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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有人安然而来,静候不弃 ...
阿飞是第二天才知道他姐姐逝世了的,他赶去她姐姐家中的时候,他的侄子抱着哭着要找妈妈的妹妹,零散的几根白绫,不匀的香,贫瘠的灵堂,寂静无声的灵堂,寡淡的人,她姐姐无声的躺在里面。
他侄子小天发现他姐姐死了的,小天一脸平静的叫来邻居,恳求邻居安排了下,然后通知了阿飞。
阿飞突然就为他姐姐感到很难过,他想到他姐姐嫁过来之后做牛做马照顾一家人;给他丈夫挣进京赶考的钱,他丈夫落第,没脸回来,就在京城做起了生意,这么多年,除了书信和钱,一次都没有回来过。如今死了,都没有人替他收尸。他想到姐姐对他那么好,眼泪就直往外掉,怎么也止不住。
他葬了他姐姐之后,带着他的侄儿侄女回家。
阿飞问小天,“小天,你不害怕吗?”阿飞淡漠地说,“我以前是很害怕死人的,娘有感知似得,一直对我说,说她命不久矣,如果真的死了,我就是最大的了,要我好好照顾妹妹,还有让我要求邻居通知你过来。说舅舅你肯定会念着幼时情分,送她最后一程。”
“舅舅,你知道我摸着娘冰凉的身体时的感觉吗?我当时莫名其妙的一点也不害怕了,我甚至有一种娘终于解脱了的感觉。”
阿飞就哭了,他说,“上次我去见你娘,她还直跟我说她没事,还想着让我什么时候把亲成了。”
阿飞现在成不了亲了,以往,他只是在等一个合适的,可是现在看到阿飞没有成亲就有一肩担子,没有人愿意答应这门亲事。
周围人都劝他说,“阿飞啊,要不你把这孩子送到他爹哪里去吧!他不是在京城做生意吗?你也到年纪该成家了。”
村头卖酒的老杨,一边跟他倒酒,一边说,“阿飞我跟你说,你这样下去,可能一辈子就这样完了。你娘前几天还跟我愁了一阵你的亲事。”“老杨叔,不是我不知道,只是,哎,放心不下啊!”阿飞使劲灌着自己酒。“你让我好好想想吧。”他走的时候,丢下这句话。
当天夜里,他问侄儿侄女,“小天、小花,舅舅带你们去找你们父亲,好不好,他在京城,那里可好玩了,还有好多好吃的。”只有小花在说好啊好啊,小天一言不发的看着他,他突然不敢和他对视。
磨蹭了好几天之后,阿飞还是带着他们上路了。
去京城的道路很远,真的很远,远到小花老是说,舅舅啊,我不去京城了,我想回家。远到阿飞已经不记得小天有多久没说过话了。
阿飞咬了咬牙,还是带着他们继续走,他其实很内疚,这一路很辛苦,他的盘缠只够他们吃些包子馒头,偶尔运气好的话,他们或许能吃个野味。
可是这世道并不安生,不只有山险水恶、豺狼虎豹,还有恶狗强盗,还有山精鬼魅。
遇见那两个盗贼拿着砍材刀的逼他交钱出来的时候,他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就是一个庄稼人。他咬了咬牙,还是舍不得把钱交出去,他可以少吃一点,可是他想着他们不行啊。
阿飞想横竖一死,不如拼一下,结果他被打的很惨,钱也被搜去了。他拦着一边想要冲上去的小天,一边安慰着泣不成声的小花。
这时候一个人直接打了那两个盗贼。拿回来他的钱,阿飞刚想道谢,却听那人说,“你们两个,不是让你们只抢那些不仁义的人的钱吗?何况这个人还带着孩子。”那两个盗贼一言不发,盗贼头头问他去哪,阿飞据实以告,贼头头听了,居然拿出钱袋,赠送给他。
阿飞犹豫着却被那贼头头一把塞过来,还说着,给那两个小鬼头的一点心意,让他们吃点好的。阿飞想了想还是把钱收了起来,却听见那两个盗贼埋怨着说,这下倒好,又得喝好多天西北风了。
阿飞强迫着自己不把钱还出去。那盗贼头头眼神制止了两个盗贼,还给了阿飞一个牌子,跟他说,只要遇见盗贼拿出这个,他们就不会抢你。
后来阿飞才知道,盗亦有道,原来只要是他们认可的人,他们所有的盗贼都不会动那个人。
阿飞想到他命不属于他那天,还是很难过。
他准备捉住那只兔子,好好补补。结果那只兔子已经成精,他们反倒被捉住了。化形成人的兔子恼怒非常,说要吃了他们。阿飞当时就哭了,他跪在地上苦苦哀求,要她放过两个孩子。兔子反倒哈哈的笑了起来,她刚准备吃他,他又哭着求她,等他把孩子送去京城他们父亲那里再回来给她吃掉。
那兔子笑的很是开心,说,你是不是当我傻啊?她恐吓他们说,要把他们一个个慢慢吃掉,然后就把他们关了起来。
入夜的时候,他们趁着兔子睡着的时候,悄悄往外面跑,兔子睁开眼睛笑了一下就继续闭上眼睡觉了。
阿飞他们连跑带滚很远之后才停下来休息,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就这样他们慢慢的接近了京城,他们按着地址找过去的时候,街道人群中,阿飞发现他姐夫已经有家室了,还抱着一个孩子。
阿飞很难过,不知道是为他姐姐感到难过,还是为这两个孩子感到难过,还是都有。他发现好像两个孩子并没有发现,于是匆匆逃离了那里,随便找了个客栈住了下来。
阿飞私下里去找他姐夫,才知道他姐夫在京城混不下去,好在现在的妻子帮了他一把,所以才有了今天,他也没说过他有家室,他回不去了。阿飞愤怒的打了他姐夫一顿,然后就离开了。
他告诉两个孩子没有找到他们父亲,要回家去了。他看着两个孩子很开心,突然就觉得以后都不重要了,至于他们父亲的事,就埋在心里吧。
他真的带着两个孩子回到了兔子精那里,他跟她说,现在还是不能让你吃了我,两个孩子需要我。兔子笑的癫狂,人类啊,你跑了就跑了,回来干嘛?她说:“走吧,走吧,兔子吃素的。”
他带着他们回到了故乡,跟他娘说了这件事,也不再强求姻缘了。两个孩子也很听话。
后来一天夜里,小天跟他说:“舅舅,其实那天我看到了父亲。妹妹那时小,肯能不记得父亲,可我记得。”
阿飞很平淡,也没有说话,小天继续说:“娘死之前说,她说可能父亲不要我们了,以后舅舅要是留你们,就好好听他话。若是他送你们去找你们父亲,你也就跟着去,血浓于水,你父亲肯定还是会养你们的。”
阿飞摸摸他的头,说:“小屁孩,快去睡觉。”
阿飞后来还是成了家,很少杀生,看着两个孩子长大成家,看着他自己的孩子成了家,一生无疾无痛,少有的活到了古稀耄耋之年,死的时候平静安详,葬礼风光,人情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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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有人安然而来,静候不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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