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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血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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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浪滚滚,东流而去。
船正在巨浪中却依然平平稳稳,几个浑身黝黑,肌肉健壮的船夫站在船头,紧紧盯着河面。
这并不算一条大船,据说最多的时候载客也不过四五十人,但船舱还算宽大,铺位居然还分为上下两等,其实上等铺位也就是一张小床,而下等铺位只不过是一排长凳中而已。住上等铺位的,有一个弱冠少年;一个胖胖的乡绅和他的家人:一个七八岁的小孩,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一个老年仆人;再就是七个身穿黑色劲装,拿着大刀的精壮汉子。下等铺位的大多是贫苦的乡民,衣着破烂,面有菜色,肩挑担扛的,无非也是些鸡鸭菜蔬之类,挤在下等铺位,很少说话,只有几个小孩子,不顾父母的呵斥,在船头船尾跑来跑去。
船头,弱冠少年迎风而立,他身材高大、挺拔,五官清朗俊美,眼睛漆黑闪亮,似乎总是含着笑意,白衣飘飘,黑发飘飘,站在那里,夕阳和满天的彩霞映照着他,更是说不出的俊逸,与那些乡民比起来,真仿如仙人一般。
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含着手指,歪着脑袋,站在少年身边,看了半晌,忽然走过去,稚声稚气地说:“大哥哥,我有肉包子,你要不要吃啊?”那少年回过头,见这小孩手中托着一个肉包子,黑溜溜的眼睛正看着自己,不禁微微一笑,伸手把他抱起来,说:“乖孩子,叫什么名字啊?”
这时只听一个人呼哧呼哧地说:“小宝!快下来!”少年扭头看去,只见那胖乡绅正站在船舱口,按说此人决不算矮,可是实在是胖得不成样子,脸上的肥肉把他的五官都挤得几乎看不见,脸盘和肩膀直接相连,他的肚子尤其令人叹为观止,若用绳子量的话,恐怕他的肚子和他的身高是同一长度。
那胖乡绅又叫了一声:“仙儿!”立即看见一个少女从船舱中跑出来,答应道:“三叔,什么事啊?”,眼波一转,娇声埋怨道:“小宝,你又调皮了!别把哥哥的衣服弄脏了噢。” 这少女不过十六岁左右,眉目如画,说不出的美丽,尤其那一双眼睛,乌溜溜、水汪汪,似乎包含着无数的情意,顾盼之间更是流光溢彩,勾魂夺魄。
小宝咯咯笑道:“可是我好想和哥哥玩!”少女道:“来,姐姐陪你玩,不要打扰哥哥,好不好?”说着,伸出手来抱小宝,一种淡淡的玉兰花香味从衣袖中散开来,少年忍不住转头看去,只见那双手,莹白如玉,十指尖尖,指甲粉红,被她那淡绿色衣衫一映,更是说不出的悦目。少年不觉呆了一呆。
少女脸色娇红,把小宝抱开去,两个人在船舱口玩;胖乡绅叫人拿了条凳子,坐在旁边看他们玩。少年忍不住也看了一会,眼角余光却瞧见那些精壮汉子的头目也在朝那里看。这汉子大约五十岁年纪,瘦骨嶙峋,可是太阳穴高高鼓起,显然是有一定的内功修为,他盯着少女和乡绅,目光就如刀刃一般,冰冷而锋利。
暮色渐渐笼罩下来,船上的人慢慢的都进入了梦乡,就连活泼的小宝,也玩累了而靠在少女怀中睡着了。
少年闭着眼,斜倚在小床上,听着外面哗哗的水流声,嗅着空气中淡淡的玉兰花香,也渐有了睡意。
忽然,一种极其细微的声音传了出来,似乎是水流的声音,却与河上哗哗的声音不同,仿佛是山涧泉水从地里冒出来的汩汩声。可是这滔滔的激流中,怎么会有泉水冒出来呢?
