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无风雨也无晴》朗月千夜

13、初遇

　　在甘罗持续不绝的碎碎念和自己坚持不懈的努力下，朝颜终于完成了宫廷礼仪的学业，并且是提前完成，还通过了甘罗的所有考试。终于能有几天闲下来了。
　　这几日，甘府中忙成一片，似乎是在为了出行做准备。
　　“甘罗，你要出门啊？”朝颜找到甘罗问。
　　“明日有田猎。”
　　“田猎！带我去！”
　　“不行，你是女子，不能出席。”
　　“女子怎么了！带我去看看嘛，大不了我扮做你的侍从嘛。”
　　“不行，那里很危险，不是女子该区的地方。”
　　“我只要远远看就行了，好不好嘛。”
　　“不行！”
　　“小气！”朝颜站到一边赌气。
　　“下次有机会再带你去其他地方玩吧。”
　　“不用啦！哼！”
　　甘罗见朝颜不理他，低头继续整理东西。
　　“哎，我问你，你是文官，去什么田猎啊？”
　　“大王让去的。”
　　“大王！大王明天也去吗？还有谁会去？”
　　“会去啊。大贵族的子弟都会去吧。你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随便问问。问问都不行啊？”内心：那么小毅毅、小恬恬、王贲、这些未来名将都会去喽！
　　“只是问问行，其他想法都不行。”
　　“哼，不许去算了，我明天自己去逛街。”朝颜说完出了房间。
　　“你不许我去我就不去啊，我偏去。”
　　朝颜在甘府中做了一番调查，摸清了第二天甘罗的随从名单，拟定着方案，寻找着下手机会。
　　朝颜偷了一套侍从的衣服，赶走了侍女，自己在房间里捣腾。衣服倒不要紧，一围，腰带一扎就行了，只是有些长。但裤子却太大，又长。帽子也是，大得没法戴。
　　“怎么办，我手工活很差的。”朝颜没办法，将手袖和裤腿向里翻卷，再随便用针线固定了一下，虽不怎么好看，但勉强能穿。朝颜又找了根腰带扎紧，帽子则没改，大点正好遮住脸。
　　“衣服搞定，头发搞定。下边就轮到你出场了，嘿嘿。”朝颜掏出层层包裹的□□。
　　第二天一早，朝颜就甩掉侍女单独行动。由于朝颜在甘府中经常这么干，侍女也没怎么找她。朝颜来到田猎队伍处，正好，小个子侍童正好要去牵马，朝颜悄悄尾随到马厩，看准机会，用□□手帕捂上了他。侍童挣扎了两下就没动了。
　　“罪过啊，罪过啊。回来我一定让甘罗给你涨工资。”朝颜说完将他扔到了一边的干草堆中，牵上他挑的马又回到了队伍中，低着头将马交给另一个侍从，自己则躲到了一个不显眼的角落等待。朝颜压低帽子，低着头，熬了一阵，队伍终于出发了。
　　“惨了，惨了，怎么没想到要用走的啊，光兴奋去了。凭我的脚怎么可能走到田猎地啊？”朝颜走了一段才想到了这个问题。
　　“我还想在路上听Mp4打发时间呢……”
　　队伍继续前行，对朝颜那种出门就坐车的人是怎么都没走过那么远的，并且还要走得很快。朝颜抬头看了一眼马上得甘罗，又开始不爽。
　　“瞧那得意样，诅咒你呆会一只也猎不到。呜呜，脚好疼啊。”朝颜开始渐渐跟不上速度。
　　“走快点，别耽搁时间！”
　　“对不起，我脚扭了，你们先走吧，呆会我追上去的。”朝颜压低嗓子对催促自己的人小声说。
　　“真麻烦，早知道就不带你来了。动作快点！”队伍扔下朝颜继续向前。
　　“脚真疼。休息一下吧。”朝颜挑了块石头坐下，摘了帽子，拿出Mp4边听边揉脚。据朝颜观察，带来的两部手机、Mp4、数码相机似乎一直都处于有电状态，一直用电都没有丝毫减少。一开始朝颜十分想不通，后来转念一想，穿越都有可能了，还有什么不可能。
　　朝颜哼着歌，揉着脚，享受着阳光。忽然前方一暗，阳光被谁遮住了，朝颜抬头，是蒙毅。
　　“哦哈哟，小毅毅。”朝颜取掉耳机打招呼。
　　“……，果然是吕小姐啊。”
　　“不是说了嘛，我们是朋友，你叫我朝颜就行，我都叫你小毅毅了。”
　　“你怎么会一个人坐在这里？还穿成这样？”
