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来世，我的今生》一鱼仙眚

33、风雨前夕

　　归铩台中红蓼住的阁楼里气氛很是奇怪。
　　面无表情地毕方站在窗台并不看向红蓼，却也没有离开的意思。
　　红蓼坐在圆凳上皱着眉头有些生气，却时不时侧头瞥一眼雕塑一样的毕方。这样僵持了大半柱香，红蓼终是忍不住了，抿了抿唇开口道，“你为什么要把我拉出来。”
　　毕方闻言似乎在笑，身体微颤，却回头，语气里尽是嘲讽，“我不去，你怕是就回不来了。”
　　红蓼自然也是知道妖皇脾性古怪的，听着毕方这样说，心里微暖，却又想到毕方此前的决绝，也是笑出了声，“死在哪里，于我都是一样的！”
　　毕方虽未回头，嘴角紧抿，眉心紧缩。
　　“我只是想要找到道君！”红蓼说着既委屈又激动，纤细的手击在桌面上染上了一些红晕。见着毕方没有反应，她悄然擦拭了眼角，又低声道，“只要完成这个心愿，我便把珠玑亲手交给你。”
　　毕方双手在窗沿上锁得死紧，声音十分低沉，“那我就等着你。”说完，身形已然不见。
　　红蓼瞪着一双瑞凤眼任凭眼泪掉下来，瘪着嘴十分委屈。她还曾想着要向毕方吐吐苦水，抱怨侯罗辰的虚伪，却不曾想他根本就并不在意自己。他不在意自己的死活，甚至都不愿撒谎哄哄自己，他又怎么会在意自己心中有无苦闷。自己曾经还真的以为毕方与自己情投意合，现如今，只觉得自己不过是单相思罢了。
　　尽管如此，红蓼却只能怪自己太痴傻，对他的心竟无有转移。想着这，红蓼却边笑边哭起来，嘴里含糊不清地念道，“混蛋……”
　　朝露台上一个粉衣女子迎风而立，看着远处的红蓼杏眼微微眯起，嘴角似笑非笑，隐匿着一丝阴冷。瞬时，回过身，又是满面的柔弱而伤情，倒吸了口气，呵气如兰，“竹夭，你，看清楚了么？”
　　“长安小姐明鉴，少主并非是在意这鹤精。”竹夭恭顺地立在她对面，低着头语气和缓。
　　“呵。”公孙长安款款坐下来，苦笑了一声，声音有了些颤抖，“你不要宽慰我了。我都看在眼中。”
　　竹夭面露挣扎之色，眼睛在地上逡巡了好久，才上前两步低声道，“千年鹤仙的活珠玑可以去除少主体内的杂气。此事，千万要小心烈袍一派。”说完，因着心虚，竹夭也不知自己是不是做了错事，低了眼匆匆走了出去。
　　公孙长安依旧一副震惊之色，心中却是有着一丝讪笑。果然是这样，烈袍真的没有骗自己。可是，按照这样的形势，毕方能不能下手，怕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公孙长安伸手扣去不知何时落在桌上的烛泪，樱唇轻抿。
　　她知道，这是她该帮夫君的时候了。
　　在莲止境中不知时节，反正是一个早上，一道霹雳从境外生生劈到了红蓼熟睡的床侧。红蓼惊得坐起，问着这突如其来的焦味有些愣神。她仿若回到百岁那年，重拾了记忆中那长久不见的恐惧。道君用法力给她支了个屏障，那时他整夜都抱着她，给她唱着她从未听过的歌曲。
　　没有多久，一道紫金之光略过，毕方坐到了床边，看着瑟瑟发抖的红蓼面色有些生气，“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红蓼抬眼看了他，只是勉强挤出个苦苦的笑容，“我也不知道。”
　　毕方叹了口气，将红蓼揽进了怀里，语气却不如往日般温柔，“你不需害怕，我在这里。”
　　“我，我不害怕。”红蓼嗅着他身上的味道莫名安心，蜷在那里想要多看他几眼，也是叹了口气推开他，“你快走吧。你修行不够，会受伤的。”
　　毕方侧脸看她，眼睛缓缓眨着，漂亮得如同画卷，猛地神色一僵，把红蓼再次压制到怀中，“我的道行自然比不上陆压道君。你们无需事事用他和我相比。”
　　红蓼见他有些生气，几次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最后只是幽幽道，“我没有。”
　　毕方显然听不进去，此时，又有一道天雷凌空而入，直直打到两人身上。因着毕方双手护着，红蓼并没有受什么痛楚。但看到毕方臂膀一片焦黑，红蓼只觉着比打在自己身上还疼。她使了力气将毕方往外一推，呵斥道，“我记得要给你珠玑，我不会死的，你不要护着我了。”
　　毕方稳坐如山，行动没有丝毫变化，只是不温不火道，“我不信你，你终究太弱了。我若是放任你死了，这才得不偿失。”似乎是因着痛楚，他的言语断断续续。
　　红蓼虽是笑着却丝毫看不出开心，她垂眼伏在毕方怀里，佯装渐渐入睡。她只愿想着，他做这些都是纯粹地因为爱自己。
　　毕方抱着她，心中很安宁，那痛楚似乎是过眼云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