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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闭嘴第三十五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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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朵用破烂的外套和两根树枝做成的简易夹板裹住成怪异角度的左手,平躺在火车顶上,意识被又开始肆虐的疼痛强行拉回现实,被阳光耀得睁不开眼。
嘴角和额头上的血迹已经干涸了,她整个人一动也不想动,像是一张被扔到垃圾站的毛毯一样摊开。全身脏兮兮的她想想那条像是被陨石撞击了的街道,觉得自己可能又给马基惹了祸,念力因为战斗过后出现了接近绝的缺失,已经开始疯狂补给。
她挣扎着想要翻个身不再让自己直面太阳,却因为牵动了其他伤口一瞬间龇牙咧嘴。
火车轰隆隆的声音和呼啸而过的风交织在一起让她有些耳鸣,太阳过于强烈的光芒也让她产生了一些眼晕。
手机在战斗中损毁了,为了脱离战场和穷追猛打非要你死我活的艾伯特的同时保证自己不会陷入绝状态,她在重创对方后跳上了一辆驶过的火车。
“还杀不了啊……”她将右手张开握住几次之后,将它举在阳光下,指缝间透出的阳光投影在脸上。她喃喃地说了一句。这只手在刚刚过去的那场战斗之中准确无误的握住了寒鸦的心脏,她能感受到规律的跳动,丝毫没有因为濒死而慌乱。
寒鸦的念能力——双杀。指定一人,时限自拟,只要被指定人对施念者产生杀心,在下杀手的瞬间伤害会同样投映在被指定人身上。换句话说就是你杀我咱们两个一起死的同归于尽玉石俱焚招数——他是石。
而且很不幸,克里斯多就是那个被指定人——时限是终身。
她想起心脏掌握在手中,无论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强烈的痛楚和恐惧侵占全身的可怕的感觉苦笑了一声。
“自己攥着自己的心脏,还真不是一般人会有的体验啊。”长叹了一口气,她从火车顶上爬起来,大致看了一下周围的景致估计了一下这里大概是哪里后跳下了车顶。
小镇上的医生在看到这个一身是伤却傻兮兮的挥手笑着说什么“啊哈哈要是不忙的话要不帮我看一下吧。”之类的话,然后没有一点点防备也没有一丝顾虑的直挺挺朝着自己倒下来。
老医生觉得自己的一把老骨头和一颗老心脏都要被吓疯了。
克里斯朵在舒舒服服的睡了一大觉之后发现自己的左手已经被好好地打上了夹板,一些严重的伤口也被好好的包扎起来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押宝押对了。可能是一觉从白天睡到了晚上,就念量回复程度,窗外的月亮之类的因素来推算,现在大概是晚上三点左右。她摸遍了身上没找到什么现钱,正苦恼着怎么给钱的时候突然想到自己完全给别人比前更加有用的东西——比如叫好人一生平安之类的。
她趁着夜色迅速离开这个小镇,走到铁轨旁边坐下等待着过路的火车能让自己在搭一趟顺风车。
独自一个人坐在夜风里,除了月光之外没有其他的光源。
好像被世界抛弃了一样。
“什么嘛,一个人的时候都这样开始感伤起来了,难道我已经步入了随时都会开启回忆杀的老太婆模式吗。”她揉了一把自己的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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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朵被推翻了,从王座上翻滚着倒下摔得头破血流。被那些曾经那些忠心耿耿的随从们驱逐,从前言笑晏晏的名媛们唾弃,一夕之间从小女王成为了流放者。
她一遍又一遍的诉说着自己并没有杀死詹姆斯,詹姆斯的死亡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证言被当做诡辩,人们用双手捂住耳朵尖声指责她暴虐凶残,一边尖叫着一边用石头扔她,有一颗砸中了她的额头,她踉跄了两步倒在地上,用手捂住额角摸到了一手喷涌的鲜红黏腻。