　　“说来话长啦。你是去田猎吧，载我一程吧，我脚好疼啊。”
　　“女子去那种场所太危险了。”
　　“总比把我扔这要安全吧。我就想去看看，看看就行。”
　　“那你只能在后边看啊。”
　　“好的。”
　　“那走吧，你骑我的马。”
　　“那你呢？”
　　“我步行就行，已经不远了。”
　　“这样不好吧，我现在可是小厮打扮。我坐后边的板车吧。”朝颜指着蒙毅队伍中的一辆拉货车。
　　“坐那个？不行吧。”
　　“没关系，做人还是低调点好。为什么你队伍里会多个板车呢？甘罗怎么没有。”
　　“这是为了装猎物的。兄长每次田猎的收获都很多。”
　　“多到用板车拉！真厉害……（内心：动物就是这样绝种滴）你哥呢？怎么没和你一块？”
　　“兄长去陪同大王了。”
　　他们两关系果然不错啊，朝颜想着爬上了板车。队伍又启程，朝颜继续听Mp4。
　　田猎地点位于咸阳城西南方，是历代王家御用的围猎场。此次参加田猎德人数很多，基本上所有大贵族子弟都参与了。
　　田猎围场，朝颜四处东张西望，这样的阵势只在电视电影上见过，临场感觉完全不一样。即便是再大投入的电影也只是后人模仿，仍不及此时的气势。朝颜兴奋着，秦人的能征善战在这田猎中就可窥见一斑。
　　“看，兄长陪同大王在那边。”蒙毅指着远处插着很多旗的地方。
　　“哎？哎？”朝颜使劲看，还是看不到，“本来就远了，还插那么多旗，更看不清了！”
　　“围猎马上要开始了。呆会拟就留在这儿，千万不可乱闯，尤其是前方那片森林，那是围猎地。”
　　“知道了。加油哦，多打些野味。”
　　蒙毅虽听不大懂，还是礼貌地笑了笑。
　　田猎在某位大臣地长篇文言发言后开始了，蒙毅策马奔入了森林，朝颜由兴奋变为了无聊。
　　“好无聊啊。”朝颜已经听了一个时辰的Mp4了。本来想和四周的人聊聊天，可周围的人都毕恭毕敬地躲着她。
　　“早知道见不到偶像就不来了，不过好在还见识了一下秦人的田猎现场版。”
　　“小兄弟帮帮忙，捉住它啊！”身后有人向朝颜求助。
　　“没问题。”朝颜转身，眼前的动物让朝颜表情瞬间凝固。
　　“野……野鸡……鸟啊！救命啊！”朝颜大叫一声，夺路而逃。
　　“这只野鸡有那么恐怖吗？”旁边的侍从捉住野鸡，“小兄弟，那边是……”话未说完，朝颜已经跑入围猎森林没影了。
　　“这里……是哪啊？”朝颜恢复神智时自己已经完全辨不明方向了，“貌似是围猎森林里边。”（作者：不用怀疑自己，就是。）
　　“这个时候呢，看星星，现在是白天啦！看苔藓，没长啦！看年轮，没有被锯断的树啦！看太阳，已经中午啦！那就应该跟着感觉走！”（作者：那样通常会死很惨的，由考试选择题验证。）
　　朝颜觅着地上的痕迹，找着来时的路。
　　“唱歌，壮胆。”
　　“爱上一个天使的缺点，用一种魔鬼的语言，你在我身边，只打了个照面，五月的晴天，闪了电……”歌声在森林中回荡，悠扬、空灵。
　　朝颜正唱得开心，眼前忽然闪出一个骑着马的黑影。
　　“别动，别回头。”黑影说话，嗓音低沉。
　　话音才落，朝颜就闻到一股臭臭的味道从身后传来，还听到奇怪的声音。朝颜本能的回头，身后，一头大熊站立着，目露凶光，龇牙咧嘴，还流着哈喇子，厚实的熊掌高高举起，正欲拍下。
　　“啊！！！！！！！！！”朝颜惊叫一声坐到了地上。
　　嗖！一支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射中了大熊的眼睛，大熊倒地。朝颜趁机挣扎着向射箭人跑去。
　　大熊再次站起，疼痛使它更加狂暴，大熊疯狂得向朝颜追去。嗖，嗖，嗖，几支箭连续射出，全部正中大熊要害，大熊倒地，喘着粗气。
　　朝颜这时才看清了射箭人的脸。细长深邃的眼睛，剑眉高挑入鬓，坚挺的鼻子，薄薄的嘴唇，线条坚毅明晰的脸，浑身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寒气。总之，极品啊。
　　帅哥下马，走到大熊身边看了看，抽出佩剑，一剑刺了下去。
