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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奇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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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天还未亮,舒翼楼等人已经起来准备动身,之前他已经通知流云山庄中人,找了一辆马车和几匹骏马,让薛国力、关月烟和阿颜坐马车上,关月烟因为哭了大半宿,头痛得厉害,眼睛也红肿得吓人,关月雪问起时,只说是梦见了亡母,惹得他也暗自心酸,没有再追问。舒翼楼自己赶车,其他几人一人一骑,沿着薛国力所画的地图上的路线,急速赶去。
一路紧赶,也不曾停下歇息,入夜也没有投宿客栈,就在路边树林中停下,一边准备食物,一边稍作休息。关月烟唯恐别人问其她红肿的眼睛,便拉着哥哥去附近河边饮马。
凌风见所带的不过是些干粮和冷牛肉,看这树林中好似有野物出没,便提议去抓些来,陈娟极力应和,拉着公冶纤纤跟着他,不一会竟也抓了五只野鸡回来,拔了毛,去了内脏,放在火上慢慢烤,不过半顿饭功夫,那些鸡都被烤得吱吱冒油,浓浓的肉香传出来,令人食指大动。凌风把鸡肉分了,众人正开怀大吃,舒翼楼忽然低声道:“来了!”
果然几声尖利的刀刃破空声响起,两个蒙面人飞掠了出来,其中两人着黑,两人着白,这其中一个白衣人身体娇小婀娜,竟是个女子。
这四个人也不说话,忽然就拔出兵刃攻来。舒翼楼叫道:“围成一圈,护住薛寨主!”刀剑声激烈的响起,八个人已经战成一团!
凌风与白衣女子交战几招,忽然叫道:“你是梅仪!”梅仪冷笑道:“不错!”刷的一剑刺向他的心窝!凌风反手一架,两支剑相撞,怦然一声,各退了几步。凌风觉得她出手的速度和力道都比上次要快和猛烈得多,似乎在这几天里,她的功力已经大增!心中惊疑,手上却不敢停,上前两步,剑尖平刺出去!
阿颜听到梅仪的名字,身子猛然一震,她已经认出那个白衣男子就是来找自己的那个人,心中又是害怕,又是担心,又是后悔,赶紧坐到薛国力身边,忽然又想起他才是这些人的目标,马上又退开了两尺远,手心已经沁出汗来。
这时候,关月雪、关月烟两兄妹听到厮杀声跑了过来,听见了“梅仪”这个名字,两人都是一惊,关月烟忍不住叫道:“仪姐姐,真的是你吗?”梅仪尖叫道:“当然是我!你们为什么要跟凌风在一起?快帮我杀了他!”
两兄妹看看她,又看看凌风,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梅仪冷笑,忽然剑划了一个半圆,斜斜的刺了过来,看似平平淡淡,却暗含无数变化和杀机;凌风正要还手,忽然见那白衣男子一剑逼开舒翼楼,竟朝阿颜刺去,赶紧退开几步,一剑架了过去。
阿颜万没想到这人竟要杀自己灭口,尖叫一声,便在地上一滚,滚了出去。但那剑势如虹,无法收住,竟将薛国力咽喉刺穿!这白衣人身形轻灵,仿佛鹰隼,手中长剑,更是神出鬼没,难以预测。凌风不敢小看,挽了一个剑花,刺向那人咽喉,那人却也将剑刺来,竟也刺凌风咽喉,似乎准备两败俱伤!
这时,不远处河边,传来了马匹的惨叫声,好象是有人趁机杀害马匹,众人都是一惊,关家兄妹赶紧奔了过去,凌风也不由得剑势一缓,那人却把身子稍扭,那支剑仍然闪电般刺来,凌风招式已老,正要撤剑,冷不防梅仪在后,已经一剑刺入他的后肩!
陈娟见了尖声大叫,顾不得别人,扬手打出一把银燕子,那白衣人身体一转,剑一挥,只听叮叮当当几声响,那些银燕子全被击碎!剑势一转,又朝凌风刺来;这时候舒翼楼已经逼开与陈娟厮杀的那人,见状大喝一声,“秋水”忽的寒光暴涨,劈了过去。
那白衣男子竟然毫不畏惧,手中剑仍以最大的力量刺了过去,顿时刀剑撞在一起,巨大的力量逼得舒翼楼连退五步;再看对方,身体轻轻飘开,却又立即掠了回来,却是左手如电,结结实实的击到了凌风的伤口!
