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旅途》隔壁小王

7、临别一支舞

　　将风莎儿安排在碧云山在城中的一处私家小院里，又吩咐了下人来照顾着。
　　“还未请教公子大名。”风莎儿向薛十六一拜。
　　“姑娘不必这么客气，更不必行礼。在下薛白。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见姑娘有难我如何坐视不理？”薛十六忙扶起风莎儿。“这位是在下的兄长，姑娘在此可以安心居住，此地僻静，一般人也暂时找不到这里来。”薛十六比风莎儿矮一些，但是面对风莎儿仍然一派潇洒自如。现在风莎儿脑子里还涌现着刚刚薛十六救她的样子，还有薛十六望向她的那一眼，只一眼，便再也忘不掉了。
　　安排妥当，薛迎晨和薛十六便告了辞，看着薛十六的背影，风莎儿有点恍惚。原来这世上还有如此美好之人。可惜自己的命运自一生下来便不由得自己，因为这身皮囊，自己成了工具，成了别人达到目的的工具。原本也认命了，可是今日见到这样美好的人，她突然有些不甘心了。凭什么有人天生就要在顶端颐指气使，凭什么自己就要活在泥潭里，凭什么自己得不到自由与爱的权利。
　　“十六，别说，你今天那几下耍的漂亮！”回去的路上薛迎晨夸赞道。
　　“嘿嘿，也就只敢吓吓小毛贼。武功这方面还真不敢跟你较劲，你的功夫怎么也得有师傅的七八成了吧。”
　　“不知道，不敢跟我爹打，他练了多少年，我练了多少年，不说招式，光内力就高出我几倍。”
　　“诶，说真的。为什么有人会来刺杀风姑娘？一个青楼舞姬，能招惹到谁呢？”薛十六疑惑。
　　“我想起来一件事，今天上午我看到风莎儿和一个女人蒙面进了一个巷子，我过去只听到了个没什么意义的结尾。看风莎儿的样子不止是个青楼舞姬这么简单。”薛迎晨将上午的事说给薛十六听。
　　“这样看来，这个风姑娘还是个有故事的人了我本来救她是想着给二师兄制造个常见面的机会，你这么一说我倒不敢让二师兄见她了。”
　　“让二师兄见她也无妨，毕竟大师兄和二师兄也算经商许多年，什么人没见过。上当倒不至于。”
　　“也好。你也没有听完全，也许是我们想多了。至于风姑娘，我们回去跟大师兄说一下让他们帮忙照顾一下吧。我们接下来去京城吧。”
　　“也好，回去收拾一下，我们后天便走。”
　　二人回到钱庄，大师兄和二师兄早就回来了。回来将方才救人一事一说，大嫂一拍大腿：“诶呦，老二。风姑娘就在眼前儿了，十六都把机会给你创造下来了，还不好好把握？”
　　“诶，大嫂。你可别取笑我了。我对那个风莎儿真没什么非分之想。”徐子风无奈道。
　　“没意思你总往那翠红楼跑什么？屋里都不是外人，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大嫂问。
　　“要说意思，还有点意思。可不是你们说的那个意思。我是看风莎儿这个舞跳得是真不错，我就想啊，咱们合计合计开个茶楼，里面培养一批歌女舞女。里面的姑娘只卖艺不卖身，婚姻嫁娶随便。一来可以让一些穷人家的姑娘免遭卖身去青楼的厄运，二来这也算是咱么开的茶楼的特色，咱们到时候把价格定得高高的，钱啊肯定一抓一大把。我这段时间总去翠红楼，是去打探消息了，哪些姑娘有哪些才艺，有没有想出来的意愿，到时候怎么给他们赎身。”
　　“二师兄，厉害啊。这种好点子都能想出来。”薛迎晨一拍徐子风肩膀。
　　“正好，你对那个风姑娘没意思就好办了。”紧接着薛十六将薛迎晨今天所见讲给了大师兄和二师兄。“我们打算收拾收拾后天就去京城玩。这个风姑娘暂时你们来照顾一下，等到官府查明真相你们再将她送回去。”
　　“也好。你们俩第一次出远门，何况还带着娃娃，万事小心。”大师兄嘱咐道。
　　第二天，薛十六一人又去看望了风莎儿。自从头一晚穿了男装耍了一次风流潇洒派头以后，薛十六自我感觉良好。再加上也没对风莎儿说自己的真实姓名，便又穿了一身男装出了门。白天出门,不像夜里看不分明。只好出门前把里衣裹得紧紧地，差点被勒断了气 。
　　“姑娘，换药怎么不吩咐丫头来伺候着。”一进门正好看到风莎儿正要将白色纱布取下，薛十六忙上前去帮忙。
