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酒》古与怪

43、死与活

　　“别让他们出城，让巡防兵拦住他们。带着那群乱军追上。”绕空令仪起身看着外面的月色。“主上，姒家的援兵快到了，我们是不是要…”
　　“不，让他们来越乱越好，派去几个人拖住一部分，让他们分批到达。乱军中再混进些我们的人，今天势必让他们死在这里。”
　　“是！”
　　“乱军把祁辛也救出来了？现下如何？”
　　“祁辛就在乱军中，不过好似已经昏迷。”
　　“这倒无所谓了，就算没有昏迷被吸取了那么多灵力恐怕也算是个废人了。”
　　“可…万一他下令阻止那些乱军…”
　　“现下那些乱军都已经失去理智，救下他已经不错了，恐怕已经不听指挥了吧！那药效还真不错，不枉我花了那么多银子，呵呵一个个的都成了疯狗。我们的人不易明露，让巡防兵做好准备，另外，去把我的长弓取来。”
　　“是。”
　　猎杀与被猎杀。
　　“怎么样能出去么？”姒攸宁抱着颇为虚弱的姒意隐在月色中。
　　“不行，西大门，西南偏门都试了。”厉朝火紧皱眉头。
　　“怎么回事之前宵禁也未有这么严格。”现下乱军在后，应尽快出城与姒家兵汇合才是。
　　“巡防兵皆以今日皇宫出现大盗为借，已经封城。”厉朝火担忧的看着缩成一坨的姒意：“如此下去主人…”
　　月色浓重，人到见却闻其声。“应该就在前面！兄弟们快！”
　　“不好，我留下掩护，请您一定要带着主人离开！”厉朝火深深看了眼姒攸宁怀中的那团。
　　“小心些…我们…一定能逃出来的…”低不可闻的声音，厉朝火停下脚步却未敢在回头，只是如寻常时轻轻应了声，好像只是如帮主人取披风似的轻快。
　　城门外，姒家姒意的亲兵匆忙赶来，奈何途中窜出几名不知开路的黑衣人，武功颇为高强甚是难缠。“四队留下！一二三队随我出发！快！”黑马急驰。本来留在战后沙场附近扎营，等待主人处理完事情一起返回姒家，却忽然收到急令信号。姒氏本家远在它城，前来的只有作为未来家主与主子同上兵场的四队亲兵。
　　城门口，“我家主人的外客即将到来，还请开门迎接，另外潜伏在城中的‘大盗’已经发现行踪可以抓获归案，所盗之物颇为贵重，若贼人反抗的话…可就地处决，到时候您可就是为我们皇子除去恶贼的大英雄了…”
　　话音刚毕一个沉甸甸的袋子就落入手中。“这…既然是皇子的客人定当好生招待，至于这‘大盗’…乃卑职职责所在，还请皇子放心。”侍卫长反手将袋子收入衣襟，挥手召来两队精兵，“您可随意调遣…”
　　“你们这是做什么…快停下…”祁辛恢复了意识却发现并非在狱中，不像逃亡倒像是在追寻什么，不好的预感让他焦躁不安却发现这些兵们像是着了魔，有心无力。
　　“这里有人！”一声下轰然而上，刚进城的一半援兵被劫了下来，厉朝火本来在暗中接应却无奈现身与乱军纠缠。

　　月很亮，无星无云。
　　“我去了一片岛屿上，那边很美，我会带你去的。”
　　“好。”
　　“我学会做鱼了，清蒸红烧记得…姐姐最爱吃鱼了。”
　　“嗯…”
　　“我还建了个木屋，穿着木屐踩上去声音甚是好听。”
　　“攸宁…”
　　“嘘…别说话。”
　　“…”
　　“……别…不要我…”

　　“哈哈！你个蛇蝎女人！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不准动！军令在此！谁敢动她一下！快滚开！……咳…”
　　“前面是‘盗贼’！抓住他们重重有赏！”
　　“主人！”
　　阵阵琴音响起。
　　嘶吼 刀剑嗡鸣
　　谩骂 倒地 刺穿

　　冲天楼阁，触手可摘星辰。雕花满弓同天上圆月，冷器的光不及眼中的凌厉。
　　划破长空
　　入肉声，不大，敲疼了弹琴之人。
　　戛然而止

　　“姐姐…姐姐？”
　　“他…死了么？”
　　“是的…”
　　“他在哪里？”
　　“姐姐…姐姐他…他死了啊！”
　　“他在哪里！”
　　“…乱葬岗…”
　　“攸宁”
　　“嗯…”
　　“我想吃鱼。”

　　穿上木屐，清脆的撞击声，真的很好听。
　　或鲜，或嫩，或酥，或脆。千百种的鱼千百种的做法，
　　闲湿的空气，无际的海天。
　　“姐姐今天捕到了新的鱼，煲汤最为大补呢！”
　　“攸宁，我穿这身如何？”大红的嫁衣，垂地的长发，眼中尽是欢喜。
　　“…好看…很好看…”
　　掺着金线刺着盛放的牡丹，针脚细腻柔和，栩栩如生，京中贵坊的红娘名副其实。温玉珠下坠着摇晃不定的流苏。精致的红莲花耳饰，同心佩挂于皓颈。
　　“命人更改了地址催了好几次，果真未错过日子。”
　　鱼篓落地
　　“姐姐…我…”
　　“攸宁，你要背着我下轿不许嫌我重。”
　　眼前人勉强撑起厚重的嫁衣，那么…一点点…明明每天都有进补很多啊！
　　香气扑鼻的鱼汤照常上桌，清脆的木屐依旧嗒嗒响起，风依旧带着咸湿吹来。窗棂透过亮光照着木床，上面睡着不太安稳的一坨。
　　不看她，不去质问，不要这绵长的疼痛。忍住呢。
　　死比活更刻入心扉，活比死更撕裂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