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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君临天下未亲政,帝后情深难别离(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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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瑶的伤拖拉着半月才好,周馥玉命人在偏殿多添了碳火也好捱过这严冬,一旁照料的宫娥一边扇着炉上的汤药一边与软榻上的清瑶搭着话
“姑娘的伤好的真快,可是把咱们娘娘担心坏了,隔三差五的就亲自来看看”
阮清瑶略想坐起身子朝那宫娥微微探头道“皇后娘娘常来么?”
“可不是么”那双环鬓宫娥冲她一笑“姑娘前些日子昏睡着,皇后娘娘请了好些个御医诊治姑娘,每日都送来好些个滋补品,还有这碳火”那宫娥说笑着眼神像一旁的炉碳递了递道“这是并州进贡的黑碳,烧起来可暖和了都没有烟熏味的,各宫的娘娘都是按月领的,皇后娘娘说姑娘病着怕冷,把自己的那份都给了姑娘。”
阮清瑶听着心里升起了暖意,自幼便是孤苦伶仃,无依无靠,竟无人这样对待过自己,何况是一国之母。都说皇后仁义心善,自入主未央宫掌管六宫,善待宫中诸人,又生的天仙似的美貌,这宫人们都传皇后是天上的神女转世,阖宫上下无人不爱戴敬重。
“皇后娘娘安乐”殿门咯吱的开了,那看煮汤药的宫娥立即起身拜礼,皇后一身鹅黄色交领襦裙,领口袖口翻滚着白色锦缎绣着锦凤,与那宫娥颌首微笑,便徐徐向她走来。
清瑶欲起身见礼,却被周馥玉止住,笑盈盈的看着她仍有些虚弱的面庞道“你躺着吧,本宫没那么多讲究”她有些错愕,定神盯着眼前的美貌女子。她温柔的笑了笑,对一旁的卉儿道“快去把芦荟玫瑰胶拿来”
“这玫瑰胶治你额上的伤最好了,不出一月一定会痊愈的”她接过卉儿手中的玛瑙圆盒送到她的手中道
心中思绪万千,自四岁起便日日生活在刀光剑影,阴谋权利中。看着眼前的女子怎么也相信不了她会没有理由的对自己这么好。
“娘娘对你这么好,你怎么一句感谢的话都没有”一旁的卉儿气不过冲她扬着头道
“大恩不言谢,只是娘娘为何对清瑶这样好”
周馥玉笑着随意的整理整理衣袖不经意的说道“你们在宫里为奴为婢也不容易,又是这样小的年纪,本宫看着不忍心,加之,陛下也说你是贤才之人,本宫也有私心,想着对你好点,你就多对陛下忠心一点吧”
阮清瑶看着她不由的也笑了“清瑶必当忠心事主,而娘娘心善,定会得天佑”
周馥玉转头看了看窗外“借你吉言吧”
语罢,皇后称是年下事情多便匆匆离去,走之前也不曾忘记提醒宫娥那汤药必得熬制烂熟才可服用,否则是不起作用的。
周馥玉一贯待人如此,阮清瑶却是第一次受到这样的对待,这样把她当做一条生命的对待,宫中命如草芥想那日霍襄所为于她而言早已是平常事了,做了这么多年的杀手细作身上刀疤剑痕无数岂是这一瓶玫瑰胶就可治愈的?太后常年缠绵于病榻,对刘询终归是不放心的,若非故意,怎会多事去救下霍襄,念此,不由发觉与他也算有些渊源,气宇轩昂的皇帝与美貌佛心的皇后真也算是佳偶之合。
操忙了三个月的年岁终于来了,今年的年来的晚天气也不那么冷了,阖宫上下都挂了红灯贴了喜字,倒了傍晚更是张灯结彩,蹁跹忙碌的宫娥穿着红袄明艳活泼。宫筵设在了承明殿,刘询黑红的朝服盘旋着怒斥金龙端坐于筵席之上,太后着淡紫朝服惨白的面庞强撑着笑容坐在刘询的左侧,右边的周馥玉也只是随便着了件桃红的锦袍绾了个芙蓉鬓,倒是霍襄一贯是抢风头贯了,飞天鬓上的八支簪钗越了规矩,她向来偏爱红色,那一身华服绸缎红的鲜艳,想必也定然价值不菲。
刘询初登帝位,后宫凋零,一妻一妾,显得这宫筵也冷清了些,太后俯视着殿前翩然的舞姬幽幽道“这宫里的人是少了些”
周馥玉闻此,定神看了看刘询,他只佯装看着歌舞没有答话的意思,馥玉则抬起酒盅笑了笑道“娘娘说的极是,是臣妾安排不周”
上官馨笑道“皇后母仪天下,六宫叹服,只是身为皇后若是无子,在贤良也会被盖上不孝的骂名”说着眼神看向左侧席间的容敬秋道“太主说是吧?”