　　“呀！”血腥的画面惊得朝颜回过了头。
　　“这里怎么会有女人？”帅哥走到朝颜身边面无表情地问。
　　“我的男装很失败吗……”
　　“那样的歌声和尖叫，男人发不出来。”
　　“哦。我是王贲的侍女，进来给主人送东西的。”朝颜又用王贲的名义胡乱诌着。
　　“真不愧是王贲，田猎还带女人。”
　　什么意思？王贲很花心咩？那么那天随路调戏良家妇女的家伙果然是他喽？朝颜想着。
　　“女人，走了。”帅哥跨上马，对还坐在地上的朝颜说。
　　“我……我腿软……站不起来……”朝颜被熊一吓，刚才是为了逃命，现在知道熊死了，一放松腿就不听使唤了。
　　帅哥躬身，只一提，朝颜就到了马上。
　　虽说是被帅哥抱着，但毕竟是不认识的人，朝颜感觉很不自在，背挺得很直。
　　“我不会吃了你的。”帅哥开口。
　　“谢谢你救了我。”转移话题，转移话题。
　　“……”帅哥没说话。
　　“你的熊不要了吗？扔在那。”
　　“有记号，没人敢碰。”朝颜注意到，帅哥的佩剑没了，所谓记号，就是插在熊上的剑。
　　“你真厉害，一个人就可以收拾那头熊。”
　　“你话真多。”
　　“最后一个问题，你叫什么名字，我想记住恩人的名字。”
　　“蒙恬。”
　　“小恬恬！”朝颜大惊，回头目不转睛地盯着帅哥。
　　帅哥瞥了一眼朝颜，又抬头直视前方，仍旧没多少表情。
　　好像被鄙视了，朝颜回过头。小恬恬耶，小恬恬耶！我被小恬恬抱着耶。不过他怎么和小毅毅一点不像呢，态度还那样，大概不是一个妈生的吧。
　　“从这个方向你可以自己回去了。”帅哥让朝颜下马，指着前方。
　　“这还在森林里面，会不会还有大熊啊……”
　　“我说没问题了，顺着小路向前就行了。”
　　“再次谢谢你救了我。”朝颜鞠躬行礼。
　　“快走。”帅哥还是面瘫状态。
　　“拜拜，帅哥。”朝颜转身走了。
　　“这是什么？”帅哥从地上捡起了一个闪着金属光泽的奇怪小扁盒子，是朝颜的Mp4。
　　朝颜顺着小路走出森林，果然是营地，但好像有些不一样，朝颜看了看，不远出飘着的旗子上写着大大的“王”字，看来帅哥把她带到了王贲的营地。
　　“呜呜，难道这就是对说谎的惩罚吗？”朝颜沮丧。
　　“朝颜？”是蒙毅。
　　“小毅毅！看到你我实在太高兴了！”
　　“你怎么在这？”
　　“迷路走过来的。”
　　“中间可隔了一片森林。”
　　“说来超级话长，所以不说了，找到你就好，我们回去吧。”
　　“好吧。”朝颜又跟着蒙毅走回了森林。
　　“你怎么在这边啊？”朝颜问蒙毅。
　　“我替兄长送东西给王贲大哥。”
　　“我刚才见到你大哥了哦。他救了我呢，一箭就射死了大熊，好厉害啊！”
　　“你碰上熊了！有没有受伤？”
　　“没有，熊被你哥消灭了。”
　　“真不愧是兄长啊。”
　　“你有恋兄情结耶！你很依赖你大哥耶，不行哦，会长不大。”
　　“兄长很温柔，从小都对异母兄弟的我照顾有加。”
　　“果然不是一个妈生的。不过，他温柔？难以想象。”朝颜想着。
　　“这次田猎也是，本来爷爷安排让我帮助兄长的，但兄长却让我不必顾及他，自己出猎就行。”
　　怪不得每次都用车拉呢。两人份嘛。朝颜继续想。
　　“和兄长的光芒相比，我真的是什么都不行，所以只要是能帮上兄长就行了。身为庶子能这样已经足够了。”
　　“不行哦，你可是蒙毅！手伸出来。”
　　蒙毅虽然不清楚朝颜要干嘛，还是乖乖伸出了手。
　　“我可是会看手相的。你看，这条可是你的事业线，那么清晰，那么长，没有任何干扰，说明你的前途光明，一片灿烂。”朝颜拉着蒙毅的手胡诌。
　　“谢谢你。”
　　“谢什么，这是事实，我保证你一定很有前途，所以要对自己有信心。”
　　“呵呵。”蒙毅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呀！你看，有兔子！”朝颜指着草丛叫。
　　“嗯？在哪？”
　　“那边，跑掉了吗？好可惜。”朝颜朝着草丛追去。
　　“应该就是这边。”朝颜扒开草丛寻找，但根本没有兔子的影子。
