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所措》听季与更否

19、告诉我你喜欢什么

　　周六，医院，杨医生办公室
　　检查已经结束了，千木瑄在穿衣服。
　　“小瑄，下午好像有雷阵雨，早点儿回学校。”杨医生把测试仪的数据格式化之后重新戴到千木瑄的手腕上。
　　“嗯，下星期见。”
　　“下星期还是周日过来吧，这次麻烦你了。”
　　“没关系，我欠您那么多，这点儿小事算什么。”
　　走到医院门口，千木瑄的手机便签提醒铃声响起。
　　“十点，学校正门口，企鹅。”
　　糟了，手机显示已经九点四十五了，这只企鹅不会已经在等了吧？不会不会，女生都是爱迟到的动物。千木瑄想到一个地方，以前都是在窗子里观望，这一次好像可以过去坐一会儿了。
　　那是一家在医院旁边的旁边巷子里的咖啡馆，名字叫“植物系”，店门也被装饰成一棵大树的样子。那个地方是千木瑄看到过最喜欢的角落，隐蔽却不阴森。来往的客人并不多，而且客人很固定，那些面孔他差不多全记得，有一种家的感觉，永远开在一个角落里等你光临。有时候，还会有音乐从那个地方传到病房里。早就想过去坐坐了，趁这个机会去看一眼里面好像也不错。而且走过去差不多五分钟，然后再打电话给她也不晚。
　　但是陌塔塔九点就到学校门口等他了，今天早起没有在操场看到他，她的心里有点儿不安。千木瑄电话打过来的时候，陌塔塔正躲在旁边的小超市里观察着进进出出的人流。
　　手机屏幕上，“千木”两个字跳出来的时候，陌塔塔眼皮跳了一下，她以为又白等了……
　　“陌塔塔吗？我现在不在学校里面，一会儿我把地址发给你，现在你先去等公交，我们在学校外面的咖啡馆见。”
　　幸好。
　　“咖啡馆？你吃早饭了吗？”
　　“没有，挂了吧，我给你发地址，你要喝点什么，我先点？”
　　“咖啡奶昔吧！”
　　“好，拜拜。”
　　他还没有吃早饭？已经快中午了，看来午饭也要晚一点儿吃了。手里不知不觉抱了一堆面包，辣条，鸡蛋,酸奶……本来老板看陌塔塔一个人在窗子那儿坐了那么长时间，什么东西都没买，打算等她走的时候送她几个大白眼，但是看她突然装了这么大一包，所有的气全消了。
　　公交车上，因为是周末，人很多很挤，陌塔塔一只手使劲抓着把手，另一只手提着塑料袋，手里被勒出了一道一道的红印子。塔塔怕东西被人挤碎了，把那一大袋子放到自己和别人的座位中间，用自己的身体和车上的“拥挤”隔开。
　　周末的公交车真是人间地狱啊！
　　“这边，”一直看着路边的千木瑄早早就发现了她，他把为她点的饮料推到她面前，“你的咖啡奶昔。”
　　“谢谢，”陌塔塔把那一大包东西放到桌子上才坐下。
　　“这是什么？”千木瑄震惊了，这么一大包，她是承包商场了吗？
　　“你不是说没吃早饭吗，现在已经快十一点了，我怕午饭推到太晚你会饿，又不清楚你喜欢吃什么，所以就都买了点。你挑着吃吧，剩下的我拿回宿舍。”
　　陌塔塔伸出手去解带子的结，千木瑄一眼看到她红红的手掌。
　　“这是怎么弄的？”他一把抓过她的手，摊开她的手掌，两条粗粗的红色勒痕像是着了火一般，旁边还有些细微的边线。
　　“没事，没什么。”她迅速抽出了手，然后用另一只手拿起奶昔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你把我当猪了，买这么多喂我！”千木瑄明白了，他是凌晨出来的，所以忘记了周末公交车的样子。自己只说了一句她却做了这么多，很高兴又很生气，声音里却透着许多许多的责怪。
　　“我要是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不会买这么多了。”可惜陌塔塔只听出了责怪，心里有点儿不是滋味，手好像更疼了。
　　千木瑄把塔塔刚刚摆出来的跟作业有关的资料摞到桌子角落，把那一大包吃的放到桌子中间，撕开一个菠萝面包的包装。
　　“我呢，最喜欢吃的东西是菠萝，最喜欢的颜色是白色和黑色，饮料我习惯点美式咖啡，然后……生日是十二月六号，星座没研究过不太清楚，B型血，平实无聊就随便画几幅画，跑步是为了身体健康，固定的习惯没有，喜欢的运动也没有，哦，酸奶也喜欢，什么口味都没关系，还有吗，还有什么？先就这样吧，记住了吗，没关系，等一下我把这些都写下来给你。”
　　塔塔懵了，吓得目瞪口呆，她应该没有这个意思吧？这算是意外的收获吗？
　　“作业先放一边儿，我饿了！”对她最好的回报就是多吃点吧，“边吃边告诉我你的喜好，省得以后浪费！”
　　“你最喜欢吃的食堂是砂锅拌饭，讨厌香菜，不能喝酒，喜欢的饮料是咖啡奶昔……”
　　“我喜欢的是奶昔，跟咖啡没关系。”
　　“是吗？还有呢，都告诉我。”千木瑄一副很有兴趣的样子让人很有倾诉的欲望。
