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来世，我的今生》一鱼仙眚

35、大梦初醒

　　毕方做了个夯长的梦。
　　他从光明跌入深渊，四处黑的不必睁眼。他抱着头依墙而坐，却听到远处有翅膀扑棱的声音。
　　一道柔和的白光由远至近，像是带了温度把他轻轻包裹。他看到一只微具黑羽、头顶赤色的仙鹤逆光而来，用它柔顺的羽毛蹭着自己的面颊。毕方心中一片柔软，将它轻轻往怀里一引。仙鹤似是会意，屈膝来就着毕方的腿就躺了下来，瞬间化作一个娇媚好看的女子。
　　毕方心中莫名爱怜得有些疼痛，他轻轻将红蓼耳侧的头发顺了顺，柔和道，“你不该来的。”
　　红蓼笑容温柔，似是听不到他的话，只是咯咯笑着用双眼静静看着他，轻声说，“毕方，你该醒了。”
　　毕方皱着眉头有些疑惑，却发现腿上的重量越来越轻，正要伸手去吧红蓼揽进怀里，却轻飘飘揽进一件单薄的裙衫，“红蓼？”四周逐渐黑暗下去，毕方有了从未有过的恐惧，他抓了凌空在空气中胡乱抓着，却实在空无一物。
　　“红蓼！”一阵低吼，毕方从床榻上坐立起来，喘着粗气。
　　他咽了口气，抬眼却看到伏在床边的泪眼婆娑的公孙长安与站在他身侧一脸沉寂的竹夭，平静了许久，才扶额道，“那只鹤精，没什么事吧。”
　　竹夭张了张嘴没有发出言语，公孙长安眼色低垂微微叹了口气，语气无奈，“你说，这么好的机会，她能不逃吗。”
　　她不是这样的人。言语如鲠在喉。
　　她居然能逃走？但若不是逃走了，她又能去哪里呢？
　　毕方舔了舔干的有些发裂的嘴唇，唔了一声，轻声道，“我知道了。我会亲自去向父亲请罪的。”
　　竹夭看着所有有些不忍，结巴道，“不，不必着急。你大病初愈，妖皇要你好好将养几日。周天星斗阵之事，并，并不必着急。”
　　“竹夭，你近日也累了，去歇歇吧。”公孙长安声看着安然无恙的毕方，声音温柔得能掐出水来。
　　竹夭略有迟疑，吐了口气，转身走了出去。
　　公孙长安主动靠进毕方怀里，毕方却将她一把推开，有些不悦道，“你身体弱，也辛苦许久，回去休息吧。”
　　公孙长安笑容不改，只是柔柔地摇了头，“我不累。看到你好了，我就精神好了。”
　　毕方微微扯了个敷衍的笑容，并不言语，靠在床柱上闭上了眼睛。
　　公孙长安笑容微颤，细细思索着自己有没有露出什么马脚，却一无所获。伴着毕方整整一天，公孙长安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毕方的房间。
　　“竹夭。”毕方在黑暗里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
　　竹夭一身绿裳一如既往的沉稳，只是在背后捏紧了一把艳红色的流苏雨伞，低声应道，“是。”
　　“那鹤精，跑去了哪里？”毕方开口，却没听到回音，叹了口气又道，“是方壶、夕佳、蓬莱还是黄杨山？”
　　“少主…”竹夭语气迟疑，“我真的，不知道。”她说的是实话。没了心，那魂魄四散八方，她哪能知道那鹤精在何处。
　　毕方有些不耐烦地抿了唇，淡然的语气中有些不易察觉的急躁，“无妨。随她吧。”
　　“少主…”竹夭虽见他有些不耐，却也上前了两步，将手里的霜降伞捧给了毕方，“这是…鹤精红蓼临走时，忘记带的。要怎么处理……”
　　毕方垂眼看过去，伸手抓了过来，放在手里打量了好久，才道，“你下去吧。”
　　安静的房内，毕方没有点一盏灯，只是就着外边传来的鲛烛之光看着这如她主人一样艳丽又纯净的红色。一丝微甜的血腥味趁着风势窜进了他的鼻腔，他摇摇头自嘲的笑了。
　　他记得，他似乎答应了父亲和左信君，一切尘埃落定，就娶公孙长安过门。现下那鹤精的珠玑他怕是取不到了，而这个承诺，他总得给莲止境一个交代。
　　他仰躺在空落落的大床上，嘴角噙着笑意，自言自语道，“届时，你这鹤精，会不会头脑一热，来劫亲呢？”想着，笑意更深，纤长的手指划过那红色的伞身，遂又抬起手看向那在黑夜里有些暗淡的银指环，哼笑道，“我算是想明白了。你敢来、我敢走。反正，已经放过你了，也不介意再反叛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