刘询继位之时感念容敬秋多年的照拂侍奉,尽心尽力,特封了她为其母亲王夫人的义妹,位列太主,多年的风霜让她虽是四十岁的年纪却如同花甲妇人般,身形不似从前的窈窕,鬓间斑白的发丝有着不符年龄的苍老,刘询对她很好,像对待自己的母亲一样,她却仍是以奴婢自称,不肯接受太多逾越的赏赐。躬了躬身子谦卑的说“太后说的极是。”
无子,成了上官馨难以抹去的阴霾,先帝就是因为无子,才险些丢了这大汉江山,上官馨强撑着已经虚汗便身的身体道“再过几个月就是大选家人子的时候了,皇后也该早些操持着”
刘询听此,转向太后欲出言拒绝,却被周馥玉抢了先“臣妾定当竭力”语罢,又看了看座下的霍襄,她倒是不若皇后大度,抬起广口袖将杯盏中的美酒一饮而尽,“霍婕妤也该帮衬着些”
霍襄听此,仍是自顾自的吃着菜肴头也不抬的酸道“臣妾位份低,哪里比得上皇后娘娘位高权重的又得陛下盛宠,哪里能帮上什么忙呢”
周馥玉忽而的笑了广袖掩唇看了看刘询道“陛下瞧,妹妹这是吃醋了呢”
刘询看了看霍襄,一脸的不愿勉强的笑着
“皇后娘娘说的哪里话,臣妾不敢”
一顿年夜饭,吃的凄凉,各怀心思的几个人,凭着缘分在这偌大的汉宫中扶持着,太后早早的离席了,霍襄眼看着携手走过自己身旁的帝后,也只得无奈的躬身相送。
灯火通明的未央宫,点着红烛。
周馥玉挥退了宫人,细心的为刘询更换寝衣,虽贵为皇后,这些事却一直亲力亲为。
“皇后真的想让郑广纳家人子,充实后宫”
一颗一颗解着盘龙口子的手指僵住,片刻,笑道“太后旨意,臣妾不敢不从”
一把抓住她的手,将她拥入怀中“朕就知道郑的皇后一贯的口是心非”
瞬间霞飞双颐,伸手环住她的腰“臣妾哪里口是心非了,若是陛下因为臣妾未能使大汉枝繁叶茂,臣妾岂不是成了大汉的罪妇”
“那朕也只有成全皇后了,可好?”收紧了手臂戏谑的问道。
“臣妾的大度也是有限度的,陛下的心臣妾是说什么也不会让的”
刘询听此,缓缓松开双臂,伸手摩挲着她白皙的脸庞道“朕的心都长在你身上了,就是你想让,也让不出去了啊”
馥玉握住他的手,款款的盯着他深邃的眸子,红烛映照下轮廓分明的脸庞,少了年少时的轻狂,眉宇间皆是铮铮男儿之态“有陛下这句话,无论日后陛下人在哪里,臣妾都觉得这未央宫不再冷了”
那一刻,她是无比的坚信,眼前的这个男人是此生的良人,他给了她一个女子毕生所求的全部,有夫如此,夫复何求?
帷帐外的灯盏依稀照在他英俊不凡的面庞上,她小心翼翼的想要拨开面庞上散落的碎发,却还是惊醒了他,相视一笑的温暖是此生追寻的幸福。
“刚过了寅时怎么就醒了”他抚摸着她柔顺的青丝道
“臣妾想陛下了,想多看看陛下”
他忽而笑了“朕的皇后可是甚少说这样动听的话”
“臣妾说的是心里话”将头枕在他结实的胸膛“臣妾觉得臣妾的命太好了,最好的生活让臣妾遇见了,最好的夫君也让臣妾遇见了。”
轻轻拍了拍她的头“朕只觉得这样也是配不上郑的馥玉的”
周馥玉五岁能诗,七岁能赋,更是一舞动长安,天之娇女,的确理应配的这样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