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短纪》沙滩上的企鹅

4、往事

　　孙堂，孙堂……他迷迷糊糊听到有人叫他，他身体疲惫的窝在温二的胸上，仍大部分暴露在空气里，没有被子，真冷，半夜，风凉他打了个喷嚏，醒了。旁边的温二还闭着眼睛，衣裳半褪，而自己的大腿上粘成一块，他苦笑着，要起来，手还被捆着，挣扎不得。他放弃了，认命地躺在温二怀里，转身，鼻尖对着鼻尖，他呼出来的气，吹到了自己的脸上，有些痒。他脖子上有几道新的刮痕，看看自己，孙堂闭上了眼，又陆续睡了不久。
　　月光透过纱窗洒进来，冰冷冷的在身上爬，他抱紧了旁边的人，那个人安静的时候真好看呐，他愉快地想着，又难过的不行，都是假的，怎么还是假的……
　　他朦胧着眼盯着天花板，花白一片。开始的时候，他们是在这里相遇的啊。
　　……
　　冬天的北平，雪白了全部，雾凇沆砀，搓着手，孙堂窝在一家高档的舞馆前，暖和暖和，也是等着里面的客人出来能搭他车。其实，在冬天，他反而干劲十足，自幼愣是冷热不怕，别人鼻子洞得通红，他还面色红润的很，但是拉车是个累活，随时找时间歇歇还是需要的。
　　但是今个儿守株待兔半响都没什么人出来，莫不是都从另一个门出了？他探着脑袋，看着里面零零稀稀的几个人在跳交际舞，才恍然被包场了，他悻悻地起身，拉着车往其他地儿，冬天人都在家里暖着，他的生意是有些萧条了，摸摸口袋里的钱，据说现在拉包月很好，费力气少价格高也不担心一天有客一天没的担心。他飞快地跑到经常有这种往来的街上，蹭走别人，自己嘴里叼了根草蹲着，环视，不少和他一样的人，放心了，他从前没做过这种事，不过按照大家伙都这样，那应当就是了。
　　雪下了又下，孙堂的头发积了一层雪，偶尔有人来过，挑了几个人，付了点钱带走，虽然不多，但是比自己一天赚的要翻上好几倍了，可半天没人，他泄了气，想着今天也没拉什么客，心理难受起来，想了想，还是去原来的地儿拉吧。他起身，旁边有人出声，多少价位？热气冒成一股细烟，钻到他耳朵里，他兴奋起来，但没主意，只虚虚地伸出三根手指，要这个数，他看着那个人说，那个人带着眼镜，镜片被孙堂吐出的热气染上了水汽，他脱下来擦了擦，然后不知会意了否，一口应下，掏出一张支票给他，然后掏出德国钢笔，问，卖身契呢？
　　什么？孙堂愣了，那个人不悦地重复，你的卖身契？
　　不不，不卖身，卖……艺，我拉车！他急忙说
　　你嘴里还叼着草呢，那个人说，你这是欺诈，我可以现在去局里告你，他怒极反笑，我的钱已经付给你了。
　　这……
　　卖身还是去蹲局里，他缓缓地问，我那支票不少钱呢，包你蹲到秃头
　　孙堂吓得抖了抖，哭腔着声音说，大爷，我……然后咬着牙说，我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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