随口答道:“没办法呀,不拆掉鼠标模拟器,我老是不小心碰到它,耽误时间,别担心我之后会给你安回去的。上次我给你设置的陷阱还有几个没用,先让我用吧。”
经验老道的祖母大人分分钟进入状态,跟侠客就好像双人弹奏似的,他们的对话让我觉得那是一门纯粹的外语!每个字都听见了,就是不知道啥意思!
“上锁吗?没有数据源无法实现模拟重现。”
“虚无空间没有架起锁,对方和我们的思考不在一个维度上,道路的尽头无限复制才是困住来访者的法术。”
“样本不够多,等下我看一下周边小国政府的……也没有,这条路是走不通的,找到了,庞大的样本源,可参考性低于期望的最低限,用最大公约数试试看。”
………
……
“………”我还是去睡会儿好了。
等我醒来发现天都黑了,想去找找看灯的开关在哪里,一脚踢到了祖母大人,吓得我,我还以为是尸体,我忙扶起他:“您怎么睡在地上啊?”
之前男人可能就经历了熬夜写代码的超负荷生活,现在又连轴转地帮侠客做任务,本来身体就虚的程序员同志终于撑不住了。
他起来第一件事就是让我给他找烟,这黑灯瞎火的我怎么从你这么乱的桌子上找到烟盒啊?
我在黑暗里摸索,“开关在哪儿?”
“别找了。”祖母大人压下烟瘾,他不想和我有过多的交流,似乎在他眼里,我随时会像其他“人偶”那样被舍弃,和我说话纯属浪费感情。
忽然,客厅的另一边就传来了门锁转动的声音。
“你怎么这么快?我睡了很久吗?”祖母大人不顾自己的身体状况,笨拙地爬起来要给刚进来的人开灯。
黑暗中的声音却快他一步说:“不用。”
果然是侠客,声音不像平时那样加了人设,有点冰冷。
“呃……”祖母不知所措,没明白侠客指的不用是什么。
侠客简单说:“不要开灯。”明显心不在焉。
似乎是为了分散祖母大人的注意力,他自顾自地开始说这趟出行的始末,正听他说着那些我完全不懂的话,忽然眼前一刺,原来祖母大人出于担心,还是漠视侠客刚刚的话,抢过去把灯的开关按了下去!
于是在客厅明亮的灯光下,我们都看清了侠客那一身的血污,没来得及躲进小黑屋的气味,此时也飘了过来,搭配着视觉,我的嗅觉好像被激活了一样,这种味道浓郁得可怕,特意是在脑补了它的出处之后。
历史真是惊人的相似啊!
我第一次见侠客的时候,他就是这样的修罗造型!
侠客瞥见我捂着嘴作呕,眼睛都没眨一下,手撩着衣服边,套头把上衣脱了下来,边走边用还算干净的地方擦了两把脸,勉强把脸上的血弄干净,走到窗边,打开窗户把衣服扔了出去,干净利落,回头跟祖母大人说:“跟我进来,收拾一下,我们得尽快离开这里。”
祖母动也不动,看着侠客进门之后这一连串的动作,他感觉自己不认识眼前这个老伙计了,以为是外面发生了什么,“你怎么会回来得这么快?”
“别告诉我区区四个小时你收拾掉了所有杀手?你不是说你需要侵入……”
侠客打断他:“进来说。”
在祖母大人眼中,侠客的举动已经不是区区反常两个字了,他觉得侠客中邪了,刚要张嘴,却被侠客截住话头,说:“她不需要知道那些。”说完之后,拍了拍祖母大人肩膀,走过他:“你知道,是因为你不得不知道。”
祖母大人愣住了。
侠客竟然朝我过来了!
他把手抚在我头顶,见我没有躲,他笑得更加亲切,以为自己用颜值让我忘却了血迹的恐怖,和我说:“但乐乐可以不用知道,你们怎么说的?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你又没有看见,没有亲眼看见的东西,就是不存在。”
祖母大人看着这一幕似乎不知道说什么好,好像很震惊,也好像很无奈,这大概就是被秀了一脸恩爱的单身狗的反应吧?他怪笑一声说:“是是,你说得对,有的选的话,谁想知道那些,不过话说回来……这个妹子的脑补能力怎么样?你还是放开手吧大儿子,她脸色比我还惨白了。”
出乎意料的是他们收拾起来倒是很快,只是带走了各个主机中的芯片,以及那个号称“侠客之右手”的那个键盘,我一直以为他的右手是手机!
对于搬家,我几乎没帮上什么忙,最大的帮助就是扶着祖母大人,没让他因为长期缺乏睡眠而大头朝下磕死在马路上,用事实证明了拖后腿的那个人不是我。
可是为什么呢?我觉得祖母大人和我相处得挺好的啊,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他开始看我不顺眼?
我慢慢吃过味儿来了——在祖母大人发觉我不是简单的“人偶”之后,他就好像……有点看不上我,他觉得我配不上他的天才大儿子,配不上匿名者的王牌黑客!
