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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侍者堇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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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蓼此刻是真的呆住了,除了瞪圆的瑞风目和抿紧的唇毫无表情,趁着毕方怀抱一松,疾步跑回了屋子,抓住玉床上多出的填羽棉被捂住了全身。毕方可不是未经世面,这近百年亲近的女人不计其数,却发现此刻自己心思中腻着一丝甜味,随即笑了出来,待到笑容收了,又是渐渐冰冷起来。
高处碧色的回廊里幽深安静,竹夭细软的长发被夜风扬动着,在黑暗里像是铺开的大网。今日在紫宸宫中,王座上那个冰冷如寒玉的男人笑了。饶是她这样的冷静沉稳,看到那般的诡异仍旧冒了一身冷汗。取活珠玑的事,是帝俊当面吩咐给毕方的,也是只有他们三人知道的秘密。帝俊阴狠,却实在看重毕方这养子,若是毕方对这鹤精腾生了什么其他的心思,怕是会得不偿失。适时,如若不能清除体内杂气,那就只得任由烈袍跋扈。再者,帝俊的脾气在六界是出了名的古怪,少主若是叛逆起来,难保他一怒之下不会灭了毕方所有修为。
深思越久,竹夭的柳眉也锁的越紧。诚然,她心中除却担忧,自然也有些醋意。她实在是不清楚少主心中所想,以往他也是有过知己红粉的,皆是些过往云烟,所以,她也但愿是自己多虑。
红蓼不知道自己是多久睡过去的,只是晓得昨夜睡前,自己脸红的像是只熟透的柿子,在被窝里默默咒骂了好几句。清晨,整个莲止境里回荡着悠长低重的上古钟鸣,红蓼也是被这声响震醒的。
红蓼幻了一身鹅黄色的褙子,提脚就奔到了外边。只见山谷之中悬浮着无数妖魔修罗,一时之间这不毛之地妖鬼之气冲天,在人群的前边,毕方与一个浑身赤色的威猛男子正端端站着。在比归铩台更高的空中悬着五个人,红蓼定睛一看,竟有松醪、桑落、丹辰子以及自己将将要下的那只精魄。这其中唯有一人身着水蓝色道袍、羽冠束发,并不认识,因为隔着远了,也看不清模样。
红蓼心下一喜,两步走到边沿上,仰头吼道,“哎!我在这里呢!”
话音流动随即在不远处一滞反弹了回来,在红蓼四周发出几缕回音,红蓼才看清,这归铩台已然被布上了厚实的结界。人群中毕方不留痕迹得往这边一瞥,嘴角拉出一抹转瞬即逝的笑容,正巧被红蓼瞧在眼里,气得她抿紧了双唇径自狠狠瞪着他。
“不知,堇虞侍者来此,是有何贵干呢。”毕方的声音响彻方圆,淡然平静,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之感。
那陌生男子本单手将那精魄抱在怀里,现下把他轻轻放下,温润好听的声音清澈犹如溪涧,“叨扰妖皇之境,堇虞实在惭愧。不过,此番吾有位朋友误入此地,才不得不来相求于妖王。”
“啰嗦!”那赤发赤袍的男子一双赤瞳锃亮,举着一把三尖两刃刀,声音沙哑而粗狂,“你们这些仙修怎的会来这里,不是找死么?你若是果敢,要找便自己下来找。”
烈袍看似粗犷,言语之中却含了多余的意思,不知是叫那人下来找人,还是讽刺那人将来找死。
毕方闻言,面上笑容淡淡不作言语。祥云之上的堇虞果然广袖一挥,落到了一所高处的索桥上,一对比红蓼更加浓密修长的羽玉眉没入鬓中,一双饱满的圆眼灿若星辰,显然是没有多想烈袍言外之意,流波转动之间笑意盈满,“那就打搅了。”
烈袍见他不恼,自己却是恼了,蹬了一步也落在了那吊桥上,与堇虞对面相对。毕方也不露兵器,站在那里笑意更深。四下人多却寂然,只见烈袍脚下卷起一阵风,挥着长刀带着些真气就往堇虞身上劈砍下去。那堇虞一副仙者的气派,眼、神都皆不改色,只是左手一伸,幻化出一面金钢嵌玉的古镜出来,那古镜上细细雕琢一龙一凤,周身都腾挪着一股上古神明之气。
堇虞只是轻轻食指一拨,仙气进了一丝,整个镜面便辉腾起来,一片耀眼的日光直直射向烈袍面门。烈袍受痛一颤,躲避不及险些掉下桥去,拉着桥上的绳索才方站定,一双三白眼满是怒色,弓着身子做伏击状。堇虞见好便收,见着止了他的攻势,便将左手连镜收到了身后,恳切道,“吾非是来结仇的,只是来找人来的,还望两位少主人莫要为难才是。”
云头上传来温温的笑声,红蓼不看也知道,肯定是丹辰子那个轻浮的家伙又没管住嘴巴,不禁为堇虞又担忧了一场。那丹辰子却丝毫不看形势,对着那一群蓄势待攻的妖魔哈哈笑了两声,憨实打趣道,“你傻啊。连堇虞侍者的朗日玄境都不知晓,果真是躲在洞里呆的久了,没了见识啊!莫说是耀一耀你的眼,就算将你们都照得魂飞魄散,也不在话下。”
毕方悠悠扬扬地转身,看着对峙的二人,面上不动,只是嘴角微微向上翘了翘。那烈袍双目圆瞪,神情狰狞,大有恼羞成怒的意思,只是有些惧怕那堇虞手中之物,忌惮不前。众妖魔见状皆是沸腾起来,大都抓起武器,煞有介事地应对着堇虞。
堇虞并不慌张,只是对着那群魔点了点头,朗声安慰道,“尊师说过,万物有灵,吾绝不仗着此镜,伤及尔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