　　“你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十月三十号，”陌塔塔拿出刚刚实在没忍住放进袋子里的泡椒凤爪撕开，本来是打算拿回宿舍吃的，但是这种东西看着，口水一直在流，心理斗争了很久实在不能容忍下去了。
　　“最喜欢吃的东西是……它？”千木瑄本来以为她是一个文静的女子，但是她重新刷新了自己的形象。
　　“呃……”好尴尬，是辩解呢？辩解呢？还是辩解呢？“我是比较喜欢这个了，但是也不能算最爱，食物，我觉得只有两种，被挑出来的和不用挑出来的。”
　　“看出来了，所以才……嗯嗯？”千木瑄做出一个指着塔塔的手势，那个意思明显就是在嫌弃她胖。
　　陌塔塔突然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吃了，每天一大早跑步不就是为了减肥吗，吃这么多不就白跑了
　　“下一个话题，最喜欢的颜色？”
　　“看感觉吧，不一样的东西应该搭配不一样的颜色，没什么固定喜好。”塔塔说话的声音明显又低了一个音度，能不能不要这么直接地指责她，虽然说话的人不一定有这个意思。
　　“星座呢？”
　　“天蝎，”
　　“一旦喜欢就是一辈子，天蝎，不错！”
　　“你不是没有研究过吗？怎么知道的？”陌塔塔突然抬头回击。
　　“咳，下一个问题，最想做什么？”千木瑄迅速转移了话题，其实有些东西他是知道的，“守护天使”的气球上都有。看到她是天蝎座，千木就上网稍微百度了一下。
　　“最近吗？”
　　“也行吧，最近你最想做什么？”
　　“我想和一个人做朋友。”脸上晕染出淡淡的红色，眼睛不自觉地在避开对面的人。
　　“那个人不会是我吧！”某人睁大了眼睛，一副隔壁老王看热闹的样子。陌塔塔猛地抬头盯着他，那个眼神很明显是心事被看穿的样子，但某人生活经验严重缺乏，也不能怪他看不懂了，“开玩笑的，继续。”
　　“不要了，快点儿吃，然后商量一下作业的事。”塔塔脸上的表情，让千木瑄回想起前些日子她不想理他的时候，那里面似乎又有些别的因素，他猜不透。
　　“好吧，‘风’这个字按照张教授的说法就是要把它往风度，风尚方面去想……譬如，时尚风，美善道德风等等等等，”千木瑄边说边收拾桌子，把陌塔塔准备的材料摆好之后，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陌塔塔，“或者把我们各自专业的大概风格整理一下，然后挑一个出来，决定之后再细谈……我觉得这个挺好的，你怎么不说话？”
　　“这些别人也能想到吧，我觉得张教授比较重视想法，只有我们把这一点抓住了，其他都不重要。”
　　“那你有什么好主意吗？”
　　……之后就是长达三个小时的千木瑄对陌塔塔的教育碎碎念。咖啡和塔塔买来的所有液体都被他喝完了，但是千木瑄仍就没能说服陌塔塔，塔塔也拿不出什么具体的想法来让千木瑄认同。两个人就这样僵持着，到最后，陌塔塔没有被他说服这件事，千木反而觉得庆幸，这代表着，陌塔塔的下个周末也是他的了。想到这儿，千木突然不想继续讨论下去了。万一一不小心把她说服了怎么办？
　　“看来今天不会讨论出什么结果了，走吧，请你吃晚饭，我饿了。”
　　“我不吃晚饭，”潜台词是我最近在减肥呐！
　　“减肥呀，不吃饱哪来的力气减肥，快走吧，就今天陪我吃一次。”
　　哎，竟然这么容易就被说服了！公交站牌前，陌塔塔一面反思着自己见色忘原则，一面又期待着可以和他一起吃饭。
　　“轰……”声音不大。
　　“打雷了，你今天没带伞吗？”
　　千木瑄脸色苍白，轻轻地摇摇了头。他吃力地抬起手腕，测试仪上，指示灯显示了黄色。千木瑄咬着牙，手机握在手里却没有拨打任何一个号码。杨医生出城了，坚持一下，别再给他们找麻烦了。
　　雨伞被那堆资料压到了书包最下面，陌塔塔摘下书包半靠着墙掏了半天才把雨伞拿出来。
　　“轰……”一阵巨响，千木瑄头疼欲裂，受到刺激掌握不好平衡的他一下子摔到地上。
　　“啊……”陌塔塔撑开伞刚要回头给他打伞就听到一声痛苦的呼喊，千木瑄躺在地上，手不停地在脑袋上敲打，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撕扯着他的身体。
　　“怎么了，千木，你怎么了？”塔塔扔下伞，拉住他的胳膊用自己的身体抱住他的头。千木瑄一下一下打在塔塔身上，可她丝毫没有想放开他的意思。
　　“你——走——开——”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嗓子里挤出来的，塔塔根本就听不出来他说了什么。千木用尽全身力气想挣脱她，他不想伤害她。
　　“1号，”千木瑄把手机推到塔塔面前，示意她放开他去打电话，尽量把这两个字吐清楚。
　　“喂，千木，千木晕倒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