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为后》紫色天使之类

9、第二章

　　第二章
　　男人瞥过视线，忽略掉她没问出口的问题，说道：“这里有些点心，你先吃点垫下肚子，我去弄些粥来。”
　　男人说完便跨步走了出去，只留下有些恍惚的婵儿。
　　是她眼花了吗？怎么会从那麦色的脸上，看到了一抹尴尬。
　　因为要换衣服，婵儿只能将房门关上，她悠悠地走到桌子边，指尖轻抚着男人买回来的衣服。

　　一件是清雅的鹅黄，一件是淡雅的粉橙，都是她平日里喜欢的颜色。
　　随便选了一件鹅黄色的穿上身，衣服里都配有里衣。
　　诃子束胸，套上衣裙，再将腰带系上，曼妙的身段显露无疑，浅蓝色的绣鞋钳着淡黄色的小花，包裹着她小巧的玉足，秀发解开，编了个小辫子，整个人顿时就不一样了。

　　婵儿小手摸了摸身上的衣服，虽不及府里的好，但面料柔软，做工细腻，这在普通人家算得上是顶好的了。
　　想着箱子里寒碜的几件旧衣，又看了眼桌上换下来的被她撕了的，揉了的，卷了的衣服，婵儿不免有些自责。
　　将那油纸打开，里面整整齐齐地放了两块绿豆糕，不多也不那么精致，但在集市上买的话也得两文钱一块。

　　婵儿小心翼翼地将油纸包好，昨晚到现在都没有吃，又折腾了一宿，当看到绿豆糕时，肚子早就叫嚣着饿意。可毕竟是这么好的东西，而自己又理亏在前，她实在不好意思先吃。
　　转身来到门前，将木门轻轻地打开，倩影静静地站在门前，看着面前正在做饭的男人。
　　茅屋外有个比较小的棚子，是个小小的灶台，灶台上有个大黑锅，灶台下已经堆了些柴，火正烧得旺，锅里已经冒起了白雾。

　　男人则拉着灶台石墩上的风箱，他外衫已经脱下，搭在一旁的杆子上，单薄的汗衫根本遮掩不住男人健硕的肌肉，烧饭的火冒着腾腾的热气硬生生地给男人熏出了细密的汗珠子，将汗衫贴得更紧了，婵儿甚至都还能看得到那刚硬的肌肉在男人用力地拉扯间所带动的力量，起伏跳跃。
　　这个男人叫韩煜，她曾在府里听丫鬟们闲聊时提过他。韩煜是个木匠，靠一双手艺谋生，不过他有时还会上山砍柴，然后到一些官家府邸送木柴，至于他昨夜为何会在相国府，婵儿倒是没理出个头绪，就如同这个男人的身份。

　　没有人知道他从哪来，只知道在一个春暖花开的日子里，这个男人洁身一人到离京城有一座山头远的红溪村搭了个棚子，便住了下来，一住便是五年，棚子变成了茅屋，却始终没有见过他的家人，有人提及过他脸上的疤，可他总是一笑盖之，久了，也没人再提。只有无边的猜测，说是他家遇到了贼人，抢劫防火，烧死了他的家人，烧毁了他的脸。这么说来，他也真是可怜。
　　许是注意到这边的目光，正在拉风箱的韩煜转过头来，对上神色飘离的眸。

　　婵儿回过神，忙把头低下来，一股热气顿时从胸口窜起，将她从脸到脖子根烧得红了个透，真是羞死了，她竟然看男人的身子看出了神，还被抓了个现形。肚子咕噜惹尴尬
　　“粥马上就好了，你先去洗漱，屋里墙角的木桶里还有昨夜剩下的半桶水，桶上搭着的帕子是干净的。”
　　听着男人很是沙哑的声音，婵儿如获大赦般将小脑袋使劲点了两下，便匆匆转身逃回了屋里。
　　拍了拍滚烫的小脸，努力地使自己扑通乱跳的小心脏平复下来。她也不明白自己就这么乱了方寸，说来，她也不是没看过男人的身子，丁皓轩每次留宿小姐闺房后，都少不了她帮着柳静姝一起为他宽衣，甚至去丁皓轩房里传话时，还看过活春宫，可她那个时候除了尴尬还是尴尬，哪像今天这么羞涩。
　　想到这里，婵儿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婵儿虽未经事，可好歹是个陪嫁丫鬟，丁皓轩和柳静姝的洞房花烛她就在门外面守着，事后柳静姝身上的药还是她给抹的，那时候的她便知道女人的第一次，会很痛很痛。可今日，她虽是身上泛着酸，但那处并无异样，想来应该是那迷药折腾的缘故，韩煜是真的没有和她发生关系。
　　虽说之前韩煜言语中也透露了这样的信息，可毕竟模棱两可的，此时婵儿想了明白，也就松了一口大气。可想了明白后，她就更加内疚了，韩煜救了自己，自己却以小人之心待之；对方为自己买衣服，自己却把他的衣服给撕成了条条；人家为自己做吃食，可自己坐在这干巴巴地等着吃。
　　要出去帮忙吗？

　　婵儿闪过一瞬这样的念头，可一想到那男人脸上的疤和那深不见底的眸，婵儿不禁打了个冷颤，怎么也不敢过去。
　　于是，她先用墙边木桶里的水为自己草草洗漱了番，又将桌上的东西简单地整理了一下，房间里的能搁东西的位置并不多，这又是她的衣服和布匹，还有被她弄坏了的衣服，自然也就不好放到那装衣服的箱子里。她将东西放到一边的凳子上，没一会儿，男人便端了两碗粥走了进来。

　　没有用托盘，没有用布隔着，就这么赤着手，一手端着一碗，那碗里的粥还不断地向沁凉的空气吹着雾气。
　　婵儿就这么站在桌子旁盯着他的手看，心中疑惑着，他不怕烫的吗？
　　韩煜将碗放到桌上，瞥见那包着绿豆糕的油纸，微蹙着那浓密的眉毛，问道：“你不饿？”

　　婵儿知道他所指，原本想要解释是准备等他一起吃，可这话在她脑子里一过，又觉得有几分暧昧，以至于她张着嘴却不知道怎么开头，愣了半晌，最后不得不又一次将小脑袋点了点，含糊着道：“嗯，我还不饿。”
　　话音刚落，一阵“咕噜噜”的声音在这狭小的空间里荡漾起来。
　　婵儿小脸一红，尴尬地看着男人。

　　只见男人挑着眉，深邃的眸含着戏谑，就这么看着自己。
　　婵儿真觉得自己今天是丢脸丢到了家，忽然也就有了一种壮士断腕的勇气和破罐子破摔的决心，对着男人，皮笑肉不笑地继续说道：“这粥真香，本来不饿的，这一看到它，忽然就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