凌风只觉得一股寒气从伤口渗了进来,转眼间传遍了五脏六腑百骸,身体忍不住颤抖了一下。舒翼楼疾冲过来,“秋水”幻出无数刀影,一齐扑向那男子,他却连声冷笑,不战而走,身体轻灵,姿态美妙;舒翼楼虽然见过很多轻功高手,但这样轻灵的武功却是从未见过,心中真是惊异无比。
男子一走,梅仪和那两位黑衣人便也腾起掠走,片刻之间,走得无影无踪,这边几个人见薛国力被杀,凌风受伤,也无心追赶,围上来察看。只见薛国力喉咙上一个洞,正好将喉结刺穿,出口又快又狠,竟没流多少血。凌风后肩的伤口略浅,似乎不是很重,陈娟赶紧拿药和布条来包扎。
关家兄妹已经跑了回来,愧疚的说:“马匹都中了淬有剧毒的暗器,那些人也已经逃了。”众人抖默然没有回答。关月烟看见阿颜满面惊恐,脸色苍白的跪坐在地上,似乎都没有力气站起,便过来把她拉起来,只觉得她的手冷得像冰一样,心中不忍,觉得因为自己兄妹俩人没有帮助凌风,使得他受伤让阿颜受惊,真的是大大的不应该。悄悄回到哥哥身边,低声问道:“哥,我们要不要去追仪姐姐?”关月雪也低声道:“过一会再走吧。”
舒翼楼皱着眉头细细看了两人的伤口,说:“他们果然已经有了戒备,而且竟来了这样的高手!那个白衣男子,无论剑式、轻功还是掌式,都已臻绝顶高手之列,若再假以时日,恐怕武林中再难有敌手!”
凌风由着陈娟包扎好伤口,觉得那股寒意似乎也消散了,站起来说:“看样子,他们并不急于要杀我们,似乎只是为了警告一下。”
舒翼楼道:“我先通知山庄中人处理薛寨主的后事,再买些马匹;大家暂且休息一下,明天早上再出发。”
关月雪迟疑了一会,终于还是走过去,说:“舒庄主,我们。。。。”舒翼楼见他欲言又止的样子,了然的一笑,说:“趁着梅仪没有走远,赶紧去找她吧。”关月雪脸色不由得一红,胡乱的一抱拳,兄妹俩匆匆忙忙的离开了。
陈娟看他们走开,怒道:“这两个人,枉称什么大侠的子女,助纣为虐,什么东西!”正自愤愤,忽然看见凌风脸色异常,惊叫一声:“凌兄,你怎么啦?”
位于河南中部的少林寺,始建于南朝梁武帝时期,随着时世的变迁几经盛衰;到唐初十三棍僧护唐王之后,嵩山少林被唐太宗敕封,造庙宇,塑金身,加封有功僧人,少林顿时名震天下,加上寺中有道高僧遍习《易筋经》、《洗髓经》、《罗汉拳》等绝技,使得少林在唐後几百年中,一直被推崇为武林宗师,黑白两道莫不敬畏。
早上,雄浑的古钟刚刚响过,凌风等人便走进了庄严肃穆的少林古寺中。苍郁的古树,威严的佛像,使得人心中顿生畏惧。知客僧带着几个人穿过一个大大的院落时,迎面走来一个年约七旬的僧人,舒翼楼施礼道:“惠月大师,在下有理了。”那惠月连忙还礼道:“阿弥陀佛,原来是舒庄主。”这个惠月大师身材中等,长得很是清瘦,虽然年纪已高,但五官依然非常清秀,纵是低眉敛眼,转动之时仍看得出那双眼睛眼波流动,流光溢彩。
舒翼楼道:“在下一个朋友凌风,乃是王屋上人的后人,因中了奇毒,特来请教方丈及各位大师解救之法。”
惠月看了看凌风的脸色,眼中掠过了一丝奇异的神色,但立即垂下眼,低声道:“请!”
一代宗师少林方丈惠空是个非常平和的老者,看了凌风的伤势,又细细把了他的脉,脸中露出了惊奇的神色,问:“凌施主是何时中毒,有什么症状?”
凌风此时已是满身冰凉,连嘴唇也成了青紫色,当下慢慢答道:“昨夜未到子时,被一个白衣蒙面男子所伤中毒,当时便觉得有一股寒意被掌力逼入伤口,不多久,那寒意便顺着血液在体中奔走,而且竟有扩大的趋势。虽已经是五月末天气,晚辈身体向来强壮,而且当时还坐在火边,但还是觉得全身发冷,慢慢的似乎连血液都要凝结了。晚辈只得运功抵御,初时还能将寒意压制住,但两个时辰之后,觉得身体功力慢慢减退,那股寒意却是越来越盛,全身冰冷,如置冰窖!不知这是什么毒药,竟如此厉害!”
舒翼楼说:“在下封了凌兄弟的周身要穴,给他吃了丹药,可惜竟然毫不济事!”
