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似云来》吃兔子的饲料

2、风起大漠

　　茫茫沙漠，驼铃响叮当。
　　穿着厚重的驼皮袍子，一只袖子被随意的扎在腰间，露出里面的白色粗布内衣。黑黑脸膛的少年张着嘴巴，和傻子不二般的表情，木呆呆的望着夕阳，仿佛刚刚被不知打哪里来的闪电给劈到的表情。
　　“二掌柜！”孙幸从黄色的沙土路上跑过来，一边高声呼喊着自家经常进入沉醉状态的小主子。
　　琥珀色的眼眸一亮，仿佛突然被夕阳的光辉点亮般，旋风般的回转过身。“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真是一幅诗般的景色。”他愉快地顺着砂石路，走回了客栈。
　　孙幸苦着脸对少年时不时地抽风表示无奈，在后边慢慢随着少年走着。
　　“少爷，我们这名字叫云来客栈，您说一开始是客似云来的意思，我怎么一点没感觉啊，中原地区打仗打个没完，内地经济不景气，也没有人往塞外来啊。”孙幸虽然从公孙僖小时候就认定了要好好呵护他成长，虽然夫人和老爷都忽视少爷，可是少爷还是平平淡淡成长了。他也渐渐懂得少爷的想法，在那种战乱之地，少爷一介单薄少年，怎么可能在那种情况下立住脚跟还保住身家性命。但是因此来到茫茫大漠，这边日子那般苦，他们下人不觉得什么，却还是觉得委屈了自己好好呵护大的少爷。
　　公孙僖把那只袖子从腰间拽出来，慢慢套上，慢条斯理的整理着袖口。“你看这大西北那么干，十天半个月不下场雨，云来一半是客似云来，另外一半是乌云来点，多点雨水，我们也舒服点啊。”
　　孙幸快步走到他旁边，帮他掸下头发上的一点沙子，撇撇嘴“那您怎么不说沙尘暴来了也带着乌云啊？”
　　公孙僖听了他的抱怨，停下步子，眸子一沉，沉沉眸子直盯着孙幸的脸，拉开一个带着天真的恶意的笑容。“小星星啊，太聪明的人一般都。”
　　孙幸紧张又莫名的看着自家掌柜。“怎，怎么了？”
　　“死了哦。”
　　他可爱的眨眨眼，快速向前飞奔，远远地把一脸哀怨状的孙幸甩在了身后。“我先回去啦。饿死了！”
　　直到跑进了客栈门口，他才停下来，扶着柱子呼呼喘气，他自小天生体弱，虽然大漠这几年身体素质有变好点，但是耐力上他还是差点，一跑多了，就感觉一股血气从嗓子里往外冒。
　　第一天开客栈就被定下当大掌柜的孙贵连忙从柜台后面走出来。“着急忙慌的做什么。又累成了这样子。”他心疼的一边拿过毛巾帮他掸去附在身上头上的灰尘，一边试图扶着他坐下。“下次出去带个头巾好点啊，风大得很。”
　　“不用忙。”公孙僖脱开孙贵的手，自顾自往自己身上挥打着毛巾，往后厨门口走去，高声叫喊着：“为什么还不掌灯？我都看不清饭碗里的石粒了。”
　　仿佛被炮竹炸了尾巴的猫般，孙进从黑暗中跳了出来，一瞪眼。“我洗的东西从来没有夹杂石头的，马上开饭了！”
　　孙贵看着难得跳脱的少爷，连忙拿起一只灯到厨房借着火点燃，屋里这才比刚才亮了不少。
　　掌灯就开饭，大漠一般没事就很早关门打烊了。
　　菜上齐，一群人围坐饭桌前吃饭聊天。自从来了大漠，少爷性格不在乎这些，这些忠仆自然也知道这些改变，也不再拘束于礼，在这塞外，自然入乡随俗对大家过日子最好不过。
　　“少爷。您……”孙幸望着灯影摇晃下仍在摆弄一张羊皮图纸的公孙僖，刚想说话。就被孙贵打断。“叫二掌柜。”
