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题女的脱轨之旅》方起合

10、第二章 初恋离伤（七）

　　石天木对杨月婵百般的呵护，视如珍宝的疼爱，更加确认了自己的可贵。

　　杨父的到来，让杨月婵明确了朗朗前途的未来。为了让自己能在杨父面前有个好印象，杨月婵跟杨父撒谎称自己没有谈恋爱，在学校一直好好读书来着。

　　抛开石天木，杨月婵跟随杨父上高档酒店用餐，见杨父漂亮的红颜知己。看着杨父抽的黑杆子粗烟，看着他们光鲜的穿着，杨月婵，又鄙视，又向往。管你们什么来路，只要能给我介绍一份好工作，不用我自己受四处奔波之苦，就行。

　　杨父为杨月婵许下美好的承诺，拿上杨月婵的简历，带着自己的红颜知己走了。走前花“巨款”为杨月婵买了一条漂亮裙子，并留下小笔钱款。

　　杨月婵内心欣慰，妥妥地，安心等待好消息。

　　但卑微的石天木，此后在杨月婵的眼里，更显得卑微。业务跑了一个月，毫无所获。钱花光了，只好借用杨月婵的存款。每天早餐不吃，省下钱来为杨月婵买水果。打肿脸充胖子，给家里说一切很好，工作很好，晚上回到住处，却只能抱抱杨月婵获得片刻安慰。

　　杨父走后一个月，杨月婵呆不住了。钱花光了，石天木毫无进展。石天木寻思良久，跟杨月婵商量想南下广州或东莞。

　　一听要去“打工”，杨月婵心灰意冷。

　　她的梦可是光鲜美妙的梦啊。她可不要就此堕落为“打工族”啊。她高傲地不想低头，她卑微的内心抗拒着任何在她看来卑微的生活方式。

　　自高考失利，杨月婵不甘的内心便拒绝与高考相关的任何话题，她也坚决不要自考本科，也不要上所谓的成教、夜大。杨月婵自负只要自己愿意，她一定可以直接考上研究生，成为一名年轻的硕士。

　　曾经杨月婵跟石天木描述她考研的理想，描述她对清华北大学子们的才华以及他们生活方式的向往，石天木对此嗤之以鼻，“让他们来跟我对对话，我就不信他们能比我历害到哪里去！不就是一群书呆子而己！”

　　“难道你就不是一个书呆子吗？你看的书好像也不比他们少吧。人家能考上清华北大，你怎么就考不上呢？！”

　　“我看的书我想的问题，怕是他们一辈子也搞不懂的吧。清华北大就是优秀的标准，在你眼里？我想不到你居然会有这么愚蠢！”

　　“你！说事就说事，你自己没本事考不上好学校，考不上清华北大，你自己差劲得死，不虚心自省也就算了，还骂我！是，我是愚蠢，哼，要不是我蠢，怎么可能会答应做你女朋友！”

　　“咔！”石天木挂断电话。

　　气得杨月婵猛打电话过去，一定要约石天木出来好好辩辩！

　　石天木终于出来了。一脸的疲惫，看着杨月婵，“你既然这么崇拜清华北大的，有本事你……”石天木突然闭嘴了，觉得自己这样很没品，转变话头，“你想说什么？”

　　“我就问你，你到底都看过哪些书？你为什么思维这么奇怪，你难道就没有向往过好学校？受更高等的教育？”杨月婵认真地看着石天木。

　　“现在还说这些有什么意义？”石天木气愤地看着杨月婵，“我真没想到，你居然还是这么愚蠢，这么幼稚！”

　　“你再说一遍？！你要骂我是吗？！！！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我哪里惹到你了？！！”杨月婵大声开吼。

　　石天木深吸一口气，诺大双眼瞪着杨月婵，压低了声音，“我要不是数学实在没有办法学好，你以为我只是现在这个样子吗？你知道现在的教育体制，连他妈的民国都不如吗？！……算了，你又不懂历史，跟你说了你也不懂！”

　　“你到底想说什么？我问你看什么书，问你还有理想没有？要你上机房学电脑打字你也不愿意去，要你早上早起和我一起背英语单词，你也不愿意，你以后要怎么样？你一毕业，这社会最先淘汰的就是你！你！”杨月婵怒火中烧。

　　“……回家打渔……”石天木突然哈哈笑了起来，一屁股坐台阶上，转头过挑衅地看着杨月婵。

　　“我这样问你吧，在你看过的书里面，哪本对你的影响最大？或者说，是你最想推荐给我看的？我是真的想要从内心里去了解你，这样跟你说，可以吧？”杨月婵再次认真地盯着石天木。

　　“……没有！”石天木还是不配合。

　　“没有要给我推荐的？”杨月婵还是不死心。

　　“没有！你再看下去，就会成为一个实足的书呆子，你现在己经病得不轻了！”石天木继续不屑。

　　“……”杨月婵只好放弃，坐回石天木的身边，沉默。

　　两人沉坐半个多小时，无语，杨月婵起身离开，一会儿，石天木也起身，拍拍身上灰尘，离开，头也不回。杨月婵回头看着石天木消瘦的背影，第一次悲哀地感受到两人之间还有如此大的差距。