惠空念了一声佛号,道:“实不相瞒,老衲也从未见过这等奇毒!”转头对知客僧说:“去请你几位师叔来。”
不多久,寺中惠字辈高僧,惠灵,惠明,惠月都来到了方丈室中,惠空将凌风的情况略略说了,请三人诊断。惠灵,惠明两人看了都摇头表示不知;惠月看了半晌,也迟疑的摇摇头。众人正大失所望,一个小和尚走进来,对惠月道:“有一个香客自称是京师旧人,要找师叔祖。”惠月身子微微一颤,望向惠空,见惠空颔首,便道声:“阿弥陀佛”,低头走了出去。
惠月回到僧房中,打开门,果见一个白衣人站在那里,大吃一惊,急忙扣上门,道:“你怎么来了?”
那白衣人回过头来,说:“我是为凌风来的。”他年纪大约四旬,身材修长,眉目俊朗,蓄着三缕黑须,眼睛漆黑水汪,顾盼生辉,却与那惠月一模一样!
惠月道:“你,果然,果然是你下的毒!难道你真要置他于死地?”
白衣人道:“我怎会让他这么轻易的死去,我一定要让他尝尝那种身败名裂、被人唾弃、被人追杀、生不如死的滋味!先是他,后是凌云,一个也不会放过!”
惠月痛苦的呻吟一声,说:“你这是何苦,我们造的孽还少吗?”
白衣人冷笑道:“我既然已经要下十八层地狱,又怎会在乎这一点点罪孽!谁也救不了他,谁也不能救他,尤其是你!无论如何,你要狠下心来,不但为你,还要为我,为我的娘亲,,我的女儿!”
惠月脸色灰白,连念佛号,痛苦得几乎支持不住,白衣人看着他,脸上露出了一丝怜悯,低声道:“我此次来,也是想看看你。你放心,他中了我的毒,天下间没有几个人能解得了,谁也不会知道的,谁也不会的。”
这时,门外响起来了脚步声,白衣人脸色一变,迅速隐身到布帐后,惠月定了定神,打开门,刚才那个小和尚站在门外,说:“掌门师祖要以功力逼毒,请师叔祖到方丈室。”惠月应道:“老衲知道了。”看着小和尚离开,又关上门。
白衣人从布帐后走出来,说:“可笑,竟想逼毒!‘寒冰玄毒’岂是用寻常掌力就能逼出来的!好了,我回去了,你自己好好保重!”说罢双肩一动,顿如惊鸿般消失了。惠月长叹一声,慢慢走了出去。
凌风盘腿坐在蒲团上,脸已经冻成了青紫,身体更是瑟瑟发抖。惠字辈四位高僧按顺序盘腿坐下,由惠空把关,以双掌直接传功,只见他凝神闭目,双手慢慢抬起,仿佛托着一件非常重的东西,倏然双眼一睁,口中爆发出一声惊雷似的吼声,双掌疾伸,贴住了凌风的后心;其余三人也几乎同时出掌贴住了前人的后心,远远的掌力沿着惠空的掌心传入了凌风的身体中。
凌风闭着眼,只觉得那股巨大的力量争相向身体各处流去,要赶走那刺骨的寒冷,而那寒冷也不甘心就此退出,顽固的抵抗着,因此他身体中,真是冷热交集互斗,实在是痛苦已极!
慢慢的,四位高僧的额上腾腾的冒出汗来,那股寒意却是顽强的挣扎着,始终不能逼出。四人的脸色由白便红,又由红变白,僧袍已经湿了一半。
忽然,最后面的惠月脸色变得异常苍白起来,白得仿佛宣纸一般,忽的身子剧烈的抖了一下,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他也一头跌倒在地!这下不好,力道大减,寒气逆流回来,那三位大师顿时一震,凌风也扑到在地。
舒翼楼脸色大变,扶起凌风,只觉得他体中,那股冷气疯狂乱窜,竟比之前还要厉害!陈娟几乎要哭了出来,阿颜的脸色,却如刚才惠月一般,一动不动站在那里,狠狠咬着牙。
惠空默然起身,取了几粒小还丹分别给凌风和惠月服下,叹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啊”。惠月睁开眼,惠空道:“师弟先去休息吧。”惠月看了看凌风,眼中满是痛苦,几乎摇滚下泪来,转过头,由小和尚扶着离开了。
凌风站起来,身体哆哆嗦嗦的几乎站不稳,抱拳道:“多谢大师,晚辈感激不尽!可惜晚辈无法回报,请大师见谅,晚辈就此告辞了!”
众人都吃惊的看着他,惠空低眉合十,道:“阿弥陀佛!”
舒翼楼道:“兄弟你。。。。”
凌风勉强笑道:“多劳大哥费心了。我想回王屋山去,或许,或许还有什么法子。”陈娟忍不住哭起来,过去拉住他的手,道:“凌兄,我陪你回去!”
凌风挣脱她的手,蹒跚的走了出去。阿颜忽然惊醒过来,跑过去,扶住了他。凌风微微笑道:“阿颜,我答应过要带你回王屋的,好,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