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灵赋》千蛛

8、08 人性本善

　　“人人都说腹有诗书气自华，你怎么偏偏少了书生气质。”花婉净杵着头，盯着正爬在斗蛐蛐的萧衍。
　　萧衍擦擦额间的汗水，道：“婉净去见昭阳帝姬了？”
　　花婉净苦恼道：“还没有，都一个月过去了，天音师兄还是说昭阳帝姬需要理会□□诸多事物，让我不要去烦扰她。后来师父让我整日跟着师兄练习乐器，我也不知道为何？”
　　说话间，眼里又浮现婚典上的楚楚动人之姿，花婉净一脸痴迷的望天发呆。
　　“快别想了，过了日子你再去看她不就行了。都在帝宫里，况且你已经是掌事祭司。今日城中开许愿池放船灯，我带你出宫，逍遥自在一番可好？”萧衍收起蛐蛐，拿起桌上的抹布随意擦着手。
　　花婉净连忙点头，“知我者，萧书生也。”

　　天傲物资丰腴，百年来风调雨顺也为农作物增添了生长的时间。车水马龙，灯火通明，条条街道皆是欢声笑语的百姓。
　　“百姓安居乐业，又没有战火纷争，大家都用心享受着男耕女织，相夫教子的美好生活。轩辕家族世代统领天傲帝国，果真如师父所说，理应是天命帝君。”花婉净提着灯笼，边吃着鸡腿边说道。
　　萧书生轻哼了一声，摇晃着鱼骨扇。“婉净，人性本恶，你所看到的只是表面。你怎么知道眉头紧锁的灯笼小贩没有火烧粮仓的想法？街上看似无辜的青年说不定就做出投毒杀亲的暴行，前面的女子虽然挽着夫君挑灯赏莲，看似恩爱无比，但你又知道她暗地里没有做出令人作呕的勾当？”
　　“瞧你说的！师父说，人之初，性本善。如果都像你所说，那满世界都是坏人，大家都背着虚伪的面孔活着，岂不是很累吗？我倒是没有你这样的心思，你看卖灯笼的小贩，他虽然面目有些严谨，但可以认为是对生意的重视，毕竟这是他在世上活命的家当，他不可能轻易松懈；而你说的青年，也很有可能是在书院没有背出老师教导的文章，被罚而生气，想着怎样才能熟练背诵不让老师失望；而前面的夫妻，看他们其乐融融的提灯赏莲，就知道这是已经相爱多年的恩爱佳偶，今日出来，或许只是重温多年前的相遇之缘。”
　　萧衍定定的看了花婉净一眼，面色有些怪异，“我不跟你辩解，凡是总有个对错，若是都往好处想，百姓皆为善心，就可夜不闭户，逍遥自在，老有所依，幼有所养，那要天傲帝君有何用。婉净，你应该知道，通常浮于表面的东西都不会是完全的真实，虚伪假面肯定是有的。”
　　花婉净擦擦嘴上的油渍，显而对萧衍的话并不认同，刚想说什么，只听到前方巷子里传来哭喊声。
　　“死瘸子，看我今天不打死你。”两人凑过去看，是方才萧衍说的青年。
　　萧衍讥笑着讽刺道：“看吧！我就说，他肯定不简单。这没有投毒杀亲，倒是欺负病残了。”
　　花婉净瞪了萧书生一眼，连忙跑过去，拉住青年，“你在做什么，他犯了何事要打死他？”
　　青年微微一愣，想要发怒，转眼间看到花婉净手腕上的祭司纹，连忙鞠躬，指着地上奄奄一息的人，道：“祭司您是不知道，此人本是外地人，我在城外见他可怜方让他入府做下人，可恨他居然下毒杀害我的妻儿，夺我家产逃离。如若不是我今日发现他在赌坊混迹，还找不到这个禽兽不如的家伙！”说着，青年忍不住又朝着瘸子踢去。
　　“你看吧，我就说人性本恶！”萧衍拿着鱼骨扇挡住脸，低声说道，花婉净对他使眼色，暗示他赶紧解决。
　　萧衍摇了摇脑袋，说道：“既然是他有负于你，送去官府便是。现在私自了解他的性命，倒是陷你于不义。”
　　青年泪水沾裳，“您说着容易，我妻儿已逝，骨肉化为尘土，死无对证。我实在是没有办法才四处奔走找寻这个畜生。若是祭祀坛要惩罚我，那也请您等我杀了他，再一命抵一命便是。”
　　花婉净皱着眉头，祭祀坛确实有超越天傲刑狱司的权利，刑狱司只负责处置已经判决的犯人，而祭祀坛则负责临刑前的审判。
　　“你先起来，容我想想办法。”花婉净看着地上的人，思考片刻，扬声道：“有了！我们可以用浮屠珠去探测他的记忆。截取关键的部分，再交给祭祀坛查清你的冤屈，如此你既不用死，他也会得到应有的惩罚。”
　　青年激动，双手一直颤抖，“您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给，这是我的信物。”说着从腰间取出一枚桃花铃，“你拿去祭祀坛在城内的分坛，就说是我说的，取一颗浮屠珠给你，祭祀坛的人知道该怎么做。”
　　“小人谢姑娘大恩。”青年朝着花婉净行了大礼，花婉净想扶他起来却被萧衍阻挡，“让他行礼吧，这样他心里也好受些。”
　　“你快带着他去祭祀坛，不然等他清醒过来，难以控制心神，反而耽误了。”青年闻言，连忙扛着地上的瘸子小跑着离开。
　　“人心本恶，你看吧！”萧衍说着就往巷子外走，花婉净连忙追出去，不小心撞上了方才遇见的夫妻。
　　女子笑道：“原来是姑娘，今日莲花开的正好，姑娘也是来放灯许愿吗？”
　　花婉净点点头， “看着月朗星稀，是个许愿的好日子便出来了。这位是我朋友。”
　　“在下萧衍。”萧衍晃荡着脑袋，随意答道。
　　“原来是大学士，有礼了。”男子鞠躬道，“今日陪夫人出门还愿，倒是遇见贵人了，喜上加喜啊！”
　　花婉净连忙问道：“许的什么愿？”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女子羞涩的笑道，不时往身旁的男子身上靠去。男子挽着女子的手，道：“我与妻子相遇莲池，已成十年夫妻。”
　　花婉净感叹，自己果然没有猜错，他们就是恩爱夫妻。双方寒暄了几句便道别，花婉净看着男子亲密的牵着女子的手，远走的影子被灯笼照射在两人走过的青石路上，时而有水潭破坏着和谐，却又在无声中为影子折射着光芒。
　　“我就说吧，这一定是恩爱的情侣。所以萧书生，人性本善，百姓更愿意享受幸福和快乐。若非绝对，肯定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生命做愚蠢的事。你那迂腐的脑袋是该开个光了！”手指猛的敲了萧衍的脑袋，萧衍有些微怒，刚想反驳，却感觉一股温暖直入心间。
　　低头才发现，花婉净正牵着自己的手。心道：看她的样子，应该是在模仿方才的夫妻，小淘气包，今日就原谅你了。
　　萧衍朗声道：“我们回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