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小木木与甜豆花 ...
-
餐桌上，父子俩一人捧着一个碗，分享着那盘已经微凉的菜粿。两人静静地埋头吃着，都习惯了这样的沉默。
见儿子碗里空了，李正源又夹起一个放进去，“木木，多吃点。”
男孩吃了一半，将剩下的推到父亲面前，“我饱了爸爸。”
半夜，木木被尿意憋醒，他起身习惯性地摸向身旁，父亲睡觉的位置果然空空如也。小小的身子在黑暗中摸索着去厕所，听到一楼客厅中传来的声响，他揉揉惺忪地睡眼，走到楼梯拐角处往下望……
客厅只开了一盏昏暗的壁灯，李正源颓然地坐在地板上喝着酒，手里紧紧攥着镶嵌亡妻照片的怀表，神情悲恸。
李正源十五岁就离开家乡去打拼，是兰馨陪着他度过最艰难的时光，在他穷愁潦倒时依然不离不弃。好不容易生意越做越好，儿子也出生的正是时候。而立之年，事业有成，娇妻稚子，幸福圆满，那曾是李正源人生里最快意的时光。他带着老婆孩子回乡建楼，成了家乡这边最早住上楼房的人，多少乡亲望着他的眼神是崇拜而艳羡的。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三个月前，妻子在一场车祸中香消玉殒，司机肇事后驾车逃逸，至今还没有抓到。李正源受不了打击，生意也无心做下去，将手头上的十几个档口统统交给手下打理，自己则带着儿子躲到老家，每日睡到日上三竿，夜晚则喝的烂醉如泥。
妻子外柔内刚，年轻时跟着他吃尽苦头却无怨无悔，等到苦尽甘来的日子，还没消受几日就撒手人寰。李正源每每想起，心脏就一抽一抽地疼着。
“兰馨……兰馨……”他低声呼唤着，盼望醉生梦死中再看到亡妻温柔的笑颜。然佳人已逝，回应他的是屋外呼啸的冷风，以及满室孤寂。
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
木木在楼梯处静静地坐着，黑暗中一双大眼睛清澈黑亮。看着爸爸沉沉睡去，他转身跑回房间，拿起一张毛毯下楼，给打着鼻鼾的爸爸轻轻盖上。
李正源牵着儿子来还盘子时已是第二日下午，外婆和阿丽在屋里喝茶聊天，冯宁宁则在院子里玩耍。
“小朋友，你外婆在家吗？”冯宁宁闻抬头，见到是昨晚的怪叔叔。只是此刻再看，他刮干净了胡渣，穿着得体的衬衣，笑意温和，一点也不怪了，倒是有点像小卖部海报上贴的明星。
冯宁宁点点头，小手指向屋里，“阿婆和丽阿姨在喝茶。”
“小朋友，你带我们木木一起玩好吗，叔叔进去找你外婆。”
“好的叔叔，我教木木小朋友拔草！”冯宁宁看着漂亮的木木，心里有个奇怪的声音，总盼着和他亲近些。
李正源进屋，冯宁宁过去牵着木木的手，嘴里不停地叨叨着：“原来你叫木木，我现在知道了，你以前又不告诉我你叫什么，所以我叫你小朋友……”
木木乖乖地任由冯宁宁牵着，两人一起蹲下身拔草。木木沉默寡言，而身边的冯宁宁却像唐僧转世一般，嘀嘀咕咕念个不停。
“呀，木木，这个不可以拔，要拔尖的那个。”
“木木啊，我今年六岁，我猜你今年五岁。”
“木木，阿婆说你是城里来的，我的爸爸妈妈也在城里，你有见过吗？”
“木木，你说这个树上什么时候才能长出花花，我记得现在该长了。”
木木木木……没完没了了。
小男孩不堪其扰，伸出小手就捂住冯宁宁的嘴巴。他的手上还带着盆栽上的泥土，正好捂在冯宁宁喋喋不休的小嘴上。冯宁宁一下不高兴了，站起来“呸”一下，跑进屋里告状。
“阿婆！木木喂我吃泥巴！”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小木木与甜豆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