想通这一环我不禁松了口气,原来只是丈母娘情节啊,那就太正常了,祖母大人这就是正常人的反应,这一路上我们遇到的不论男女老少,几乎都是这种反应!
“怎么了?”侠客大概察觉到我的安静,他不想让我有思考的时间,我忙往他身后看,果然祖母大人就跟在后面,和防贼一样防我啊!
我摇头:“没什么。”
只不过是祖母大人生怕你被屌丝抢走而已!
就跟当年你怀疑库洛洛喜欢我时的反应一样!
祖母大人为侠客不值,侠客为库洛洛不值,那种感觉……怎么说呢……我还以为你们爱好捡肥皂呢!
在“妈妈”定下的二十四小时快到的时候,侠客不由分说拉过我,在我身上用夹子连了很多奇怪的线,轻描淡写地解释了两句说:“失败了,我没能按时完成任务,来,我帮你把妈妈在你身上安的闹钟卸掉。”
键盘声音噼里啪啦地响起来,大约十分钟之后,侠客从平躺着的我旁边站起来,我莫名其妙地坐起身,“怎么了?”
侠客没理我,只是对一旁的祖母说:“还是你来吧,我有点记不住操作步骤了,而且那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我来做。”
两个人拍手交接,我看侠客这架势是真的要走,我在后面喊他:“你不管我了?”更重要的事?我这儿就不重要了吗?“祖母大人……”我回过头来哭丧着脸跟“丈母娘”装可怜,男人看了看自己的手,说:“躺下,躺好了。”
大概又过了十分钟,祖母大人跟我说可以动了。
我起来活动了一下,感觉除了躺得有些酸之外,身体几乎没有变化,我问祖母:“刚刚那个就是除念吗?”
祖母一边收拾设备一边斜眼看我:“懂得还不少,不过不是除念那么需要天赋的事,只是病毒而已。”
他说:“那个女人的能力是可以把任何碰过的东西同化为计算机系统,闹钟一响,病毒收到指示,就会开始改写人体各个健康的程序,下达混乱的命令,然后人就会和死机一样……”
“上传果照?”我都学会抢答啦!
“是死亡。”祖母大人说:“虽然操作起来不算难,但是需要实施者注意力集中,足够细心,几乎不能出错。”
“……可侠客不是这么告诉我的啊!”
“告诉你?你会给吓死吧?”祖母大人真是懒得评价我,说着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自言自语地说:“……说什么忘记操作步骤,明明拿别人练过很多次了,刚刚手上竟然都是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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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是莫名其妙就在生死边缘走一遭啊!
侠客果然没有守在门口等祖母这边的“手术”结果,他还真像他说的那样,去“忙更重要的事了”。看来那个溶解闹钟的操作真的是和切阑尾一样的小手术,祖母大人的咖位来做这种事情都算杀鸡用牛刀了,可既然这样的话……为什么侠客做不了?
侠客在黑乎乎的房间里盯着那么多显示器看,这眼睛不得瞎啊!我特别想给他开灯,我弟以前半夜起来偷偷摸摸看球赛的时候就像他这样,现在300度,原来想走健气攻的路线,现在大概只能鬼畜眼镜了。
祖母大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了过来,他见我摇头叹气,说道:“之前我们有同伴在高压下精神崩溃,趁没人注意,拿起桌上的刀刺向侠客,我们几个人把他按住,他嘴里还在喊着说要切开侠客的皮肤,看看底下是血管,还是机器的线路,对,他觉得侠客根本不是人类。”
他示意地扬了下头,我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那里被显示屏照得发白,这辐射得多大啊!祖母大人说:“虽然习以为常,但不管看多少次,还是会感到恐怖……”
他晃了晃手指间的烟说:“伏案工作,不抽烟?不吃东西?不玩手机?不走神?不受多余的情绪干扰,像机器一样,只想解决眼前的问题,没有其他的……”
“人怎么可能没有杂念,惧怕失败而导致的失败,不是很常见吗?受挫,怀疑自己,明明不是做不到,还是被压力压垮,无数次的失败打击,谁还能再站得起来,但他不一样,就算前面的努力全部白费,他只是静静地重头开始,从来不需要做心理上的重启。”
“之前我们也合作过……在有同伴因为我们的失误死亡的时候,只有他能接着往前走。”
其实祖母要不说,我都不知道侠客居然还会失败?!他看上去毫无情绪波动,似乎从来都很顺利,男人不禁冷笑:“讽刺啊,要知道,人类可是一种连寂寞都忍受不了的动物,不要说让你处理棘手的问题,只是让你在这个房间坐上几天,对着几台没有生命的机器,你可能就无法忍受了……”
要是你不说,我都不知道原来你是这么正常的一个人!
“要不然就是大儿子天生情感缺失,如果是后天的……也太可怜了吧,教会他一点点把自己的情感杀死的……一定是让人想都不敢想的经历。”
话题突然沉重,我不知该接什么好,只是跟着叹气,谁知祖母大人却话锋一转,竟然冲着我来了,“所以说,你也发发善心,大儿子已经够累了,你别再让他把心力用在你身上了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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