汩汩的水声越来越大,空气中,玉兰花香已经浓郁得化不开,香气中,却弥漫着淡淡的硫磺的味道。
少年仍然斜倚在小床上,没有动,但是一颗心,已然绷紧,呼吸也已闭紧。
上等铺位的舱中,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个人,全身穿着乌黑,只有一双眼睛,闪闪发着寒光。那人站在那里,良久,才无声无息地迈开了一步,同时,手臂一挥,无数利刃飞出来,刺向了那七个汉子和少年的铺位!
少年看那些利刃闪闪发着奇异的蓝光,应该是淬了毒药。不敢伸手去接,忙击出一掌,同时,身子已经移动,朝那人扑去。
那人大吃一惊,身形暴退;少年正要追上,却觉得脚底下一晃,在凝神一看,竟发现船身已经倾斜,而且正在向水下沉去!
忽听一声大喊,几个蒙面人一齐抢进船舱来,每个人都先掷出了一把暗器,然后挥动兵器杀过来!
少年连忙抽出长剑护身,但是那躺在铺上的七个人,已经大半中了暗器。那头目却刚好在这些人发暗器之时惊醒,此刻已经跳起来,他跳起来的时候,手中就已经多了一条乌黑的软鞭。
软鞭连甩,将蒙面人逼开,头目厉声喝道:“何方鼠辈,敢暗器伤人!”少年高声道:“小心,花香有毒!”
却听“哈哈哈哈”几声大笑,从船舱的深处,圆溜溜的滚出一个大球来,笑道:“杨顺,死到临头,看你如何威风!”原来滚出来的竟然是那乡绅!他又圆又胖,脚底下却极快,正如滚动的球一般灵动,眨眼间竟已到了头目杨顺身边,他的手中,也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对判官笔,正是向杨顺心窝点去!
船舱窄小,长鞭无法发挥威力,杨顺抽身急退,那乡绅圆圆胖胖的身子,却总是紧紧跟上来,手中的判官笔也从未停过。
这时又听一声娇笑:“三叔,我来助你一臂之力!”只见那少女不知何时已站出来,纤纤的玉指一挥,五只纸片一般薄的小刀飞出来,分击杨顺双眼、心窝、双腿。杨顺腹背受敌,没奈何就地一滚,正在这时候,“哄”的一声大响,这正在下沉的木船竟然燃起了熊熊大火!
杨顺大惊之下,右腿已被小刀刺中,顿觉整个右腿一麻,心知中毒,暗自叫苦。乡绅哈哈狂笑,判官笔脱手而出,钉到了杨顺双目,杨顺忍不住嘶声惨叫!乡绅一边狂笑,一边将判官笔在他身上刺,船舱中顿时鲜血狂溅。
少年已将几个蒙面人打退,连忙过来抢救,那少女身形一晃,俏生生地走过来,拦在他面前,笑吟吟地说:“公子,连你也要和我作对么?”
那乡绅的仆从冲进来叫道:“三爷,船上的人已经解决!”
一听船上的其他人均已被杀,少年心中又是惊又是怒,眼看船上火势越来越大,杨顺已被那乡绅用判官笔刺得满身稀烂,想来也活不了,于是长啸一声,手掌朝上一击,同时身体已经冲天而起,正在燃烧的船顶竟被他击破了一个大洞,他的身子穿过熊熊大火,掠了出去。
少女尖叫:“拦住他!”那仆从已经急冲而出,凌空拍出一掌。少年在空中连换身法,避开掌力,向河岸边掠去,同时将刚才飞出船舱时顺手捞到的一块还没被烧掉的木片向前方掷出。他在空中换了几种身法,真气已浊,身子刚一下沉,木片已经飞到,他足尖在木片上一点,身体又掠起,转眼间已到河岸上!
只听那乡绅大声喝道:“快追!不得放过一个活口!”船上众人,也已经纷纷弃船朝岸边扑来!那船一边烧一边下沉,渐渐的被湍急的河水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