流言一下子传开了,先是小孩子,紧接着是大人。每个人窃窃私语,毫不掩饰的对她上下打量然后像是为了保命立场一般用鼻子用力哼一声,挥着手如同赶苍蝇一样将她赶走。
没有人再去关注詹姆斯的死因如何,凶手是否被逮捕,仿佛就是这个小女孩手持尖刀凶狠的杀死了那个与她争执的小男孩。
她流着泪扑进母亲的怀里,父亲则是用力将那些找上门来的好事者推搡出去,关上门。她紧紧捂上耳朵,假装自己听不见那些尖锐的叫骂声和砰砰的砸门声。
怀璧其罪。
她拥有别人所没有的珍贵宝玉,无数人都虎视眈眈着王位宝座,一旦抓住把柄便会不遗余力的将座上之人掀下王座——即使自己无法成为与众不同的那个,那就让那个与众不同的成为比自己更加低等的。
窗户被投掷进来的石块砸破了,夜风吹进来有些冷。爸爸走过去拉上窗帘,故作轻松地耸了耸肩膀:“这下萤火虫也可以来我们家里做客了。”
妈妈最近已经不怎么出去工作了,和克里斯朵一起呆在家里。被问起“不去工作也没关系吗”的时候总是轻轻点着她的额头,说着:“没关系哦,好不容易有这样可以休假的时候妈妈也想偷个懒呢。”她将一缕垂下的头发别到耳后,其中的白发刺痛了克里斯朵的眼。
她不敢再胡乱说话,不敢再抬头走在街上,不敢去面对双亲疲惫却温柔的眼睛,却唯独不再害怕那些指责的声音。
“我没有做,不是我,你爱信信,不信滚。”她低着头,声音低低的,尽管背在身后的手有些颤抖却丝毫不退缩。
杀害詹姆斯的凶手已经被抓住了,但没有人去在意这个事实,大家依旧是一窝蜂的指责着克里斯朵,这让这个小孩子很是不解。明明事情都已经解决了,为什么还要揪这一个无辜的人不放呢?
小孩子的世界非黑即白,是非对错十分明了。但正因如此也更易受到其他色彩的渲染影响。
最初的谣言散布者是小孩子,接受者是他们的双亲。在得知事件已被解决后,角色便反了过来。由原来的“爸爸妈妈你听我说克里斯朵是个小女巫!”变成了“我听我爸爸/妈妈说虽然詹姆斯不是她亲手杀死的,但是是她给詹姆斯降下了诅咒!”
只是没有哪怕一个人再去纠结这些恶毒的言语到底有几分真伪,也许欺负不受欢迎的小孩子和她的双亲是一件让人开心且十分时尚的事情,克里斯多一家在愈演愈烈的声讨之中渐渐成为了小镇的公敌。任何人有事没事就可以将垃圾堆放在他们家的门口,用石头去砸破他们家的窗户,用污言秽语肆意的辱骂这栋房子里的每一个人。
爸爸气得发抖,他拿起工具箱里的扳手要冲出去,却被妈妈拉住了手臂:“别再惹事了,难道我们家的日子过得还不够辛苦吗?”
可是,只是意味的隐忍下去就真的可以解决问题吗?
自己身怀旁人没有的能力,便理所当然的要接受唾弃吗?
无辜的双亲和自己,就应当被这样作践侮辱吗?
克里斯朵看着抽泣的妈妈和叹着气将扳手放回工具箱的爸爸,第一次产生了这样的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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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车的鸣笛声远远传来,尖锐的声音让克里斯朵皱着眉头单手捂上了自己的耳朵。
左手已经不再疼痛,虽然还不能和原来一样灵活也不能负重,但已经不再碍事了。她闭上眼睛感受了一下自己的念量储备情况,一切大好。
在火车呼啸而过的时候跟着车跑,抓住车厢上的凸起用力将自己荡起来,只是一瞬之间,她便已经出现在了车顶。
“其实应该吃点东西再走的。”平躺在坚硬又冰冷的铁皮上,被风吹的头发乱飞,她有些不满的咂了咂嘴,一只手按了按自己干瘪的腹部:“啊好饿啊。”
不是一般的饿,饿得她眼睛都有些发花了。感觉这种状态下如果不控制住的话自己就会把这节火车皮剁吧剁吧吃了_(:з)∠)_
饥饿的人对于香味,尤其是食物的香味一般都是极为敏感的,比如说,克里斯朵又吸了两下鼻子,确认自己灵敏的嗅觉没有欺骗自己后翻身爬起左右四顾,确认了散发香味的根源后立刻在火车顶上哒哒哒的跑动起来。她手脚麻利的从一扇打开的窗户里翻进了贵宾车厢的公共休息室,如同猫一般轻巧落地,因为已经是大半夜,那群先生太太们都已经睡下了。
她看见有一个人坐在阴影里柔软的单人沙发上,翘着腿,搅拌着手里冒着腾腾热气和可可香味的饮料。
哦,旁边还放着散发着独属于奶油甜腻味道的蛋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