　　“逃得真快。咦？有收获！”朝颜在一片纠结的草丛中找到了几枚蛋。
　　“找到什么了？”蒙毅跑过来。
　　“蛋耶。”朝颜刚要拾蛋，草丛中窜出一只很像野鸡的鸟，直扑朝颜。
　　“鸟啊！救命啊！”朝颜这次没有乱窜，闭眼随便逮了一个物体紧紧抱住。
　　五秒钟后……
　　“朝……朝颜，那个……鸟……鸟已经被我射死了……”
　　朝颜抬头，这才发现她抱着的物体是脸红得如番茄一般的蒙毅。
　　“对不起！”朝颜闪电般放开蒙毅，“我很怕鸟，一见到鸟就失控了，刚才也是因为鸟才跑入森林的。我今天肯定跟鸟犯冲！”朝颜想打破尴尬的气氛。
　　“没关系。”蒙毅拍了拍朝颜的头。
　　蒙毅应朝颜的要求将她送回了蒙家的营地，还供应了食物。
　　“你去打猎吧，我已经吃饱喝足了，你不必担心。多打点东西，不要浪费了你哥的心意。”
　　“那我要去了，你小心点，等田猎完毕我送你回甘府。”
　　“吕小姐！”蒙毅刚打算走，听到一声明显带有怒意的声音响起。
　　“这个声音，难道是……”朝颜不想回头，听声音语气她已经知道，是甘罗。
　　“吕小姐，你怎么在这？怎么又是和他在一块！”甘罗不满地看着蒙毅。
　　“你还说，我差点被熊吃掉了，多亏他救了我！不过现在来了就好，带我回去啦。”朝颜打断甘罗，回头向蒙毅眨了下眼。
　　“蒙毅，谢谢你，改日我会准备礼物上门道谢的。现在先告辞了。”朝颜说完使劲拉走了正打算说教的甘罗。
　　“哎，哎！”甘罗不满。
　　“走啦！你想碎碎念念我就够了，不要连累无辜。”
　　“他敢带你出来，我不教训他教训谁！”
　　“拜托，我是跟着你来的耶。你没发现还敢怪照顾我的人。”
　　“你不好好呆在家，跑到这么危险的地方来！真是的，有没有受伤？还有你说你差点被熊吃了是怎么回事？”
　　“可怕的事就不说了，我一点事都没有。多亏我没在屋里，要不然这么精彩的场景我都看不到。”
　　“身为女子就该乖乖带在家里。”
　　“为什么！才不要！”
　　“身为女子就该让男子保护。”甘罗脱下披风披在朝颜身上，“不要伤风了，这边冷。”
　　“小……小破孩，你懂什么！”朝颜伸手想给甘罗一个暴栗，手却被抓住了。
　　“我不是小孩。”甘罗微笑看着朝颜，的确不像小孩……
　　“好啦。我也呆不了几天了，我也不想整天和你吵。姐姐也不计前嫌，认了你这个弟弟。”朝颜拉开甘罗的手。
　　“我不做你弟弟！”
　　“你比我小，就做弟弟。”内心：实际上大了两千多岁啊，可以做祖宗了。
　　“弟弟？呵呵，我应该比你大很多吧？”甘罗说。
　　“乖小孩不可以说谎，别闹脾气，姐姐买波板糖给你吃。”
　　“你真要我做你弟弟吗？”甘罗拉下拍着自己头的手，微笑着注视着朝颜说，朝颜突然感到背上一股寒气升起。
　　“不……不做就不做嘛。小气鬼！”朝颜意识到了危险的气氛，挣开甘罗的手跑开了。
　　“早熟的小孩啊。我究竟要怎么混啊！”
　　田猎结束，蒙恬再次以大比分获胜，不，是以大量猎物获胜。回程路上，蒙恬研究着朝颜的Mp4，蒙毅跟在身后。
　　“毅，早就该让你自己出猎了，收获颇丰啊。”
　　“托兄长的福。”
　　“怎么了？似乎没多少精神。”
　　“有些累罢了。”
　　“这只是什么？很小啊。”蒙恬指着朝颜怕到抱住蒙毅的鸟。
　　“我也不知道。本来是想猎兔子的。”
　　“你也猎了不少兔子了啊，不必惋惜。”
　　“我想猎德是一只更活泼俏皮的兔子。”
　　“什么？”蒙恬有些听不懂。
　　“可惜她好像早已经被其他大人看中了，只好让出了。”
　　“田猎向来是能者得，你大可不必顾忌。”
　　“不行的，会影响到蒙家。”
　　“毅，你不必如此顾及到我和蒙家，你应该有自己的生活，不要像爷爷说得那样，只为蒙家而活。”
　　“那只兔子也不应该属于我，她好像更希望被兄长猎到，她对兄长更感兴趣。”蒙毅又将话题转了回去，逃避着。
　　“啊？”蒙恬更加听不懂。
　　“是啊，吕相的义女，我一个庶子怎能相配呢。”蒙毅没说话，兀自想着。摊开手，掌心的线条清晰，火热。