　　孙幸懊恼的扒了一口饭。“我又笨了。二掌柜，我今天在东北方路上打蛇的时候看见有马蹄印了。”
　　在图纸上巡逡的目光并未有丝毫停顿。“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吗？”
　　孙幸如释重负般，没有了之前的犹豫。“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就是看见了血，和一些布片，像是从袍子上撕扯下来的，还有些马蹄印。”
　　马蹄印？公孙僖缓缓抬头，琥珀色眸子里带着几分沉思和一分精光。“那看来来人身份很不一般啊，近几日要注意点啦。”
　　孙贵刚想说话，突然几个人手里的动作纷纷停下了。孙富微微皱紧了眉头。“来人了。”
　　几分钟后，在风吹过屋子的呜呜声中，又出现了马蹄踏在沙石路上的声音。
　　随后便有人敲响了这遥远大漠中的小客栈的木门。
　　孙幸连忙放下手中的碗筷，两步跨出长条板凳，慢条斯理地走向门口。“客官，打尖还是住店啊？”
　　门外直到孙幸吱呀一声开了门，才走进一个一身灰黑色衣服的高大男子，包的紧紧地只露出一双精光四射的眼睛，他警惕地扫视一遍大堂内正在吃饭的一干伙计掌柜，才把头转向孙幸，把手中的缰绳扔给他。“住店。”
　　孙贵站起来，走进了柜台里，开始进行客房登记。
　　“客人贵姓？”
　　“免贵姓段。”
　　公孙僖拉出一个笑容，伸手把肩上的毛巾扯下来。“客官，本店有通铺和上房。通铺五两，上房十五两。包餐费。不知道客官住哪种？”
　　“上房。”付了定金，说罢，公孙僖就引着这男子上了二楼。
　　大漠茫茫，风欲烈，席卷着沙子横行这片西北大地。
　　“北风起了。”孙富“吱”一声喝了一杯自家二掌柜闲来无事酿的酒，眯了眯眼睛。
　　孙贵捻捻自己下颌上的胡须，慢悠悠的又给孙富倒上。“是的呀，看来寒冬将至啊。”等孙幸回来再吩咐他有空给打个沙漠狐什么的，肉可以做腌肉卖，皮毛就正好再给二掌柜做件狐皮坎肩。想到这里，他想着那单薄的小身板冬天咳得撕心裂肺的样子，有点烦躁，不能自己不开心。想罢，伸手把剩下的整瓶酒全拿了过来，任凭对面一向面无表情的孙富瞪大了眼睛。
　　“你不能……”
　　“我可以呀。”笑眯眯地看着对面不同于以往的变脸表演，“都说我们是黑店了，正好在下身为掌柜最擅长的就是，”笑容瞬间消失。“黑吃黑。”
　　孙进无语地看着两个老大不小的男人在那里为瓶酒争个不停。当腹黑对上面瘫。
　　孙富看着对面得意洋洋的一张欠揍的脸，只能郁闷的埋头刨饭。
　　“客官请。”推开一间房门，熟练地用毛巾扫了扫莫须有的灰尘。把从楼下拿上来的灯台放在桌子上，“客人有什么吩咐只管叫人，这就是客人的房间了。辰时供应早食，申时供应晚食。各有规定价位，您要是另加或者夜宵可以另付钱。现在已经快过了酉时，可以供应夜宵。小店地处大漠，如果要热水，如果要另付银钱，客人再吩咐就是。”
　　他还没吃饭呢。”客官，您可还有什么吩咐？”
　　男子一边撤下自己头上的头巾，把包裹放在桌子上。“没有了。”
　　“那好的，客人请好好安歇。。”他退出门，把门关门，纵身一跃滑下栏杆，正好落在孙富旁边。
　　“好饿啊。”他拿起一个包子就开始啃起来，跟仓鼠似的动作带的头上的呆毛都跟着晃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