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人笑》坚果也木

5、第 5 章

　　李成煜在御花园见的我。

　　那是我们初见的地方。

　　微风轻抚，景色一点都没变，一如我们儿时的样子。但李成煜的眼角眼角染上了深深的疲惫，眉宇间也多了一丝精密的算计。我向他行了礼，便不再说话，他看着我：“我们如何，生分至此？”我依旧不语，他屏蔽了下人，像孩子一样坐在池塘边，拍拍旁边的空地，让我坐下。我犹豫了片刻，过去挨着他坐下了。

　　“文瑶是你的亲妹妹？”他的语尾虽然上升，但语气十分肯定，这事我没必要故意瞒着，也瞒不住，便低应了一声，他道“瑶儿说，你和你的兄长文和在幼时向青楼的龟奴塞银子，让他们殴打瑶儿，又反对她的母亲进文家的门，才使她落得这种地步，文和现在在瑶儿宫里，瑶儿想和他...叙叙旧。”我瞳孔一紧，兄长看来是凶多吉少。

　　他继续说道：“文齐，朕与你从小一起长大，你的为人品性朕再清楚不过，瑶儿说你是心肠歹毒之人，又吝惜羽毛，才表现成温柔儒雅的模样，朕竟不知该姓谁了。”我有些想笑，一是因为文瑶认识我认识得倒也透彻，二是李成煜认识我那么多年，却比不上他的瑶儿的一面之词，但悲哀的是，那一面之词，竟是真的。

　　他看我的脸色带些嘲讽，也没再说话了，一时间十分安静，只有四处的蝉鸣声，叫得人心烦意乱。

　　到最后，他眉宇间疲惫更甚，笑道：“现在讨论这些旧事也无甚意义，只要瑶儿现在受我庇佑，我能保她一世平安，便行了。”他最后的笑带着冷意，很久都没复发的钝痛又蔓延了我整棵心。是啊，如今文瑶贵为正妃，得皇帝独宠，而我文家没落衰败，早已没了先皇在时的风头劲儿，这不就是文瑶最想看到的么？可悲的是，我居然在想，如果文瑶开心了，那李成煜，他会不会跟着文瑶一起开心呢？

　　他看向我，似乎有些不忍心，咬咬牙道：“文齐，我们从小一齐长大，你的脸，甚至都是因为救朕而……朕对不起你们文家，可是文瑶说的没错，右丞相一家独大，朕根基不稳，朕也算是拿朕的处境换你平安，你若是要逃的话，朕不会追究你。”

　　我只是不说话，也不知道说什么。

　　沉默了半晌后，我问：“我的兄长呢，你准备如何处置他。”

　　他犹豫了一会儿，有些不忍地看向我的眼睛：“若要完全扳倒文家，右丞相与文和，是必定要死的，文家的活人，朕只可容你一个。”他眼神虽闪躲着，但是语气坚定。

　　“那文瑶呢？她不也是文家的人？”我知道这时候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面前这个陌生的李成煜为了文瑶都能把盟友的宝贝女儿打入冷宫，更何况是我们文家这种“眼中钉”。

　　他摇摇头，说：“瑶儿与你们不一样。”

　　我心中一片荒芜：“与我们不一样？文瑶她本就是不安好心地接近你，她本就存了攀龙附凤的心思！她就是借你来扳倒我们文家!”

　　他用更大声的嗓音吼道：“不，瑶儿她心思单纯！没有你那么多歪曲的心思!文齐，朕是看在朋友的面子上留你一命! 你别得寸进尺!”

　　我争不下去，反正最后肯定是我吃亏，再说李成煜的反应太不寻常，估计他对文瑶，也存着怀疑，我又何苦再掺和他们两个的事，只软了口气道：“我的兄长在哪里，我要去见他。”
　　他见我一脸生无可恋，也没再怒发冲冠，也平静了语气：“在……瑶儿宫里，我既然把文和交给了她，我也不好过问。”
　　我闭着眼睛，点了点头。其实李成煜想不想让我见到文和，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他既然不松口，那我只能自己去找。

　　我睁开眼睛：“你问我，我们如何生分至此，我现在回答你，如果不是她，我们，还是一如当年。”

　　我心中该是充满了恨意的，面前的这个人，想要杀了自己的满门，可我却力不从心，这些年我已经看过了世间的种种，人走茶凉，确实是有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