　　薛十六轻轻将纱布揭开，又用热水沾湿毛巾给风莎儿擦拭伤口周围的血迹。忙完轻轻抖上药粉，取来新的纱布将伤口裹住。“姑娘在此万万不用拘谨，何况你有伤在身，自己上药包扎多费时费力。”薛十六边包扎边说。
　　“小女子身份低微，自己照顾自己已经习惯了。倒是公子，对莎儿这么好，真叫我不知如何报答是好。”
　　“诶，姑娘莫妄自菲薄。就算身份上有悬殊的差距，但我们还有平等的灵魂。”薛十六劝慰道。这句话自从薛十六从师傅的小画本中看到后觉得非常有道理，尽管在书中是被男主人公用来调-情用了。
　　“平等的灵魂？活了这些年，我还是一次听到这个说法。”风莎儿看着薛十六浅浅的笑。我也是借用的，毕竟我也是读过书的人。薛十六心里暗道。
　　“对了姑娘。今天薛某是来道别的。明日我将启程去京城游历，无法再照顾姑娘了。不过姑娘放心，城中日升钱庄的老板是我的好友，我已经拜托他来照顾你。”
　　“公子要走？”风莎儿忙站起身。
　　“姑娘快坐，”薛十六将人按到座位上，“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待我下次回到翠城定来看望姑娘。”
　　“是啊，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那莎儿今晚在此处设下酒席，为公子践行。不知公子可否赏脸。”
　　“好，定当准时前来。”
　　晚上，与薛迎晨打好招呼后，薛十六如约而至。宅院中间摆了一个桌子，上面设有几盘精致菜肴。桌上还摆了一坛酒，不远处架了一座琴。
　　薛十六也不客气，坐下拿过酒坛给自己斟了一杯一饮而尽。“这第一杯敬姑娘谢姑娘精心准备这一桌酒菜。”说完倒了第二杯，“这一杯敬你我之间的缘分，大千世界，相逢即是缘。”说完又将酒饮尽。再倒第三杯，“第三杯酒，薛某愿姑娘之后能够平安健康，心想事成。”说完又一饮而尽。
　　二人推杯换盏，不觉已经月上中天。酒坛已经空了大半。“公子，临走之前，让莎儿只为你单独表演一次吧。”说完便起身走向了空地。
　　“不知公子可会弹琴？”
　　“略知一二。姑娘想要个什么曲子”
　　“全凭公子喜欢。”
　　“那在下献丑了。”
　　琴声响起，风莎儿便也随着曲子起舞。宅院的下人不禁也驻足停留欣赏这幅美人起舞的画卷，觉得连移动一步都是对这幅画卷的亵渎。此时薛十六才发现风莎儿双足上戴了银铃，跳起来叮叮当当。配合着如泉水叮咚的琴声，自是别有一番风味。
　　一支舞终了，薛十六抬手送上掌声。风莎儿盈盈走来，“公子这一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见，想必公子看不上什么金银财宝，今天莎儿绣了一只荷包。送与公子留个念想。”这只荷包精巧而又不失大方。以白色丝绸作底，上绣了几朵蔷薇，绿叶衬着淡粉色的花朵，而且这种香味正是那天薛十六在台下闻到的香气。
　　薛十六欣然接受。精通毒物的她自然知道这里面无毒，加上这香料着实喜欢。“那就多谢姑娘了。”
　　“公子不打算送莎儿点什么吗？”风莎儿问道。
　　这一句真是出乎了薛十六的意料，咋还有自己开口要礼物的？挠挠头，一向潇洒的她表现的有点窘迫，“这……来的匆忙，未曾带什么东西，还望姑娘见谅。”刚刚还觉得这姑娘人不错呢，这样立马印象下滑。
　　“公子莫紧张。莎儿只想求一张公子的墨宝，留作纪念。”风莎儿笑道。
　　“墨宝实在不敢当。既然姑娘开口了，在下也就不推辞了。”还好不是要什么钱财，不然小心我跟你翻脸啊，十六心里暗暗道。接着吩咐下人笔墨伺候，想了想，抬笔落下两句句诗。
　　“水精帘动微风起，满架蔷薇一院香。”风莎儿跟着读了起来。
　　“姑娘送我绣着蔷薇的荷包，那我便还给你一句诗吧。”薛十六笑笑。
　　“那便多谢了。愿公子保重，我们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作者有话说

　　注：满架蔷薇一院香这两句诗出自高骈的【山亭夏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