　　“不是吧，他只是不配合你而己，你误解他了。”王思华听了杨月婵的抱怨，笑着安慰杨月婵，“你又不是不知道，天木最喜欢看书了，他在班上跟哲学老师辩解，说得老师一楞一楞的。你又不是没看过他写的文章，那种天马行空，那种文采。”

　　“可是，他为什么不愿意配合我呢？告诉我他最喜欢的书，我也好去看看，不行吗？”

　　“在他心里，可能真的没有什么书是最好的吧。我也不知道。有一回他的高中同学来看他，我们一起还出去吃饭，你当时不认识天木。天木的同学把天木夸得跟什么似的，说天木是他从小到大一直都佩服的偶像呢。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王思华调起了杨月婵的兴趣。

　　“天木从小是他家乡方圆几百里出了名的神童。他小时候写的作文，都是同学们之间拿着传诵的范本。天生的好文笔。也许就是因为这份天赋吧，他可能真就没看上哪本书呢？”王思华推测。

　　“啊？那这也太自负了吧！就算有多大的天赋，那也应该有哪怕是一本让他欣赏或者肯定的书吧！”杨月婵还是觉得委屈。

　　“还有，你跟他提高考，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是那种偏科极其严重的人，语文考的分非常高，数学非常低。要想让他靠走中国考试路成功，这辈子怕是没可能了。他曾经跟我们说过，高考给他的伤害也是很大的，明明是一个神童一样的人才，却因为数学，班上天份非常普通的同学都考得比他好，你还老是跟他提清华北大什么的，他肯定心里不好受了。”

　　“啊，那你以前怎么都不跟我说这些呢？不是，你怎么比我还要了解他还要懂他呢？听你这么一说，我怎么发现我什么都不知道啊？我算是他女朋友吗？他什么都没有告诉过我，就知道骂我蠢，气死我了！”杨月婵又心疼又气怨。

　　“这，你也没问过我啊，我哪会一天到晚想着跟你聊天木这个天木那个的，说多了，你还会以为我怎么回事呢。还有，这都是认识你以前的事情了，这些事情，我老早就知道了，不然，也不会总跟你说天木很优秀这样的话了。”王思华继续帮石天木说话。

　　“你老实说，你以前……有没有喜欢过天木？”杨月婵狐疑地看着王思华。

　　“……有！不怕你笑话，一开始我真当他是哥们儿，后来的确蛮喜欢的，有想过收到自己手上当男朋友的。不过，我知道我这种类型的不是他喜欢的，所以，也就一直没怎样，要有什么，早就有什么了，不是吗？后来跟你要好，才想要把他介绍给你的嘛，肥水不流外人田嘛，是不是嘛？”王思华用肩拱拱杨月婵。

　　两人嘻嘻笑了。

　　“你帮我给天木好好说说嘛，好不好？听你说他高考受伤，我真的突然很心疼他了，都是天涯沦落人啊。”杨月婵求王思华。

　　“嗯。没问题。”王思华立马应承。

　　几天后，石天木找回杨月婵，说答应跟她一起去机房学电脑操作，但英语晨读，他还是不愿意，说自己此生与英语无缘，当然，还有数学，希望杨月婵理解。

　　自负的石天木跟着杨月婵上了几次计算机机房，成功地过了计算机等级考试。看着杨月婵高兴的笑容，石天木开始觉得这样的改变，也没有什么不好吧。

　　“只要你想学，你就一定会学好的。还有你早上起床的时候，只管起床就好了，不要担心这一整天的不好过，洗完脸，漱完口，一清醒，做好一天里安排好的事儿，就好了。知道吗？”

　　石天木笑着点点头，杨月婵真挚地看着石天木俊郞的脸，不由得用手摸摸他的脸庞，凑过嘴，亲亲他的脸，感受着杨月婵红润的樱桃小嘴，石天木一把搂住杨月婵，狠狠地吻了一把。两人和好如初。

　　为了让杨月婵放心，石天木在毕业前夕开了家花店，在花店开张的那天才让杨月婵知道。小小的惊喜加感动，以及石天木一如继往爱怜的眼神，更加让杨月婵骄傲不己。但这种骄傲变成了一种类似于张狂的得瑟。

　　但好在这种得瑟连老天都看不下去，一场非典让其消失殆尽，只剩下石天木在灰色的天空下默默奔走失望痛苦的背影。

　　毕业后，石天木所受的打击接踵而来，找不着工作的失落，找了烂工作之后的焦虑，这种现实的耳光把原本骄傲自负的他扇得不轻，原来那张清俊的神采飞扬的脸也变得越来越灰暗，自卑感愈来愈强，连跟人谈房租都谈不起劲，卑微得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毕业后的石天木，卑微得只剩下杨月婵了。杨月婵，成为他内心底里唯一的寄托和骄傲。这个令他心动的姑娘是他坚持奋斗的理由，是他坚持在这个城里留下的唯一理由。

　　但有一天，杨月婵悲伤地望着石天木，“我想回去了。在这儿呆着难受，没钱没工作也不快乐，我不知道就这么呆在这儿有什么意义，是为了什么。”

　　“……”石天木不敢看杨月婵，低着头等着杨月婵的下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